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這一句,驚醒了我這夢中人。若是絕情主再跟她破鏡重圓,受傷的,終究還是他絕情主而已。
“若是愛他,就請勇敢一點,也來保護一下在感情中無能爲力的他吧。”九兒靜靜地看着我,眼睛裡寫滿了真摯和憂傷,她說這話的時候,彷彿將自己對多情主抱有的遺憾,以及自己想要放手一搏的意念傳給了我。
她說得沒錯,一直以來,我都在被絕情主保護着。在感情當中,他從未對我提過什麼要求,即便是吵架,即便是真的難過,到最後,他也仍是主動來找我,來跟我說一些甜蜜的話。
明明知道他的那些話是不會輕易說出口的,也明明知道他的關心和愛護都已經體現在了點點滴滴中,可現在的我,卻因爲突然出現的冷無缺而亂了分寸,甚至想要輕生。
這樣的我,是在逃避;這樣的我,還沒能肩負起愛情的重量;這樣的我,更別說要去守護這一段來之不易的感情了。
我知道我是放不下絕情主的,我也知道自己所有以爲能夠放下他的想法,都只是在自我麻醉。
“既然放不下,那就試着爲愛搏一次,就像對其它的事情一樣。”我在心底這樣對自己說。
“真龍和麻雀的愛不會太長久,只有鳳凰才能與真龍並肩。”九兒靜靜地說,雖然她口中的“麻雀”指的是我,可我卻不覺得她有任何惡意,也不覺得自己應該憤怒。
我很感謝她,感謝她可以這樣不戴任何面具的將我敲醒,也讓我看清自己,接下來到底要做些什麼。
“我想請你幫我,讓我變強。”我拉住了九兒的手。
“此後,你便要叫我師傅了。”九兒欣慰一笑,似乎等我這句話已經等了很久。
……
等到要離開之時,已經是十天之後了。
十天裡的我不眠不休、沒日沒夜地跟在九兒的身邊,跟着她學各招各式,她也用她獨特的門道真真兒地傳授給了我一身本領。
臨走時,九兒遞給了我一個錦囊,這個錦囊捏在手中,空癟癟的,好像什麼東西都沒有似的。
“等你需要的時候,再打開它。”九兒說。
“徒兒覺得,我現在就需要。”我說着就要拆那袋子,卻被她冰冷的手給制止住了。
“你又調皮了,等到迫不得已的時候再打開。但爲師希望你,永遠都別打開。”九兒溫柔地笑着,她的笑容已和先前有些不同,眼睛裡的憂鬱也早就淡了。
我知道,她的憂鬱不再,是因爲有了希望。而我,就是她的希望。她的願望也不是爲自己,而是爲了天下,爲了每一個人。
“這要是不打開,您又給我作甚?”我說着,便將手中的袋子往她身上一拋,要還給她。
但這袋子剛飛出去,又折了回來,重新落到了我的手中:“今後爲師不在你身邊,凡事能靠自己便靠自己,若是不能,三情公子也可依賴。只是,切勿再耍小性子。”
“師傅,從今以後,徒兒不在您身邊,可別太想我。”我收了袋子,笑着咧了咧嘴,壓制住心中那股離別時的感傷,轉身就要離去。
走了一段,卻未聽見身後告別的聲音,不禁回頭一看,卻剛好撞見九兒一雙淚眼婆娑的眼睛。這
一下不得了,眼淚“嘩啦啦”地就止不住往下淌了。
沒想到才短短十日,我就和九兒有了這樣深的感情。這種感情,要真算起來,跟我與小玉之間那般純淨的感情不分上下的了。
九兒見我如此,嘴上衝我咧開一個笑容,衝我輕輕地揮了揮手,便轉過了身子。
我正要對她說點什麼,但眼前的她,那一身純潔無暇的雪白竟忽地一下消散了,四面八方的水瞬間就填滿了我們原來呆過的房間。
“等你再見到我,我們便是敵人。”水中,她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入了耳朵。
“再見面時,我們便是敵人。”我喃喃自語,擦掉了臉上的淚水,憋着勁提腳往上一衝,便鑽出了湖面。
沒想到自己這一衝,竟會衝出這麼高,低頭往下看時,湖面已成了一個黑點……心中苦澀一笑,一個旋轉,腳下便着了地。
速度之快,令我咂舌。
原來武功高強是這樣的體驗!
提腳要走,摸了摸身上剛剛九兒給我的錦囊,想起她一再囑咐我不可泄露近日之事的囑託,便將她給我的布袋往裝着不鬼的袋子裡一塞,提腳就往鬼寺飛去了。
十日不見,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還在。而再見面之時,我又該說些什麼呢?
