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每一幅畫柳珂都能感覺到父親是懷着歡愉的心畫下來的,每一幅都色彩鮮明,畫面活潑生動,可是眼前這幅畫,卻沒有着任何顏色。
畫面一片蕭索,沒有一個人,只是一片落了葉的梅林,梅林裡有一個小小的土堆。
柳珂的眼睛看着這梅林,有一絲絲的熟悉感,彷彿在那裡見過一般,腦海中閃過一個曾經出現的畫面。
就在這時,她的眼睛落在了畫面下面的三個近乎凌亂的字跡上——“亡妻祭”。
她的父親在畫這幅畫的時候,母親已經去世了。
她母親的去世難道跟這片梅林有關?
可是柳家東府沒有這樣一片梅林啊?
就在柳珂納悶的時候,書房的門被推開了。
柳明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看到柳珂正在翻閱自己的畫卷,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凝重,道:“珂兒,你找我有事嗎?”
柳珂將手中的畫卷合上,慢慢踱到柳明的跟前,開門見上的問道:“父親,聽聞叔祖要將我送進宮中,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柳明知道這件事,早晚會傳到柳珂的耳中,默默點了點頭。
柳珂見狀,心裡一急,疾聲問道:“父親也同意此事嗎?”
柳明見了柳珂的神情,趕緊安慰道:“放心,父親不會將你送進宮中的,”他說着輕輕拍了一下柳珂的後背。
柳珂心裡稍稍的放心了些,不過她知道柳家祿在柳家的地位與聲望,若是他執意如此的話,就算柳明不同意。可是也無法謀逆。
“祖父也知道這件事吧?祖父怎麼說?”一直以來,柳家福都十分的看重柳珂,在家裡的小輩中,也只有柳珂能博得柳家福的歡心,且柳家福在柳家爲長。若是他也反對的話,那柳家祿想要將柳珂送進宮便難了,所以柳珂更關心柳家福是怎麼看這件事的。
柳明聽了此言,忍不住微微一笑道:“你祖父也不同意,你可以放心了,你祖父還是比較中意燕王府。”他說到這裡便不再往下說了。
柳珂臉上一紅。也不再問了。
關於畫冊的事情,柳珂不知道該怎麼與柳明說起,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開口。
“峰兒好像與你還比較親近些,你若有時間便常常去探望一下他。”在剛纔祭祖的時候。柳明特意尋找了柳峰的身影,結果令他失望的是,他沒有看到柳峰。
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柳峰與柳家的疏遠,從上一回來之後,知道柳峰與柳珂走的比較近,此時,柳珂在前,他便忍不住說起了柳峰的事。
柳珂不知道緣由。奇怪柳明爲什麼忽然說起了柳峰,擡起頭看了看自己的父親,道:“是。父親。”
說完此話,她忍不住問道:“兄長爲何跟家裡的人如此疏遠,父親可知道原因?”
以前祖母王氏與祖父柳家福都曾經告訴過柳珂,柳峰之所以如此是因爲柳峰要棄文習武,家裡人不同意,所以在他心裡便與家裡人有了隔閡。可是她現在越來越不相信這個說辭了。
她覺得柳峰絕不會單單因爲這件事便疏遠柳家的人,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今天正好柳明提起來柳峰。她便試着開口問了。
柳明聽了柳珂的話以後,頓時一臉愁雲密佈。失魂的落座在了書案後面的椅子上,愣了半晌方喃喃低語道:“峰兒是個聰明的孩子,這些年來他默默無聞,卻與我和家裡的人日漸疏遠,一定是知道了當年的事情,他恨極了我這個做父親的吧。”
柳珂沒有聽清楚柳明說的話,她朝前走了幾步來至柳明的跟前,輕聲問道:“父親,您怎麼了?”
