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熙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他就沒見過她這樣的，不要臉不要皮不要命，難道南墨死後這世界就沒一點值得她留戀了的麼？
“怎麼？不捨得？”鳳月靠近他，臉蛋幾乎貼着他的臉，她的氣息，全數灑在他的臉上。
兩眸相對，雙方像是都要把對方的心思瞧出，因爲距離過近，鳳月一眨眼，她的睫毛就掃到了帝熙的臉上，癢癢的，像羽毛一樣。
“你說呢？”帝熙下巴微微擡起，脣距離鳳月的雙脣只剩一釐米。
鳳月感覺到了危險想要後退，帝熙卻不給她機會，大手摟住她的腰肢，往懷裡一帶，鳳月只感覺到脣上一軟，呼吸就被人奪了去。
大爺的，每次都來這招，能不能換個招數？鳳月狠狠的擦拭着脣。
吃完豆腐的帝熙心情大好：“看月兒的樣子好像還意猶未盡啊，怎麼？還要再來一次嗎？”
“滾。”鳳月跳下樹，瞬間飄走。
帝熙緊跟上去，大手攬住她的肩膀：“以後不要做那麼冒險的事情，我會擔心。”
他的語氣很溫柔，眼裡裝滿了深情，鳳月的心一下子變得柔軟，語氣也軟下來：“阿熙，我有分寸的。”
他就那麼信不過她嗎？
有分寸？帝熙臉色微變，雙眼掃過她的手：“要是真的有分寸就不至於這樣了。”
她不要好了傷疤忘了疼，她的手可還沒全好，要是再受傷就真的徹底廢了。
鳳月一時間無言以對，過了兩分鐘以後她才說道：“我會保證自己活着回來。”
戰場瞬息萬變，下一秒可能就會喪命，受傷簡直是家常便飯，今天還算是好的，再殘酷的他還沒見過呢。
帝熙正想說什麼，鳳月搶先開口：“阿熙，再厲害的將帥死傷都避免不了，千軍萬馬對戰，不死光最後一個人我們都還得堅持戰鬥。”
“世人只知蘇意智勇雙全，百戰百勝，卻不知道她從屍體堆裡爬出過多少次，更不知道她送過多少兄弟們的亡魂。”
像她這種人，活得越久，代表着送走的人越多，見過太多的死亡，心也就慢慢的麻木，到後面都習以爲常了。
帝熙抱緊她一點，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早在踏上這一步的時候，我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我們是人，不是神，做不到凡事掌控在手中，也沒辦法決定生命的長度，我們只能決定它的寬度。”盡人事，聽天命。
凡事隨遇而安就好。
“而我之前那樣做，目的是什麼，阿熙應該是知道的。”那是她必須要走的路，誰都幫不了她。
早在她重新接手三軍的時候就已註定，他既然肯讓她再次接手三軍，不是早就料到會有這一日了麼？
“阿熙，我願爲你鋪設一條光明大道。”他什麼都不用做，她會把這天下送到他的手中。
哪怕有一日她再也不能陪在他身旁。
這算是報答他當初的救命之恩吧，再次回到這個世界，他給了她唯一的一點溫暖，她也曾答應過他，要把這天下送給他。
算是報恩，也算是兌換諾言。
“我不需
要。”帝熙急切的說道，他只要她，其它不重要。
鳳月但笑不語，走到這一步，已經沒辦法回頭了，他應該知道的不是嗎？要是真的有退路，她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麼？
這就是命運。
兩人出了樹林，微風吹來，血腥味入鼻來，往外看，戰場上的屍體就那樣橫七豎八的躺着，三三兩兩的人自那走過，在翻找着什麼。
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後勤部長在指揮不做飯的人在擡屍體，把自己這邊的人擡到早已挖好的大坑裡。
兄弟一場，他們也不忍讓他們的肉被烏鴉和野獸分食。
可也不是每次都來得及收拾的，比如這次若是在城裡開戰，他們不能佔下城，再次被趕出來的話，那實在裡面的人只能讓他們裹屍街頭了。
三五成堆的屍體，散落在地的旗幟，滿地的斷肢殘骸，半乾的血跡，在夕陽的襯托下有一種荒涼陰森之感。
鳳月長身玉立：“阿熙，這只是剛剛開始。”
是啊，這只是剛剛開始，爭霸戰纔是個開頭，一天沒統一，混戰就會不斷。
“對了，方哲後面怎會沒追上來？”距離得那麼近，他不應該錯失殺她的機會纔對。
“如果我說他不捨得殺我阿熙信麼？”鳳月半真半假的問道。
見她長得美貌所以不忍心下手嗎？這話騙鬼都不信。
“因爲我對他下了迷藥，還是最烈的那種。”不大睡個幾天幾夜他是絕對醒不過來的。
