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珂注視秦嬤嬤與小梅的身影漸漸遠去,半晌沒有說話。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還是秦嬤嬤利用的對象。
她以前雖然也看出從秦嬤嬤與李嬤嬤之間似乎是有些不睦,卻從來也沒有想到,她們之間竟然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大小姐,我們的處境好像不是很好,該怎麼辦?”柳青滿是擔心的道。
柳珂臉上露出一個淺笑:“以前她們在暗,我們在明,現在我們在暗,她們在明,我們的處境比以前要好了。”
就在此時,柳珂身後傳來了說話聲,驚得柳珂趕忙回頭。
“到處找不到你,原來你卻在這裡聽牆角。”
柳琀穿着白色的大毛氅篷,將自己包裹的如一個小雪球一般,站在了柳珂的跟前。
柳珂見是柳琀提着的心頓時放下了,道:“你找我做什麼?”
“聽說那位回來了,我自己不想去看她,便想約着你去看她,沒想到去了秀竹園之後,玉葉丫頭說你出去了,這不剛出來便看到你貓在這裡偷聽。”柳琀臉上笑得促狹,說完接着道:“聽到了什麼事?”
柳珂轉移了話題,道:“依着你的性子,就算柳珍回來,你會主動去看她,我怎麼不知道你跟她如此姐妹情深。”
她說着便朝着秀竹園走去。
柳珂快走兩步跟上柳珂,跟在她後面,促狹的笑道:“聽說,她被姜姨娘整的快瘋了,真的假的?”
柳琀說這話的時候。很明顯語氣裡滿是興奮。
柳珂白了她一眼道:“不管怎麼說,我們是一個父親的姐妹,若是你這幅樣子被人看到,豈不讓人笑話。”
柳琀沒所謂的道:“難道家裡的人還不知道我討厭柳珍嗎?我可不能像你那麼能裝,討厭就是討厭。我可裝不出來。”
柳珂對柳琀很瞭解,也就不再勸說了。
到了秀竹園之後,柳珂屏退了身邊的人,對柳琀道:“你剛纔的話是聽誰說的?”
柳琀有些摸不着頭腦,將自己身上的大毛衣服脫了下來,順手就掉在了柳珂外間的榻上。一身翠藍色素面杭綢褙子,粉色的繡花腰封,將她嫋娜的身段恰到好處的展現了出來。
柳珂臉上一笑,柳琀果然長大了,不論身形還是臉蛋都無可挑剔。倒便宜了石硯這傢伙。
柳琀脫了衣服之後,便靠在柳珂的身邊坐了,道:“什麼話?”
“柳珍快被姜姨娘整瘋了的話。”柳珂道。
柳琀聽了這話,立馬興奮的道:“姐,這是真的嗎?”
柳珂沒有回答,往後撤了撤自己的身子道:“我問你在哪兒聽說的?”
柳琀坐直身體,道:“跟你一樣,我讓素錦去秀珍院聽牆角了。是柳珍身邊的丫頭與婆子在院子裡說話的時候。被素錦聽到了。”
“素錦只是站在院外聽的嗎?”柳珂問道。
跟柳琀一起來的素錦點頭不好意思的笑道:“回稟大小姐,奴婢就是在院牆外面聽到的,其實。奴婢本沒有想偷聽的,只是想進去與秀珍院新來的姐姐認識一下,沒想到聽到了他們談論三小姐的話。”
柳珂聽了默默點了點頭。
柳琀扯了扯她的衣襟道:“姐,這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而且手段卑劣。”柳珂轉頭對柳琀道:“以後姜姨娘回來了,你要離她遠一點。不要與她針鋒相對,知道嗎?”
“我可不怕她。不過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妾而已,我爲什麼要躲着她?是她應該避着我纔是。”柳琀臉上帶着冷笑說道。
柳珂搖頭看了看柳琀道:“你可知道的爲什麼柳珍會變的瘋瘋癲癲的?”