她說完此話之後,發現柳明的眼圈紅了,眼中的淚已經盈滿眼眶。
柳明聽到柳珂的呼喚,輕吸了一下鼻子,將眼中的淚抹掉,勉強道:“珂兒,父親累了,你且回去吧。”
柳珂見狀知道里面定有內由,可是此時卻不適合再問柳明瞭,便輕聲道:“是,父親好好休息吧,珂兒先告退了。”
柳珂出了柳明的書房之後,心裡的疑惑便更甚了,可是她知道要從柳明的嘴裡知道原因是不大可能的。
這件事一直縈繞着她許久,讓她困擾不已。
她邊走便思索着辦法。
正當她低頭走路的時候,秀竹園中的小丫頭寧紅迎着她跑了來。
“大小姐,大小姐,西府的五少爺來找您了,到了秀竹園之後沒有見到您,急的了不得,讓奴婢出來找呢。”寧紅上氣不接下氣的道。
柳珂一聽是柳崤來了,嘴角忍不住往上一揚,笑道:“好,我知道了,這不正回去嗎,你緊走兩步趕快去告訴他,別讓他着急。”
寧紅清脆的道了聲“是”便轉身跑了。
柳珂也加快了腳步朝着秀竹園走去。
還沒有到院門口,便遠遠的看到柳崤從院門口迎着她跑了出來。
“阿珂姐,你跑哪兒去了,我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告訴你的。”
柳珂忍不住笑道:“你一個小毛孩,能有什麼事情這麼着急。”
柳崤上前不管不顧的拉着柳珂便朝秀竹園裡面跑去,邊走邊道:“你少小瞧我,等會我告訴你,你便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進了院子之後,柳崤對跟在柳珂身後的玉葉、柳青道:“你們都在外面候着,我與姐姐要緊的話要說。”
玉葉與柳青聽了此話之後,都不禁朝柳珂看去。
柳珂一笑,“你們便去做點別的吧,若是需要伺候我便喊你們。”
她們聽了此話,方朝廂房去了。
柳崤拉着柳珂進了房間,將裡外的門都關好了,將柳珂按在座位上,道:“祖父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才,已經下了決心要將你送進宮了,你聽我說,古語有云:最是無情帝王家,不僅如此,你想想後宮那麼的女人就守着皇帝一個男人,而且皇帝還日理萬機,她們每天閒着沒事做什麼?除了勾心鬥角便是明爭暗鬥了,你記住我的話,在宮裡不管是鬥贏了還是鬥輸了,都一樣!所以,皇宮是絕對不能進的地方。”
開始的時候,柳珂還想笑柳崤小毛孩說大人話,可是聽着聽着,覺得柳崤的話雖然糙了些,可是道理卻沒錯,而且句句都一針見血。
柳崤見自己的話將柳珂鎮住了,臉上頗爲得意,不待柳珂說話,接着道:“其實要想不進宮方法多的是,你要不要聽聽?”
柳珂收起了往日對帶柳崤的語氣,完全是以對成人的口氣道:“不妨說來聽聽。”
柳崤見柳珂一臉審視的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臉上一紅道:“你別這樣看着我。”
柳珂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頭道:“說吧,我洗耳恭聽。”
柳崤笑道:“定親是最好的辦法,可是對你而言卻未必是好事,再有便是染疾,而且最好還是進了京之後再染疾,到時候可以跟祖父說是水土不服什麼,皇上是不會要一個生病的女人的。”
柳珂朝上白了一下眼睛道:“我還以爲是什麼高明的辦法,這個我早就想到了。”
柳崤胖胖的小臉上有些不服氣,一抿嘴道:“我還沒有說完呢,我還有更好的辦法呢。”
柳珂一臉無所謂的道:“說來聽聽。”
“即不有損你的聲譽,又對你以後沒有什麼影響的辦法,便是摸透皇上的生辰八字,然後找出你與皇帝相沖的地方,哪怕是有一點點的不和,只要你儘可能廣泛將這件事宣傳出去,最好是能傳到皇帝的耳朵裡,那你便不用進宮了,也不會與皇家有任何牽扯了。”
柳崤說完仰起頭一臉得意的看着柳珂,“這個辦法怎麼樣?”
“好是好,可是萬一我與皇帝的八字正好切合呢?那不是自己沒事找事嗎?”柳珂轉而問道。
柳崤得意的輕哼一聲,“這種東西你還不是由着人說去,到時候花幾個錢請幾個道士和尚,按照咱們的意思在大庭廣衆之下這樣一說,皇帝鐵定就不會要你了,他有不缺你這一個半個的女人,定然不會因此冒險的。”
柳珂雙眼盯着柳崤看了許久,道:“你倒知道的東西很多啊,這種東西可不是在書上能夠學到的,家裡的人也不可能會教你這個——”
她一面說着一面朝着柳崤走去。
柳崤心裡大叫糟糕,他爲什麼每次一遇到事情便腦筋發熱一樣,總是忘了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是一個一般的女人。
柳崤拿小拳頭在自己的頭上輕輕錘了一下道:“那個,時間不早了,母親叫我回家吃飯了,我走了,不用送了。”
他說着小短腿一邁便朝外竄去,可是沒走兩步便被柳珂從後面抓住了。
“站住,你這次可不能迴避了吧。”柳珂抓着柳崤的衣服不放,手上一用力便將他提了回來,“快跟我說實話,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柳崤知道逃不過,可是他有怕嚇着柳珂,便編瞎話道:“阿珂姐,你信不信我碰到神仙了,是神仙教我的。”
“神仙會教你怎麼對付皇上選女人的事,你蒙誰呢?”柳珂自然不會相信柳崤的話。
柳崤見柳珂不信,泄氣道:“好吧,不過若是我說了實話,那阿珂姐也回答我一個問題,不許說謊要實話實說,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