帝熙看了她一會，臉上的笑意如春水綻放：“月兒倒是聰明。”
“錯，是卑鄙。”鳳月甩甩頭髮。
帝熙無奈的搖頭，能勝利就是好的，誰會在意過程是怎樣的呢？就算當初再怎麼被人所詬病，到最後留下的，別人最終記得的就是誰勝了，誰敗了。
“走吧，該回去了。”鳳月往回走。
回到軍營裡，鳳月去探望了下傷員。
“元帥。”見到她，衆人掙扎着要行禮。
“好了，免禮。”鳳月眼眸一掃，所有人停止動作。
人羣裡，一白色素衣女子特別引人注意，鳳月的眼睛定格在她身上：“你是誰？”
“元帥，她是……”有人急急的過來解釋，鳳月打斷他：“我問的不是你。”
優美空靈的嗓音，落入人的耳中卻是比那刀還鋒利，旁邊的人駭得再不敢動彈。
“回元帥，民女叫姜霞，是城裡逃出來的百姓，今日聽聞我軍打了勝戰，就跟隨衆人到軍營附近，想一睹三軍風采，適逢軍醫出去找藥材，民女恰好略懂些醫術就跟了過來。”
“本帥只是問你的名字，你就跟本帥說了這麼多，還有這麼多的巧合，難道不知一切的巧合都是早有安排嗎？”鳳月走到她旁邊，銳利的眼眸緊緊的鎖住她，像是要在她身上射穿個洞，再把她的腸子掏出來，仔細的看個遍。
“元帥明察，民女家世清白，是本分的普通人家。”女子跪了下來。
“起來吧，本帥只是隨口一說，你何必緊張？”鳳月收回目光。
女
子覺得壓力剎那消失，不由得舒了口氣。
鳳月不再看她，轉身往回走，走到門口時腳步頓了下：“既然會醫術，以後就留下來幫忙吧。”
“是。”女子不敢反抗。
帝熙拿着塊肉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鳳月坐在桌子後面捧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畫面，他把手中的肉在她眼前晃了晃。
“不想吃。”鳳月撥開他的手。
天天吃肉，也不怕肚子上長膘。
“在煩惱什麼？”帝熙自己咬一口，她不吃，他吃。
“在想美女。”鳳月對他拋個媚眼。
帝熙把旁邊的水往她面前一移：“看吧。”
鳳月額頭滑下黑線：“我又沒說是我。”
她可沒他那麼自戀，像她這麼謙虛的人怎麼可能說得出那樣的話呢？很顯然是他產生了錯覺。
“那你說誰？”帝熙不在意的問道。
鳳月嘴角抽搐：“你難道就不能關心下週圍的情況嗎？”
整天就吃吃吃，他什麼時候也變成莽夫了？
“不是有月兒嗎？”她都說凡事她來搞定了，那自然是所有事情都教給她了，難道不是嗎？
鳳月有種拍死他的衝動，這都是什麼人啊。
“今天我在軍營裡碰到個女子，會醫術的女子。”鳳月磨牙。
帝熙挑眉：“月兒不喜歡她把她趕出去就好了，或者殺了也行。”
這都隨她的喜歡啊。
“我和她說了幾句話，前面她都大膽的反駁了，但是我讓她留下來，她雖然表現得不情願卻沒有說什麼，阿熙覺得這是爲何呢？”
“白束，去查查。”帝熙吩咐。
真上道，鳳月拿過他手中的肉啃起來。
帝熙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不是說不吃嗎？”
鳳月瞥他一眼：“女人都愛口是心非，阿熙難道不知道嗎？”
不吃說明她想吃！
帝熙：“……”
她還不如說她善變好一點。
帝熙的情報網一向好使，很快鳳月要的東西就送到了她的手中。
事關敵國，白束也沒查到什麼，不過其中一句話就足夠了：祖籍方國。
“只是祖籍不能說明什麼吧？”帝熙把手中的資料甩到一邊。
邊境人員複雜，城裡百姓的祖籍也混亂無比，兩國交好的時候，方國百姓在災難的時候遷徙到南朝來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單憑一句話的確是不能決定什麼，不過稍微聯想下她之前的反常不就得出她爲啥不拒絕了麼？”
不就是想打探情報嘛。
“你想，普通人家的女兒，再熱心，幫忙幫一會是可以，沒啥，但是留在軍營，誰願意？”軍營裡都是男人，普通女子手無縛雞之力。
說白了，晚上被幾個男人搞了那她這一生就完了。
軍營裡醜女都會被當成寶，何況她樣貌還挺清秀的。
“可能人家傻，不知道也不一定。”又不是誰都像她那麼聰明的。
鳳月冷笑：“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你小時候就知道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