三個月後。
“爹,今日好似就是新任的柳州郡守上任的日子吧。”
一早大,趙子晟起了來。
如今已經是初夏,天亮得早。
趙興,也就是前郡守理好衣袍,嗯了一聲。
那蕭家的那個男人已經在兩個多月前帶着凌向月遊山玩水去了,雖說沒有對趙家做什麼不利的事情,可是他的郡守位置還是因爲凌家給弄下來了。
所以他心中對凌家是有恨的。
見蕭奕澈一走,他雖然不敢對凌家怎麼樣,可是也不待見凌家的人。
這兩個月又和暫時替代郡守的官員搞好了關係,有了些門道。
今日新郡守上任,他倒要瞧瞧是何人。
一大早,就領着兒子趙子晟在衙門裡恭候着。
等啊等……
晌午,太陽正烈。
趙郡守已然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想回去休息一會。
這時,聽見府衙的小吏跑來喊道:“新任郡守到!”
衆人跑了出來迎接。
只見一頂紅色的四擡轎子擡着一人,旁邊還站了一位手拿着公文的官吏。
見到衙門裡出來了人,那官吏便拿着公文讀了起來。
無非是品德端正,學識淵博,在科舉考試中脫穎而出,得了探花,被皇上獎了特例,未及弱冠便封官,特恩准回鄉上任。
“什麼……回鄉……是我們柳州的人?”趙郡守一臉驚疑不定。
他剛剛光顧着看那轎子裡是何人,卻沒聽得太仔細。
然而他旁邊的趙子晟卻聽得很仔細。
他不確定的皺了皺眉:“我怎麼聽到是姓凌的?”
現在他們聽見姓凌這個姓就有些緊張。
官吏收了公文,交到暫時代替郡守的那名官員身上。
然後有小吏掀了轎子的布簾……
一雙黑色靴子露了出來,接着是整個人……
凌舒玄興奮的下了轎,擡頭迫不及待的呼吸一口家鄉的新鮮空氣。
一年多沒回來了。
他甚是想念家鄉的味道。
還有爹,娘,大哥,二哥,姐姐。
事情太過匆匆,他科舉完以後都來不及給爹孃寫一封信匯報一下。
總之事情挺亂的。尤其是多了一個麻煩以後。
“他是?他是?”趙郡守呵呵了兩聲,怪聲怪氣的對宣佈公文的那名官吏說道:“人確定沒錯?按照律法,男子弱冠才封官,他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娃。你告訴我他是新任的郡守?”
那官吏看了趙郡守一眼,又看了看趙子晟,再看向他旁邊暫時代理郡守的人
“他是誰?”他問道。
趙郡守裝腔作勢的咳嗽一聲,眼睛看向別處,大有要人好好介紹他一番的樣子。
“他是前任的郡守。”代理郡守笑着說道。
念公文的官吏冷笑一聲:“原來是個過了氣兒的。閒雜人等不得在衙門外喧譁,你去叫人將他們趕走。”
趙郡守面色一漲,險些就怒了起來。
“你!”
好歹他也是前任的郡守爺,還站不得這裡了?
這裡是他們趙家的天下,這兩名小小官吏能拿他們家怎麼辦?
他的郡守爺位置沒了,可是還有其他連帶的!
別以爲人人都可以欺負在他頭上來了。
百足之蟲還死而不僵呢。
凌舒玄衣錦還鄉,而且是少年得志,自然心情大好,不屑與他計較。
於是笑道:“周大哥莫急,他愛看便讓他看吧。我們先進去,對了你通知我的家人沒有?”
“大人不急,我已經派人通知凌府了,這會他們應該接到消息了。”
凌舒玄想給他們一個驚喜,所以就沒有提前告訴他們。
待會可得好好欣賞欣賞他們的表情。
一想到這裡,凌舒玄就笑得很開心。
皇上對他當真看中,不但召見了他,還誇他少年有爲,更是打破慣例給了他官位。
他凌家終於脫離官籍了!
可是一想到那人,他興奮的心情頓時冷卻了不少。
“你真是姓凌?”趙郡守這才上下仔細打量他。從他有些熟悉的眉眼中看出了凌向月的樣子。
越看越心驚,最後整個人都瞪圓了眼睛看着他。
“你是凌家的人!”這次他是用肯定句。
趙子晟也難以相信的瞪着他。
怎麼可能……
凌家將父親從郡守位置上趕下來,如今又凌家自己的人來坐了這郡守的位置。
他們是商賈啊。
“傻了吧,這是今年的科舉探花。還不見過你們的郡守爺。”官吏不懷好意的看着他們。
趙郡守眼睛瞪着,就是不行禮。
“我不服!”他喊到。
憑什麼讓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來接管他的位置?而且還是凌家的人!