“被姜姨娘整的唄。”柳琀輕描淡寫的道。
柳珂深吸一口氣在柳琀的耳邊道:“她中了曼陀羅的毒。”
說完。便閉嘴靜靜的看着滿臉驚訝的柳琀。
過了半晌,柳琀方低低的道:“這個姜姨娘真是挺陰毒的,竟然用這麼下作的手段對付柳珍,那柳珍身上的毒要是解不了的話,豈不是一輩子就這樣瘋瘋癲癲了。”
柳珂點點頭,道:“是這樣,不過,柳珍的運氣不錯,她服了那位詹先生的藥之後,應該就會恢復了。”
柳琀有些遺憾的道:“到便宜那小蹄子了,原本也該讓她長長記性纔是。這姜姨娘還是不夠厲害,夠厲害就應該做的不着痕跡纔是,這樣一下便被人查出來了,不就都知道是她搗的鬼。”
“我猜曼陀羅的毒應該是不容易被發現的吧,只是姜姨娘的運氣不好,被人識破了,一般的大夫應該也是看不出來的。”
柳珂說完這話之後,心裡不由得想起了一個人。
他對自己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這些日子,柳珂會時不時的想到他,可是她不敢往深處想,她怕自己寄予希望又得到失望的結局,一想到他的時候便會努力去想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無關緊要的事,來填充自己的腦袋。
柳琀沒有注意到柳珂的神情,聽了她的話以後,道:“那柳珍這小蹄子的運氣可真是好,竟然一下便讓她碰到了這麼好的大夫。”
柳珍的運氣確實不錯,不過,這不是因爲她自己,而是因爲柳珂。
柳珍服用了幾天詹明陽的留下的藥之後,神智慢慢的恢復了。
回憶起在瀛州發生的事情,不由的對姜姨娘恨之入骨。
又聽聞她回來之後,柳珂一直給她請醫問藥,心裡不由五味雜陳。
她現在對與柳珂陷害自己的母親朱氏的事情有了一絲絲的懷疑,可是她有不願承認,便一直躲着柳珂。
每次柳珂來探視她的病情的時候,她都會裝睡着。
七天之後,柳珍的病情已經完全好轉了,加之柳珂每日命人給她送血燕窩粥進補,所以,柳珍的氣色與剛回來時相比已經好多了。
這天,柳珂吃過早飯之後,便到了秀珍院。
正巧碰到碧荷在院中與婆子談論柳珍的事情。
“三小姐可算是回到家了,在瀛州受的什麼罪?”秀珍院的理事婆子邱嬤嬤道。
碧荷氣不忿兒的道:“這要怪就怪老爺,把一個妾寵的跟什麼似的,連家裡的小姐也敢動,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就是,就說那次吧,明明是她先動的手,老爺來了之後,她卻倒在地上,還說自己的孩子被三小姐弄沒了,我們三小姐也是,當時竟然忘了辯解,估計是嚇得傻眼了。”邱嬤嬤連說帶比劃的道。
“你說這姜姨娘爲什麼老是針對我們三小姐?”碧荷一臉不解的問道。
邱嬤嬤故作神秘的道:“你來的晚,大約不知道吧,我們太太前些日子被大歸了,當時都道是我們大小姐搞得鬼,現在看姜姨娘如此對三小姐,倒不禁讓人疑惑了。我看着姜姨娘竟好像是有些怕三小姐知道什麼似的,不然怎麼會跟三小姐這麼針鋒相對。”
“嬤嬤,這樣一說,我有些明白了,原來是這樣,搶了人家母親的位置,又將三小姐整的不死不活的,這女人可真是狠毒。這大小姐倒是好的,你看這些天若不是大小姐的照顧,我們三小姐何以恢復的這麼快,到底是親姐妹,就算是有什麼隔閡也會顧着血脈親情。”碧荷一句話蓋棺定論。
柳珂聽了碧荷的話之後,原本是想進院的,又慢慢的轉了回去。
她現在對這個碧荷,越發的不懂了。
聽剛纔碧荷的話,倒是一心在爲她說話。
這卻是爲何?
柳珂的腳步聲漸去漸遠之後,碧荷便結束了與邱嬤嬤的談話,進了房門。
說實在的,她從心裡不願來伺候柳珍她喜歡跟高明的人一起混,這個柳珍明擺着就是個自以爲是又愚笨至極的人,天天與這樣一個人相對,她真怕自己的腦筋也慢慢變得不靈光了。
可是主子安排了,她也不好違抗。
房中的柳珍對外面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心裡對柳珂也不由的泄了氣,可是這樣的話從自己丫頭的嘴裡說出來,她便覺得不舒服,沒來由的火大。
柳珍見碧荷走了進來,一臉怒氣的道:“我扯着嗓子叫你也聽不到,這麼長時間,你去哪兒了?”
碧荷也不生氣,躬身道:“奴婢剛纔就在院中,並沒有遠去,並沒有聽到三小姐叫奴婢,若是聽到了定然早就進來了。”
“你還敢頂嘴?”柳珍坐直了身子吼道。
碧荷知道她這是在故意找自己的岔子,便不說話了,只是垂首侍立在牀邊。
柳珍見碧荷一絲懼怕的神情也沒有,心裡更加生氣,伸手抓起來自己身後的瓷枕便朝着碧荷丟了過去。
柳珍與碧荷只有咫尺之距,也沒見碧荷身形躲閃,可是那瓷枕就是沒有打到她,“啪,嘩啦啦……”碎了一地。
柳珍一件頓時傻眼了,呆呆的望着依然站在牀邊的碧荷。
碧荷搖搖頭,自言自語的道:“真是難伺候。”說着,話音還未落,她的手已經到了柳珍的胸前,就在她的手落下的時候,柳珍的身體猛的向後一仰,兩眼一閉沒有了意識。
與此同時,碧荷的身後傳來一聲呵斥:“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