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看,我先扶你進去。”宋靜收回手。
帝熙不喜人的觸碰,她是知道的。
感受到身上的疼痛,帝熙知道,剛纔定是碰到傷口了,就算沒受傷的普通人自那麼高的樹上摔下來都會受傷,何況他的傷口才剛剛結痂。
不裂開纔怪呢。
“你出去。”帝熙閉上了眼睛。
“好,那你自己上藥,我就在門外,需要叫一聲就好。”宋靜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出去。
劉羽接住暈過去的鳳月,感受着手臂間那一團小小的柔軟,劉羽一時間不知所措。
“趕緊找軍醫,快。”李奎最先反應過來。
劉羽抱起鳳月,走了兩步以後轉身看向慕容:“軍師恐怕也受傷了,先去休息吧。”
慕容知道,他們怨他了。
“原本只是風寒加上受了刺激,可是舊傷加上新傷,唉唉。”軍師搖搖頭,不知該怎麼說。
“那現在到底是怎麼情況,元帥到底什麼時候能醒來?”白壽急得團團轉。
大夫說話都喜歡這樣嗎?吞吞吐吐的,說話只說一半。
“這個我也不知道,元帥受刺激過重,願不願意醒來就看她了,還有,她的心脈已經受損,就算醒來日子也不好過。”軍醫嘆了口氣。
這人還真不愛惜自己,纔多大年紀就那麼多的傷口,以後調理得再好都會落下病根。
等成親生孩子之時要是出點意外,哪怕是帝熙都救不了她。
太弱了。
“什麼叫願不願意醒來就看她了?難道就沒什麼辦法讓她醒過來嗎?”李奎揪住軍醫的領子,神情激動。
“人悲傷過度之下會選擇沉睡,藉此逃避現實。”軍醫慢慢的拿開李奎的手。
“我能做的只有這些,接下來就看她的了。”軍醫拿走藥箱。
生離死別見多了,心早已麻木,心裡雖爲鳳月感到心疼,卻也無能爲力。
“那現在怎麼辦啊。”李奎攤手。
衆人沉默不語,全都不知該怎麼回答他,怎麼辦?誰知道怎麼辦?
“放心吧,她不捨得沉睡的。”慕容出現在門口。
見到他,衆人全都揮起了拳頭,卻遲遲沒有落下去,鳳月是他們的親人,慕容又何嘗不是?
“爲何要那樣做?”陳啓困難的問。
“不想她逃避。”慕容答得理所當然。
“元帥這人好強又好勝,頭腦清晰,做事果敢,乃是天生的王者,可惜太重感情,每次都敗在感情上,上次是南墨,這次是帝熙,一次次的失去,一次次的離開,你讓她怎麼接受?哪怕是個編織的美夢,你都要捅破嗎?”陳啓質問。
他何等的殘忍?她不想面對就不想面對,爲何硬是要逼着她接受?
他永遠不知道,帝熙對鳳月意味着什麼。
他這是把她心裡唯一一束光都掐滅啊,他這是逼她走向地獄,逼她成魔。
“沒了感情不好嗎?這樣她就不會疼了。”不會爲了誰瘋魔,也不會爲了誰牽掛。
“可是那樣的元帥就不是人了,那真的是你想要的嗎?慕容,你什麼時候那麼可怕了?”陳啓搖頭。
慕容無言以對,其實他也不知道他這樣做是不是正確,他只是不想她那麼悲傷。
其實她心裡明白,只是不願面對,不肯面對。
“如果她走不出來,她永遠都會活在悲傷裡。”傷口不晾出來永遠不會癒合,她永遠都疼着。
“逼得太緊了。”陳啓神色悲涼。
或許過個幾年,鳳月就接受了,到時再疼也沒現在這麼疼,他現在逼得這麼緊,她怎麼會受得了?
慕容抿脣,或許他是太殘忍了。
牀上的鳳月像是被夢魘困住了,額頭不斷的流下冷汗,眉頭緊鎖。
她的夢裡出現的全是過往的事情,場景變換得非常快,剛纔還在現代和夥伴狂歡,出任務,下一秒就到了古代。
她看着周圍的裝飾,是她所熟悉的太子府,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鳳月奇怪,正要推門進去,裡面就傳來熟悉的喘息聲,低語聲。
熟悉的一幕讓她渾身冰冷。
想起來了,這是她被抓的那天,她僵硬的推開門,看到那兩具糾纏的身體,本以爲已經死寂的心又開始疼起來。
她把所有捧到他面前,他就給了她這樣一刀。
接下來她以爲又要經歷一次割肉剔骨之痛,畫面一轉,就到了她和帝熙初見時。
“擦擦。”他高傲的扔下一瓶藥到她腳邊。
對了,在她萬箭穿心的時候是他拉了她一把,給了她一點溫暖。
“月兒,我定不會負你。”
“月兒想要的自然滿足。”
“我就是要娶她。”
“我的月兒是最好的。”
他總說他不會說情話,也不會浪漫,殊不知,不經意間,他給她說了那麼多的情話。
以往的傷害,她已經不去想,也不去計較,她以爲是她看多了,看開了,看淡了,卻不知是他撫平了。
“阿熙,阿熙。”鳳月低低的叫着。
幾人湊近,聽到她嘴裡的名字,心糾成一團,他們去哪給她找個帝熙?