那官吏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等着吧。”
凌舒玄才懶得管他,跟着衙門的小吏進了府衙,參觀了一番後,就聽小吏稟告說凌長笙和凌長舒到了。
他倆在門外面面相覷:“新任的郡守爺召見我們?”
“難不成是因爲趙家的關係要刁難我們?”凌長舒猜測道。
凌長笙默默不語。
“肯定是這樣的,那趙郡守見蕭大哥走了。於是就想秋後算賬了,若真要幹起來,我們哈真可能吃虧。”
凌長笙搖了搖頭:“既然他能將趙家的人拉下來,肯定不會留下爛攤子讓我們來收拾的。”
凌長舒想一想也是,這個妹夫他可是極其喜歡的。
兩人正這樣想着,有人就掀了簾子出來。
兩人轉頭望去。
只見久未蒙面的三弟凌舒玄竟然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三弟!”
“大哥,二哥!”
三兄弟抱成了一團,喜極而泣。
“你回來了也不說一聲。”
三人敘了一會話以後,凌長笙才問道:“你是不是跟着新任的郡守爺一道回來了?他人呢?”
既然三弟能和新任的郡守爺一道上路,就說明新任的郡守爺也是蕭奕澈安排好的,肯定是對凌家有益的。
這樣一想,凌家是一點也不怕那趙家了。
凌長舒指了指自己,笑道:“你傻啊,我就是新任的郡守。”
凌長笙和凌長舒愣愣的看着他。彷彿聽不懂。
“你?你是新任的郡守?”凌長舒上下打量他一眼。
“不可能!哪有你這樣年紀小的就封官的?如何能治得了百姓?”
凌舒玄又是喜又是憂,嘆了口氣:“所以啊……”
凌長舒瞪着他:“還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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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長笙也瞪着他不說話。
凌舒玄眨了眨眼睛:“如假包換。”
“哼!”
三人聽到一聲重重的冷哼聲,紛紛轉過頭去。
只見前任趙郡守一臉怒意的看着他們, 他旁邊的趙子晟則是又酸又恨。
“探花?你是今年的探花?你怎麼有資格參加殿試?”前任郡守趙興怒喝道。
凌長笙和凌長舒互相看了眼對方。然後拉着凌長舒的手對他說:“我們先進去說話,別理他。”
“完全是胡編亂造!我要上報節度使大人,要他調查事情的真相!”趙興一臉怒意,一邊對着虛空作揖,一邊觀察他們的表情。
凌玄舒連省考都沒有參加。怎麼會是什麼探花?
“你這是在質疑我了?”放公文的那位官吏冷冷的看着他,又打開手裡的公文,指着上面鮮紅的印章說道:“凡擾亂秩序者,斬!”
“呵!”趙興冷笑一聲,這句斬一直是他對別來說,如今別人倒對他說起來了。
蕭奕澈走後,他又和節度使搞好了關係,再加上柳州其他的一些勢力,不信眼前這無名無姓的官吏還能拿他怎麼辦。
強龍還被地頭蛇壓呢,況且他算個屁!
趙興正這樣想着。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膩歪歪的聲音。
“小玄兒……”
幾人身上一陣惡寒。
凌舒玄更是一張臉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
大哥竟然來得這麼快!
衆人轉過臉驚悚的望過去——
眼前的人白衣黑髮,衣和發都飄飄逸逸,笑容明亮,手裡拿着一把山水摺扇,直似神明降世。
“大大大大大哥!”凌舒玄結結巴巴的喊了一句。
凌長笙和凌長舒心裡陡然升起了一股怪異,大哥?
他們家這都出了什麼妖孽?
一個三妹能嫁入蕭家還成爲正妻還很受寵就是祖上不知道積了多少年的福了。
如今小弟不但考了個探花,還回鄉做了官,還認識如此卓絕的男子。
既然能大老遠的跟上來,可見關係非同小可。
關鍵他那句小玄兒——
易水糶笑着走過來,對凌長笙和凌長舒主動說道:“這二位想必就是我弟弟的兩位哥哥了?”
什麼叫你弟弟的兩位哥哥?
凌長笙和凌長舒看了看易水糶。又看了看凌舒玄。
凌舒玄紅着臉,恍然大悟:“哦——對,大哥,二哥。給你們介紹,這是我在京城結識的大哥,我二人已經……已經結拜爲兄弟,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
他說得越來越低聲,心裡無數次的吼着。
歪路啊歪路啊!帶壞了小孩啊!
原來是結拜兄弟,凌長笙和凌長舒忙堆起笑臉對易水糶熱情的笑道:“歡迎。歡迎。”
趙興在旁邊看完了他們親人相見的場面,嗤一聲,也不說話,目光只朝易水糶望過去。
見他穿着簡單,不似什麼朝中之人,反倒像是江湖上的那些翩翩公子。
“這又是誰?”他左右打量着他,生怕自己看走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