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若寧同德妃閒聊片刻,便見各位嬪妃花枝招展地出現在園中。德妃不着痕跡地從溫若寧身邊離開,於是溫若寧就剩一人坐在牆邊,瞧着一副活色生香的古代三宮六院圖,實在養眼。
大約是溫若寧藏的嚴實,也大約是晉妃終於不將她看在眼中,當晉妃搖曳生姿地走進御花園中時,只是略略瞥了溫若寧一眼,就再無下文。
溫若寧如蒙大赦般帶着自己左右兩個小丫鬟落座,她徑自擺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乖巧地坐着,倒也不惹眼。
又等了一盞茶的時間,大臣們也都按次落座。溫若寧瞧了瞧下面,一眼便看見司徒泰那個老傢伙在同左右的老頭談天論地,好不自在。
看啊看,突然,溫若寧覺得自己眼皮一跳,一個熟悉的身影躍入目中,楚無恨。司徒泰身邊立着的小廝,赫然是多日未見,剛剛給她了一封信的楚無恨。
溫若寧心中暗道一聲糟糕,楚無恨不會是突發奇想要約她見面吧?手中攥着那封信,溫若寧琢磨要不要藉口方便去看看信的內容。
正自想着,溫若寧卻突覺一股熱流自手上傳來,接下來便是一個俏生生的小丫頭跪在她面前,磕頭如小雞啄米一般,嘴裡喊着:“奴婢該死。”
溫若寧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小丫是將一杯茶灑在了她身上。而她手中楚無恨的信自然是沒能倖免,溼了個透心涼。
溫若寧心中咯噔一下,自然地看向小丫頭,約莫是眼中帶了些怨恨,便將小丫頭嚇的更是如抖篩子般。
溫若寧嘆了口氣,求助地看向替他擦袖子的紅豆。紅豆朝着溫若寧擠眉弄眼,卻見溫若寧完全不明白,只得附在溫若寧耳邊說:“主子,這丫頭是要掌嘴的。”
溫若寧瞧着眼前大概十三四歲的丫頭,心頭不忍,便招招手對她說:“今兒是長公主壽辰,我便饒了你這次,下去吧。”
小丫頭長出一口氣,忙對着溫若寧磕頭謝恩,溫若寧一擺手,示意她退下。小丫頭慌忙離開,誰料才走出兩步,便又被溫若寧叫住,溫若寧饒有興趣地看着這個一副驚慌失措表情的小姑娘,淡淡問:“你叫什麼名字?”
“奴……奴婢小云。”小云顫顫巍巍地答道。
“小云。”溫若寧眯起眸子點點頭,挑起一抹笑說:“好了,這裡沒事了,你去吧。”
看着小云走遠,溫若寧悄悄將手中已經溼了的信紙收起。再擡頭去瞧楚無恨時,卻是不見了他暗灰的身影。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太監尖細得嗓音劃破御花園中祥和的氣氛,衆人起身下跪,山呼萬歲。
溫若寧起身,對着園口處那個明黃的身影遙遙拜下。溫若寧頷首,心裡甚是憋屈,想自己來到古代後,前後實在是跪了不少人,也沒少受折騰,只能怪自己沒落在個大富大貴的人家。
等了片刻後,聞人延華在上座坐定,聲音溫和地對衆人道:“平身。”
溫若寧攏攏寬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一擡頭,卻恰好對上聞人延華不經意間投來的目光,脣邊逸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溫若寧回望着當朝聖上。
“今日爲祝賀玉兒九歲生辰,朕與各位齊聚在此,那麼今晚就暫時放下國事,也不必去顧忌許多規矩,衆卿家只享受這美酒佳餚,良辰美景便好。”聞人延華收回目光,轉而對着院中坐着的衆人說道。
溫若寧無趣地聽着聞人延華接下來的長篇大論,肚子裡開始唱起空城計。她瞄着眼前擺放的精緻小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隨着皇上一句“開宴”令下,溫若寧便操-起筷子,舉止含蓄地甩開腮幫子風捲殘雲。
溫若寧正自啃着一隻雞爪子時,卻突然聽見上方傳來一聲字正腔圓的“溫美人”,於是溫若寧趕忙將口中骨頭吐在骨碟中,擡頭去看聞人延華。
“臣妾在。”溫若寧被紅豆在身後撞了一下後,這才趕忙起身,對聞人延華行禮。
“聽說你送給玉兒一隻玩具,可以爲她梳妝打扮,叫玉兒歡喜極了。朕聽了也覺欣慰,現下就趁着這熱鬧的時刻,朕就賞你一對玉如意吧。”聞人延華臉上笑意淡淡,溫若寧卻瞥見他身邊皇后的面容掠過一片陰雲,儘管皇后依舊端莊溫柔,但眼中那一絲寒意卻沒能逃過溫若寧向來不錯的眼神。
“臣妾謝皇上恩典。”溫若寧訕訕地坐下來,心說這個聞人延華還真是會挑時間,如果自己不是心地善良,恐怕真要覺得聞人延華是要將她置於死地了。
溫若寧憶起前幾天自己在昕寶苑指揮幾個丫頭幹活時的情景,不禁勾起一抹笑。她自己閒來無事,便畫了個圖樣,叫紅豆、玲瓏依葫蘆畫瓢做出個芭比娃娃,又死乞白賴地讓碧巧趕了兩天工,做出幾套小衣服,總算是將長公主聞人玉的生日禮物備妥。
溫若寧自個兒坐在人羣吃的開心,卻沒留意到聞人延華逐漸收緊的目光。聞人延華看着溫若寧好似心無城府的表情,心中略略疑惑着。他總是在貌似無意間挑起衆嬪妃對溫若寧的嫉妒,並不是無心爲之。他總覺得溫若寧背後有一股力量,而這股力量又不像是司徒泰那個老傢伙那麼簡單,他期望能夠藉助溫若寧在宮中越來越艱難的生活,來摸出溫若寧背後的那股神秘力量。
溫若寧自是不知聞人延華心中所想,還在不時地掃向楚無恨方纔所立着的地方。這麼一瞧,楚無恨又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惹得溫若寧心中忽悠一下。可楚無恨自始自終都沒有看溫若寧一眼,全然當她不存在一般。
溫若寧無趣地瞥向聞人延華和皇后,卻發現聞人延華正帶着一副震驚的表情望向楚無恨的方向,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溫若寧看着兩個男人完全不正常的反應,心中不免疑惑,卻不再深想,只顧自己吃好喝好,捱過這頓宮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