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你從成郡王那裡拿的?”鬆墨穩了穩神,儘量讓自己的手不那麼顯得抖。
“是,我……我見那位宮裡的公公帶人來抄檢,擔心郡王爺藏的這個會被查出來,會對他不利,就……趕緊拿出來了。”飛雪有些結巴地措着詞,“我還特意換了兩回騾車,在街上轉了幾圈纔到這邊來的。”
鬆墨立即就明白了,這張聖旨是飛雪偷出來的;爲了她有個榮華富貴的晉身,真是──
掩下了自己所有的情緒,鬆墨一臉真誠地握住了飛雪的手:“如果成郡王誤解了你怎麼辦?”
見飛雪臉上一滯,鬆墨微蹙着眉頭思忖了半刻,一下子鬆開露出了笑顏:“我想到了個好辦法!一會兒我送你從原來那角門出去,你裝着回去的樣子,然後再繞到西邊一個角門來,我會在那兒開門等着你。
那邊有個偏僻的小柴院,你可以先在那裡住幾天,等我明天入宮後把你的事稟報給貴人,肯定過不了幾天對你的封賞就會下來了;到時你再從這裡直接接了旨,讓頒旨的太監送你回成郡王府!”
飛雪在這裡並沒有親人,她又是偷偷換了紀明軒藏下來的這張聖旨,如果這麼回去,確實心裡還是有些虛怯的。
但是要是她身上有封賞,有了皇上賜予的身份就不同了,只要她進府做了成郡王側妃,郡王爺就是一時生她的氣,總還是會被她慢慢哄轉回來的。
聽到鬆墨這一安排,飛雪頓時連連點頭,就照着她的話,由先前那個角門又走了出去,臨行前還給守角門的那老婆子又賞了十來個大錢;喜得那老婆子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等角門一關,飛雪立即辨了辨方向,繞着圍牆向宅子西向走去,走了小半刻鐘,果然看到了一個角門虛掩在那裡;飛雪連忙推開門閃身進去,順手把角門還拴上了。
已經等在裡面的鬆墨鬆了一口氣,見飛雪自己拴好了門,目光微微帶笑,還喬作埋怨了一句:“怎麼走得這麼慢?快過來,我帶你去那處小柴院。”
飛雪聽她半開玩笑似地埋怨,心裡有些不快,不過想着自己那個晉身還要靠在鬆墨身上,臉上並不顯出來,只笑了笑不做聲。
鬆墨似乎也並沒有覺察她的情緒,親熱地挽了她的手臂,挨着牆根兒走着,聲音也壓得低低的:“我求了個相熟的嬸子,讓她把那個小柴院借你住兩天,你先別聲張,等個幾天就有分曉了。”
天色已暝,楊府本身才被抄了一回,又被遣賣掉了不少下人,雖然發還了一個大宅子,因着前路不明,府裡一時並沒有添補什麼人手;兩人走來倒是根本沒撞上什麼人。
鬆墨很輕鬆地就把飛雪帶進了那個破舊的小柴院裡,見飛雪一臉嫌棄地左右環視着,笑咪咪地抽開了自己的手臂,指着一棵樹下的一口井:
“你不要以爲這裡看着破敗,我可是聽說這棵桃樹下的這口井水質最好。一會兒我再教你幾個宮中做美容的方子,用上這井水調和珍珠粉什麼的敷臉,保準只要三天,你皮膚就能跟剛剝殼的雞蛋一樣又嫩又滑!到時只怕郡王爺看了會移不開眼……”
飛雪不由臊紅了臉,羞得擰了鬆墨一把,不好再跟她站在一處,先走過去看那口井:“我纔不信這井水有你說的那麼神──”
腦後突然捱了一下重擊,飛雪一聲都沒吭出,就倒在了井沿邊。
鬆墨鬆開手中的木棒,極快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把瓶子裡的蜜糖汁兒胡亂抹到飛雪的臉上手上身上,拖起飛雪扔進了那口旱井裡。
一眼瞄見院子裡還有幾塊鍋蓋大的石頭,飛雪費力地搬了起來,狠狠地往井裡砸了下去,聽到下面沒有一絲兒聲響,這才移動那薄石板做的井蓋,將井口蓋了個嚴嚴實實。
她原來就看到過,這口旱井裡有老鼠打窩,即使蓋了井蓋也不妨礙那些老鼠進進出出地躥。
那些蜜糖汁兒都抹在了飛雪的屍身上,老鼠們聞到香甜味兒了,還沒動靜了還不得被引過來?再加上一些蟲蟲蟻蟻,即使現在是冬天,不出三四天,飛雪的屍身也肯定剩不下什麼了……
輕輕掩了小柴院破爛的門,飛雪拍了拍胸口定了定神,低低自語了一句:“你別怨我,你偷了這東西出來,就算回去也會被打死的,也不知道會受什麼折磨呢,我不過是讓你早死一些,還讓你得了個痛快……”
嬤嬤教過,今後每走一步都要謹言慎行,鬆墨怎麼可能讓飛雪捏着這麼大一個把柄在手裡?萬一被成郡王知道了反過來拿捏小姐呢?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徐纔剛搜完府,紀明軒即使知道應該就是飛雪帶着那張密旨跑了,卻也不敢大張旗鼓地去尋人,只是吩咐了付武偷偷分派了人手去打聽。
內裡的口徑也統一好了,實在推不過,就說是貼身服侍的一個大丫環被徐才搜府的架勢嚇着了,竟然私自跑了,所以成郡王震怒,要把人抓回來。
這樣的說法,別人一聽也不會生出別的想法,只會想着這丫環多半已經是通房大丫環了,居然在這種時候敢棄了主子,無論哪個男子都咽不下這口氣;要抓人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
不過付武還沒有查出飛雪的蹤跡,卻有一個人卻在後半夜趁着夜色偷偷摸進了成郡王府。
紀明軒吃驚地看着很久都沒有出現在上京的何全,一時又是喜又是急:“寧王回來了?!”
當初上京風雲陡變時,元太后和紀璟讓人圍了寧王府,只是聽說因爲寧王之前在榕城的大婚,把府中得力的人全叫過去了,府裡只餘下些不成事的阿貓阿狗。
何全是紀霖的貼身內侍,也是好久都沒有出現在人前,他現在既然現身,紀明軒立即問起了寧王紀霖。
何全卻是行了禮後含糊答道:“快了。”又極快地問了出來,“今天我見徐才帶了人進郡王爺府上,可是出了什麼事?”
紀明軒不由重重一頓足,要是何全能夠早些時候來就好了!偏偏……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