“阿熙。”鳳月大喊一聲,醒了過來。
“元帥。”見到她真的醒了,李奎幾人圍了過去。
鳳月眼神從朦朧變得清晰,看到幾人,脣角扯出抹笑意:“你們怎麼來了?”
“元帥,你嚇死我們了,軍醫說你很有可能醒不來了。”李奎幾人搓搓手,眼眶有點紅。
沒了鳳月,他們就少了頂樑柱,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怎麼會醒不過來。”鳳月低眉,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辦呢,怎麼捨得沉睡?
劉羽摸頭憨笑:“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幾人退下,慕容想說什麼,李奎幾人打個眼色把他拖走。
“不出來嗎?”鳳月看向窗邊。
凌宣自窗外跳進來:“這都被鳳元帥看出來了,真是佩服。”
沒想到他藏得那麼隱秘受傷的她都能察覺,她的靈力是有多高?不對啊,他明明感覺過,她靈力沒多少。
鳳月不語,她是絕對不會告訴他,他藏得再隱秘她都能察覺到他的氣息。
在她的屋子裡想躲起來根本不可能。
“殿下深夜來訪應該不是和本帥談天說地吧?”鳳月抱緊被子。
她現在只穿了裡衣,縱然不透也不好在陌生人面前露出來,再說了,這裡的裡衣相當於現代的內衣。
在保守的古代被看到了裡衣和失去貞潔沒兩樣,她不保守,卻也不想別人借題發揮。
入鄉隨俗嘛。
鳳月從來不是一個出格的人,就像她說的,她沒那麼大的能力,可以改變這個世界,她只是一個來自異世的平凡人。
能做的只是入鄉隨俗,適應這裡的規則,好好的活下去。
她絕對不會去宣揚什麼人人平等,解放婦女,她人言輕微,做不到,再說了,就算是現代也做不到人人平等,何況是古代?
不是穿越重生就可以所向披靡,不是有機遇就能爲所欲爲。
她逆不了天,也逆不了乾坤,她只是芸芸衆生中的一員。
看到鳳月的動作,凌宣朝她走過去:“鳳元帥看起來很緊張?”
“是啊,殿下深更半夜進來我房間,這要是被人看去本帥就名聲不保了,你說本帥是不是該緊張?”他無所謂不代表她無所謂好不好。
他不要臉她還是要的。
又不是人人都犯賤。
“本殿會對元帥負責的,不如元帥改投本殿懷抱怎樣?”凌宣語氣裡帶了三分的誘惑。
鳳月把被子抱得更緊,臉上露出嘲笑:“殿下就不怕睡夢的時候本帥的長槍封住你的咽喉嗎?”
她這樣的母老虎可不是隨便一個人都受得了的,她一身殺戮,滿手血腥,用她手下的人說就是還沒走進就能聞到那血腥味了。
她睡在他身旁他難道能心安?說不定她的手在他睡夢中就會把他掐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月要是捨得我也奉陪。”凌宣變了稱呼。
“咱兩不熟,不要叫的那麼親熱,不過殿下要是拿出點誠意來,本帥或許會信。”鳳月笑得天地失色。
熟悉她的人知道,她又在挖坑了。
“哦,說來聽聽,本殿要是能做到的一定照做。”凌宣甚是大方的說道。
“殿下肯定能做。”鳳月自枕頭底下把之前那份協議拿了出來,放在凌宣面前:“殿下要是把這份協議給簽了,我就信殿下的誠意了,怎樣?”
孃的,好狠的小女人,凌宣眼裡浮現陰鬱,他怎麼都沒料到,鳳月居然隨身帶着協議,這女人是有多變態?
“怎麼?殿下不願意?”鳳月搖頭:“殿下心不誠呀,還說娶我呢,這天高地遠的,誰知道去到那邊會不會被欺負?”
凌宣一口血差點吐出來,欺負?誰欺負得了她?她不欺負別人算好了。
“既然殿下不願意那我們就沒啥好談的了,殿下請。”鳳月看向窗外,意思很明顯,趕緊滾,不然她不客氣。
來都來了,一點收穫都沒有,凌宣怎麼甘心?
他逼近鳳月:“元帥是不是太過天真了?”
他都站在這裡了,怎麼可能就這樣離開?自然是要佔點便宜,拿點好處的。
鳳月掩嘴笑:“殿下好胃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