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侍衛護着商雨柔狼狽而出,采苓沒有攔,但被她弄翻在地的那幾個江湖劍客,卻是不能讓他們帶走的,帶隊的商家侍衛見事不可爲,臨走前恨恨瞪了采苓幾眼。
被人看兩眼又不會少塊肉,采苓滿不在乎地無視之。
這時,李敢滿臉憂色地跑過來,“小師妹,那兩個哥兒估計沒救了。”
采苓嘆了口氣,“師兄你先別動他們,就這樣擺着,讓王爺和世子回來看看,反正人不是咱們打死的,他們不會把賬算到咱們頭上。師兄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喜寶傷得也不算重,調養幾天就好了。”李敢看看采苓,欲言又止,“小師妹……”
采苓擡手製止他,“師兄,不是你的責任,雙拳難敵四手,何況還是五個利害劍客,你爲了不讓大家受傷而受制於人,大家明白的,不信你問兄弟們。”
“蔡姑娘說的對呀,隊長是好樣的!”
“我們不怪你。”
“隊長後面那幾招好帥呀,什麼教教我們……”
侍衛們紛紛傳達着善意,李敢臉上好看了些,絞着手去門口等候世子爺。報信的去了這麼久,該回來了。
采苓瞅了瞅地上兩張血肉模糊的臉,搖頭,“哎,真是藍顏薄命啊,下輩子投胎做個平凡人,離這些公孫王侯遠一些吧。”
又覺得讓人家就這樣躺着不太好,采苓便叫人拿了塊白牀單蓋住屍身。至於那幾個兇手,則是用粗繩綁了,也不給治傷口,任他們呼痛流血,有口氣等李玉樓回來處理就行。
進了喜寶房間,他已經醒來,躺在牀上抱着肚子喊痛,喜珠守在牀邊抹眼淚,見到采苓便問大夫到了沒有。
“已經着人去請太醫,放心,很快就到,喜寶先忍一忍哈。”采苓探了探喜寶地肚子,稍微有點板腹症狀,腳印紫得發黑了。本想叫喜珠弄熱毛巾給喜寶敷一下舒緩疼痛,又怕催化內出血,只得作罷。
冷不丁瞅見喜寶看自己的目光閃爍,小臉微紅,采苓不禁啞然失笑,這小正太,竟然害羞了。
也是,雖然這個奇怪的朝代男女大防不算太嚴重,但象她這樣掀開人家男孩子的衣服摸人家肚子的,真沒幾個。
采苓正想取笑幾句,外面的嘈雜聲大了起來,李玉樓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更是震得几上的茶杯都晃了晃。
采苓撇嘴,你就裝吧,明明巴不得人家快點死,去掉兩個眼線的說。
腹誹歸腹誹,采苓還有自己的一段戲要陪人家演,她舉起右手從額頭往下巴一抹,苦菜花的臉出現了,還神奇地含着眼淚泡,萬般委屈地衝出房門跺腳高喊:“嗚~~~世子爺,您再回來晚一點,咱們這些人都要被人家殺光啦……”
這一幕,喜寶因爲角度的關係沒看見,喜珠則看得目瞪口呆,暗道以後一定要離那個女人更遠一點!
采苓像模像樣地抹着淚花來到院中,瞥見李玉樓面帶悲憤但眼中泛着喜悅,心裡咯噔一下。難不成這出鬧劇還是他老人家親自編導的?
嗯,皇家的家事不要猜,咱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陪着李玉樓掉了幾滴淚,采苓便“忍住悲傷”勸世子爺節哀順變,回房歇息。至於哥兒的後事……交給大塊頭師兄吧,他扛人埋人做習慣了的。
李玉樓打發跟回來的太醫去給喜寶診治,這纔在采苓的攙扶下回了房間。
門一關上,采苓就鬆了手,抱胸靠牆望着某人,李玉樓不自在地咳嗽,“你猜到了?”
果然如此啊,采苓更替枉死的兩個哥兒不值了,早上還想着要爭寵呢,眨眼的功夫就下地獄陪閻王喝茶去了。哎,皇家人都是鐵打的肝,石做的心哪,個個都是唱唸俱佳的優秀演員。
強忍着噁心,采苓表情淡淡地問道:“表小姐的那幾個江湖劍客要怎麼處理?”
“得知消息的時候,她大哥正和我在一起,當時就說了,人交給我處理。哼!小小年紀就如此狠毒,這樣的人,我怎麼可能往家裡領!”李玉樓一拳砸在案几上,茶杯跳了跳,采苓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十幾兩銀子一個的上好官瓷啊,摔了多可惜。
采苓低垂着眼瞼,小聲說道:“表兄表妹,親上加親,王妃恐怕不會輕易放棄的。”
李玉樓想起往事,怒火沖天,又想砸案几,看了看茶杯,猶豫一下,拳頭輕輕落在大腿上,“你不知道,那妖婦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往我房裡塞人,什麼姨娘通房丫頭,沒個消停!塞唄,爺就是愛男人不愛女人,娶回來往院子一丟,看她有什麼法子!”
采苓想起王府內院那羣妖嬈的女子,暗笑李玉樓太天真。一輩子長着呢,你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嗎?大大小小十幾個女人盯着你,總有會中招的一天,到那時……
不知怎麼的,采苓不願意往下猜想李玉樓會有什麼樣的結局,她斟酌一下,問道:“是不是該速戰速決?時間拖得久了恐怕不妥。這事兒總歸影響了王府名聲,王爺那裡……”
“哼,若不是他的好王妃做的好事,爺哪裡會這樣狼狽。”
李玉樓眼底的痛苦一閃而過,速度快得采苓差點以爲自己幻覺了,心想這父子倆中間夾着個後媽,的確有夠複雜的。李玉樓雖然如願承了世子位,但並不代表從此可以高枕無憂了。
相反,李玉樓現在更要小心翼翼,既要防朝堂上的明刀明槍,還要防內裡外裡的暗箭毒手。兩個庶弟在背後虎視眈眈,再加上奪嫡之爭,形勢不是一般的嚴峻啊。
閒時,萬老也跟采苓談過時勢新聞,采苓也已經明白蜀山依附福王的目的,不單單看中福王是李唐國主的親弟弟,更看中李玉樓與太子之間的深情厚義。
這對堂兄弟的感情,是在北部戰場上打出來的,李玉樓對太子更是有救命之恩,若是太子平安上了位,那蜀山就是搭上了皇帝的豪華馬車,可以稱雄於江湖了……
兩人一站一坐,默默地想着心事,氣氛是難得的和諧,直到一縷夕陽從後窗照射進來,刺了眼睛,采苓象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逃一般竄出了房門。
身後傳來悶悶的竊笑,采苓用力咳嗽幾聲,繃着臉去了隔壁看喜寶的傷勢。
“……太醫開了藥,哥哥已經去熬了,姑娘不用擔心,我挺得住。”喜寶蓋着被子躺在牀上,說話斷斷續續,面色比往常更蒼白,想是肚子仍痛得利害。
采苓摸了喜寶的額頭探了溫,笑道:“沒大礙就好,喝了藥好好休息,等下我給你做病號飯哈。”
“啥叫病號飯,是肉湯泡飯嗎?”喜寶吞了吞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