腦中短暫地響起這幾個聲音,但也沒再多想,只長袖一甩,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落在了鬼寺之前。
擡眼往寺中望去,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卻沒做好跟絕情主四目相對的準備。
只見端坐在庭中兩眼直勾勾地往門外盯着的他,眼神一閃,眉頭一皺,繼而兩眼一瞪,隨即便從地上跳了起來,直奔我而來。
他臉上帶着分明的怒氣,不知道是因爲功力大增所以感受更明顯,還是因爲,他這是我前所未見過得怒意。只覺一股寒氣撲面砸來,身上的頭髮便像是被誰從後面一把揪住了似的,直往後豎。
我剋制着自己再見到他時內心的情緒奔騰,對他咧開了一個淺淺的笑容:“許久不見。”
但我話還未說完,便被他一把緊緊地攥在了懷裡。
這一抱,猝不及防;這一抱,分外用力。
他的手在背後抓得我生疼,就好像要將我勒進他的胸膛裡似的。
感於他的濃情,我忍不住伸了手想去擁抱他,可這一雙手在半空中停了下來,因爲,我看到了正兩眼冷冷地盯着我的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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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變作九兒模樣的冷無缺。
她的旁邊站着多情主,此時,多情主正咧開了嘴衝我豎起了大拇指,他臉上的笑容,燦爛得像雨後初晴的太陽。
我嘴上一咧,伸手便要將絕情主抱住,但猝不及防,自己的身子猛地又被他一把推開了。
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分外刺眼。
“幾日不見,身材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我手裡比劃着他的身形,嘴上對他笑了笑,在漫不經心間收回了手。
“既然不辭而別,爲何還要回來?”絕情主冰冷的眼睛裡,好像藏着一座活火山,我感覺他隨時隨刻都可能將那滿腔的怒火給爆發出來。
“你不歡迎?”我笑着湊近了他的面龐。
“……”他面無表情地瞪着我,眼睛裡的火氣絲
毫沒有降下去。
“那我走好了。”我說着便轉身就要走。
“你敢!”身後,他的聲音擲地有聲。
“哼!”我嘴角輕揚,重又轉過身來盯着他的眼睛,“我只會回到有等我的人的地方,你……莫非在等我嗎?”
絕情主一愣,眼神一收,面上一抽,怒氣略有下降,但嘴裡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他不等你,難道還以爲我會等你不成?”不知道無情主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忽然聽得他開口這樣說了出來。
“當時那個茶杯,並不是因你而碎,你現在也已經知道了。”無情主對我說,他的意思是,他對我並無反感之意,那一隻茶杯,是因冷無缺而碎。
“你在對我說抱歉?”我挑眉,沒想到自己誤會了無情主,可他當時爲啥不道歉?弄得我好像被衆叛親離了一樣,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了半點。
無情主輕笑一聲,搖了搖頭,嘴上說了句“抱歉”,繼而又提着一身如雪般的白飛身離開了。
雖然這道歉,輕得像風,但能聽到他這樣的表態,我已經很感動了,因爲這樣的話,聽得多情主在旁張大了嘴。
“是我聽錯了吧?”看着無情主離開的背影,多情主又轉過頭來對我說。
我看了一眼多情主身邊的“九兒”,沒有說話。
“你去哪兒了?我們都很擔心你。”見我不說話,“九兒”倒先開了口,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一邊說着,一邊往我走了過來。
我輕輕笑着,沒有躲開,任憑自己的手被她拉着。
“我也很擔心你。”我笑着說,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掌。
這個動作,讓她有些疑惑,但她也只是停頓了半秒,便又對我笑了出來:“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嘴上輕輕一笑,並不準備回答她的話,但就在此時,那股許久不曾出現的神秘氣息再次出現了。
我心中一驚,暗自皺眉:“不知道漆鬼王用了什麼辦法得知了神器的線索,而今雖然三情公子可靠,但也絕不能讓冷無缺知道。我且暫時不說,只裝作隨意模樣前去。”
“怎麼了?”“九兒”見我久不說話,便開口問了出來。
“我好像依稀記得,上次絕情主跟誰在竹林之中,這個人的聲音有點耳熟,但不記得是誰。”我笑着說。
聽我這麼一說,“九兒”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喜悅,而不是驚訝,看來她早已猜到了我失蹤的原因,這不正好中她下懷嗎?
“會是誰呢?該不會是絕情主和冷無缺揹着你在竹林中幽會吧?”她笑着說。
“你……”旁邊,絕情主繃緊了身子想要“九兒”閉嘴。
看着她那副就等着看我的反應的時候,我心中輕笑,嘴中只淡淡地說:“他們本是一對,若要在一起,何須揹着我。若是要揹着我,這個女人,恐怕是不能被我看見的。”
聽我如此,我感覺絕情主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剛剛繃緊的身子頹然往後退了幾步,不必看他,只用餘光也能掃到他那一臉的委屈和不知所措。
不知道爲什麼,雖蠱毒已解,但心中疼痛卻依然存在。而就在我覺心中疼痛之時,絕情主面上一抽,似乎在強忍胸口的疼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