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再次遇見了岔道,我們做出了艱難的選擇,但三小時後,我們發現我們的前面無路可走了,河水從沙岩下通過,我們的面前是厚厚的沙石壁。
帶着安全繩我在水底僅僅向前遊了幾米就回頭啦,就算我們的船能夠在水底前進,而我們卻不是蛙人。不能呼吸,我們就無法在水底生存!
儘管水流看起來很平靜,但當逆流時,我們還是費了更多的時間纔回到了岔口。
順着另一條道,我們在前進了幾個小時後,水道出人意外地開始變寬起來,我們的頭上的空間也開始變得高起來,達到了5、6米吧,因爲沒有足夠的光線時,無論是時間的概念、還是距離的概念都讓人很容易產生錯覺。
溫度開始變低,但還沒有達到讓人無法忍受的地步,讓人不安的是,我們的隊伍中出現了不和諧的音符,那7個年青的士兵已開始出了不安甚至是沮喪,他們聚在一起小聲地討論着他們的命運,但我無法告訴他們我們什麼時候纔可以到達我們的目的地。
從內心來說,我很同情這些小夥子,但是他們不跟着我,他們毫無疑問就會出現在另一個戰場上,可以說,好像他們這樣毫無經驗的人,是很難把握自己的命運的。儘管我們目前的工作也很危險,但更多的時候,我們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改變一些。
和他們不一樣,我們這些所謂的老人,並非不怕死,只不過我們可以較好地控制住內心的恐懼罷了。
1939年9月1日:第七天。
今天終於有一個小夥子鼓足了勇氣,向我提問:“長官,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達我們的目的地?我已經受夠了這無盡無盡的黑暗的折磨!”
這個小夥子叫卡恩,只有19歲,本是讀書的大好時光。我冷漠地回答:“請你立即回到你的崗位上去。作爲一名優秀德國軍人的最基本要求,就是服從,請你給我牢牢地記住這一條。如果你再敢提問,我會毫不客氣地將你扔進水裡,讓你自己游回地面上去。”
卡恩的嘴角在抽動,他沒有移動腳步,我便毫不猶豫地一拳打在了他的嘴上,他立刻痛苦地捂住了臉,向左一個踉蹌,船也開始搖動起來,然後他摔在船舷上,如果不是蘇拉了他一把,我想他會立刻掉進水裡。
我向着所有的人怒吼道:“我們的任務既然已經開始啦,就決不能半途而廢,我們就必須完成下去。請拋棄你們心中的膽怯,勇敢些,像個真正的男人吧!黑暗可怕嗎?它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內心的恐懼。如果你們這時要做逃兵,我不阻攔你們,我可以給你們橡皮艇,但結果是,你要面臨着軍事法庭的審判,我不能確定你會不會被送到槍口下,但我可以確定的是,你將永遠地被釘在恥辱的十字架上,你的家族也將因你而蒙羞,一輩子擡不起頭來。”
這時神蹟般地,無數的光點突然出現在了我們的前方,那是螢火蟲嗎?所有的人都吃驚地望着那裡,然後我們很快地看見了月光,它從空中照下來,是那麼的柔和,水中也出現了它的麗影。
我的精神一振,難道說我們已到達了我們的目的地,但我們很快有些失望啦。
月光應該是從地面上的一條裂隙照下來的,我們打開了所有的頭燈,發現我們離得裂隙太遠,而且我們所處的空間好像一個鍋蓋一樣,無法使用工具爬上去。
至於那些光點是什麼生物,則再也沒有人有心情去注意它啦。
1939年9月2日:第八天。
光明來了,在我們的頭上投下了一道很長的陰影,確切的說是在我們的心裡投下了一道很長的陰影。我們現在可以完全確定的是,我們無法從這條裂隙爬上地面。
不過每個人的心理又開始有了些希望,如果說這裡可以看到天的話,是不是說我們離着目的地更近了,我想每個人都願意這樣想的。
我們又開始駛進了黑暗,我不禁想起了漢斯,他們的熱氣球闖進了黑暗不正是由一條裂隙開始嗎?而漢斯又從黑暗中爬出了裂隙,這樣看來,地下確確實實存在着通道。漢斯是在失蹤後的三個月纔出現在地面上,那麼看來地下的通道可能會很長,但幸運的是,我們比起漢斯來,有了更多的更充分的準備。
我看了看克洛澤,我好像明白了漢斯的意思啦,當陷入絕境時,確實可能需要克洛澤這樣的攀爬好手來拯救。
1939年9月3日:第九天。
儘管很多照明用的電池不能再用了,但我們並沒有拋棄,誰知道以後有沒有用場呢?因爲專家告訴我,如果能找到硫酸的話,我們的電池就可以重新復活;新疆地大物博,各種礦石很多,如果可以找到含有硫磺成分的礦石,說不定可以設法提煉硫酸。
我們沒有時間去論證,因爲水位開始越來越低,我很擔心浮力承受不起我們所帶物資的重量,開始不斷地拋棄了那些廢電池,才保證了船能繼續前進。
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患上了可怕的失眠症,不是頻頻從惡夢中驚醒,不是整個睡夢中一直在做惡夢,就是無法入睡,容易被驚醒,而且對聲音和燈光十分的敏感,這讓每個人的體重都急速地下降,而我們所準備的安眠藥、鎮定劑效果也十分的不好。
那個叫卡恩的傢伙甚至患上了憂鬱症,他在我們不注意時,悄然地潛下了水中,準備結束自己的生命,然後冰冷的水讓他開始變得清醒起來,他在水中撲騰着呼喊救命。
當我將他從水中救起時,他幾乎沒了聲息。我是用拳頭在他的胸口上猛擊了幾十下後,他纔開始劇烈地咳嗽,將水從肺中吐出。
我憎恨懦夫,儘管作爲一個孩子,他有理由害怕、膽怯,但我還是憎恨這種行爲。我一把抓住卡恩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拎了起,然後狠狠地給了他幾個耳光,他的頭無力地耷拉着,鮮血從他的嘴角冒出,這讓他好像清醒了許多。然後我手一鬆,讓他癱在了船裡。
1939年9月4日:第十天。
卡恩的行爲造成了不可原諒的影響,憂鬱就好像瘟疫一樣傳染了其他的人,今天又有兩個人自殺。這一次,我沒有去救他們,也下令其他的人不準救他們,我命令將船儘可能地靠近他們。蘇和哈奇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圖,他們和我一樣,將要伸手去拉人的士兵都一個個打翻在船裡。
那兩個可憐的孩子在水裡時起時沉,靠近的船舷讓他們在水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求生的慾望讓他們突然得到了力量,他們是自己爬進船裡的。
當兩個愚蠢的男孩能夠表達自己的心理時,他們表現出的是如此的脆弱,他們開始放聲痛哭,然後好像瘋子一樣大笑,但我反而並不擔心啦,經過這次大難不死,至少以後他們再也不會主動求死啦。
克洛澤強壓着怒火問我:“如果他們無力爬上,你是不是要讓他們就此沉下去?”
我冷冷地回答:“你自己想吧。不要總是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好人的樣子。”
我們的面前的沙石壁開始出現了一些明顯人爲的鑿痕,這讓不快很快被人淡忘,每個人都開始緊張起來,生怕會在黑暗中錯過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