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晴一走,紀霖立即就收斂了渾身冷氣,緊緊挨着謝青沅坐了,伸手取了一枚雞蛋剝了殼。
溫泉茶葉蛋煮得極好,一剝開殼,裡面一道道茶色的花紋有如琥珀,紀霖先遞給謝青沅,然後自己又剝了一枚。
莊子上養的柴雞蛋個頭雖然小,裡面的蛋黃卻是黃澄澄的好看,吃到嘴裡更是滋味美妙。謝青沅連吃了兩枚茶葉蛋,正覺得口乾,外面剛好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王爺,殿下,奴婢拿了一壺熱茶來。”
若晴這丫頭倒是很貼心啊?謝青沅沒注意到紀霖的冷臉,開口應了:“送進來吧。”
若晴低眉順目地端着茶盤走了進來,先給紀霖倒了一杯熱茶,然後給謝青沅奉上了一杯,垂手立在了她身邊。
何全也好,撫春和靜夏也好,見這兩位主子要逛園子,都極有眼色地避開了去,偏偏這若晴卻是湊上來服侍……紀霖眉頭皺了皺,正要發話讓若晴下去,這邊廂若晴見謝青沅因爲口乾已經喝掉了大半杯茶,連忙上前一步又給她斟了大半杯。
謝青沅一氣又喝了半杯,含笑睇了若晴一眼:“你倒是個周到體貼的。”從腰間取下一個荷包遞給了她,“賞你了。”
若晴歡喜地接了過來,順勢就跪了下去:“謝殿下賞!奴婢在莊子上極是熟悉,殿下一會兒想去哪裡遊覽,只管吩咐奴婢帶路。”
“起來吧,要是我想四處去逛逛,就吩咐人叫你過來。”謝青沅點了點頭,令她先下去了。
若晴有些激動地紅了臉,含着羞意看了謝青沅一眼,恭順地退了下去。
紀霖陡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個丫頭,怎麼似乎很想往沅沅那邊靠?
等到陪着謝青沅回房去歇了,紀霖立即喚來了韓成海:“查一查莊子上一個叫若晴的丫頭,看看她是不是有什麼圖謀!”
不到半個時辰,韓成海就臉色有些怪異地進來了:“王爺,屬下已經查清了,這個若晴,她是莊上二管事的女兒,確實有些圖謀……”
“是誰派她來的?!”紀霖冷沉了臉,心裡籌算着自己對莊子上這一塊倒是有些鬆了,該叫何衛好好把莊上這些可能近身服侍的人都清理一下。
韓成海連連搖頭:“她倒真不是誰派來的,而是自己起了些心思。”
“自己起了心思?”紀霖跟着問了一句,盯着韓成海的面容,突然悟了過來,“你是說,那丫頭想爬沅沅的牀?”
沒提防紀霖這麼直接地說了出來,韓成海一口氣吸岔了,差點沒被口水嗆死,咳了半天才平緩了下來:“……王爺你也說的太直白了,不過,也差不多就是這意思吧;主要是那個丫頭覷着謝九殿下身邊帶着撫春和靜夏兩個,覺得有機會能近謝九殿下的身,弄個侍妾什麼的當當……”
至於爲什麼不考慮紀霖這尊大佛,實在是寧王太過冷厲了,若晴先前就聽莊子上的管事們說過寧王不近女色,後院中空無一人,今天一見這尊大佛真身,確實靠近就冷得人心寒發抖,因此很有自知之明地把目標對準了謝青沅。
在她看來,謝青沅雖然是南楚的爲質皇子,卻也是能錦衣玉食的,何況謝青沅與紀霖關係這麼好,能夠受邀請到寧王殿下的莊子來泡溫泉,那在北燕也是抱了棵好乘涼的大樹的,大可以順心無憂的。
更重要的,這位謝九殿下雖然年紀看着不大,但是對身邊那兩位大丫環還是很看重的,說話間彼此眉目頗有情意(謝青沅:喂喂,你看清楚啊,那是經歷過戰場後的主僕情意!);若晴自認相貌不差,人也聰明,要是能夠靠過去,讓謝九殿下跟寧王把她討要過去,不愁今後混不出一個好前途。
聽了韓成海的一番稟報,紀霖不由啼笑皆非:“尋個錯處,把她打發掉!”轉身尋了謝青沅,將她按在自己懷裡狠揉了一回,又板了臉發了句狠話,“以後不許跟那些不相干的人眉來眼去的談笑,男的不行,女的也不行!”
出了什麼事了,紀霖這一口酸氣噴得老遠都聞得到!謝青沅水眸橫睇了他一眼:“莫名其妙怎麼就釀了這麼老大一甕乾醋?”
紀霖被她那一眼水波盈盈晃得心都酥了,一邊追着去啃她的櫻脣,一邊心氣不順地把剛纔的事情說了。
謝青沅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關我什麼事?”
是不關她的事,只是紀霖一想到還有寧彥和紀明軒在一邊對她虎視眈眈的樣子,心裡就硌應着不舒服,偏偏沅沅現在的身份特殊,他就是想把她明正言順地定下來也不行。
捧着懷中小野貓兒粉潤幼滑的臉,紀霖輕嘆了一聲:“一天不把你娶進來,我一天就不安心。沅沅,你答應我,心裡只住我一個好不好?”
說得她心裡能住很多人似的!謝青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偏不肯輕易從着他,伸指勾着他的下巴:“那就看你的表現了;要是你後院敢收些嫵兒、媚兒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我算看出來了,你不戳戳我的心窩子,你就不是謝青沅!”紀霖愛極了她現在媚眼迷離的模樣,又氣她說話大膽,恨恨地手上用力一把掐緊了謝青沅的腰,趁着她驚呼出聲,嚴嚴實實用嘴堵了上去。
“九哥,你去不去泡溫泉?”
葉清衡的聲音突然從院子外傳來,脣舌纏綿攪纏的兩個人慌不迭地分開,謝青沅慌亂地遠遠跳開,伸手捂住自己羞紅的臉,正想大口呼吸平緩了心跳再回答弟弟,外面已經響起了靜夏鎮定自如的聲音:“清衡,殿下去王爺那邊了。”
葉清衡逛完莊子,確實是一路就跑到姐姐這邊來的,聽說姐姐去了紀霖那邊,“哦”了一聲就掉頭跑了。
靜夏這丫頭護起主來還真是好樣兒的!謝青沅長舒了一口氣,一眼瞥到立在房間另一頭的紀霖下袍處還兀自顯出一處凸起,慌忙移開了眼,又有幾分幸災樂禍:“你還不趕緊回去,一會兒清衡沒找到你,看你怎麼圓!”
“韓成海!”紀霖瞪了謝青沅一眼,揚聲喚了韓成海進來,“回我那院子,跟葉清衡說,我和謝九殿下又出去逛了!”
這是把清衡當蹴踘來踢呢!紀霖這傢伙好奸詐!謝青沅不由瞪大了眼,紀霖卻點了點自己的脣,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一會兒看你怎麼圓!”
謝青沅猛然一悟,回頭看向桌上的梳妝鏡。明亮的水銀鏡裡,一張粉面嬌豔如芙蓉新開,眼波橫媚如水,櫻脣卻是嫣紅一點,帶着微腫,教人一看就想到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