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寒被葉凜這麼一喊,頓時有些拉不下面子,再看葉凜一幅着緊白汐景的模樣,不由得更加來氣。竟是冷笑一聲出言道:“世子急什麼,汐景可還沒有給妾身對出下聯呢。”
葉凜聞言眼睛微微一眯,待還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卻不想葉王卻是忽然開了口道:“不過是對對子娛樂一番,凜兒何必較真。再者說了,汐景公主驚才絕豔,指不定能給在座諸位帶來什麼驚喜也說不準,難道不是麼?”
葉王這隻老狐狸竟是接着柳青寒的話前來打壓白國不說,還說什麼不過是娛樂助興,若是白汐景現在再出聲追究倒是顯得她不夠大氣了。
一時間衆人皆是有些緊張,剛剛還熱鬧非凡的席間,現在安靜到竟是聽得到有人咽口水的聲音。方思遠微微側過頭去看了一眼白汐景,待看到白汐景鎮定自若,卻飽含煞意的眸子時,眉頭便慢慢舒展開來了,甚至脣角還噙了一絲輕諷的笑意。
但見白汐景面上浮起一絲淺淺的笑意道:“葉王說的是,不過是對對對子,助助興罷了,大家都不用較真。汐景的下聯是……”話還沒說完,白汐景眼睛卻是微微一眯,看不出任何情緒,見衆人都望着自己,這才微微牽動脣角再次開口道:“一刀斬羊頸,問畜生還想來麼?”
問畜生還想來麼?畜生!
看的那柳青寒一副柳眉倒豎,氣的臉色都一片青黑:“白汐景,你莫要太過分了!”
白汐景聞言卻是忽然斂了笑意,面上卻是有些冰寒:“過分?汐景不過是對上了小姐出的下聯罷了,何來過分之說?小姐氣量難道如此狹小,竟是看不得別人能對上你的對子不成?”
言語間諷刺之味很是明顯,偏生面上卻是一副冷漠無波的樣子,這般的衝擊感給人留下的印象愈加強烈,不禁席間所多人都多看了白汐景一眼。
葉王本來想要說些什麼,奈何自己前面是自己說過對對子不過是娛樂,不比較真,若是出口說些什麼反而是打了自己嘴巴,所以便也不好開口說話。而葉凜,心裡本就對柳側妃針對白汐景一事感到不滿,現在她自食其果,他也犯不着去顧及她的感受。
柳青寒見沒有人接她的話,心裡越加惱怒,卻是發作不得,只能慘白着一張臉的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一雙眼睛卻是憤恨的盯着白汐景。
葉凜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白汐景,她的性子他清楚,驕傲的不得了的女子,哪裡容得別人如此放肆,可是卻是礙着在葉國也只能如此便罷,不能追究下去不說,還得受盡別人的冷眼。
卻不想白汐景感覺到葉凜投來的目光後,竟是出乎意料的有些微怒和狠絕的瞪了一眼葉凜,雖不曾言語,卻是有一種“你別管我”的感覺。
想起來自己一上來便被刁難,還真和葉凜脫不了關係。若不是不能這樣做,白汐景還真想走上去跟葉凜招呼一聲:“管好你的側妃,我打狗可從不看主人!”
不過被柳青寒這麼一弄,席間倒是不少人生出了興致來,有真心想要對對子的,也不乏有人藉機找茬的,更有會察言觀色想要藉機打壓白汐景討好葉王的。
汐景這席上一口茶還沒喝過,對對子的人便像雨後春筍一般全部冒了出來。
“我這有一聯,還請汐景公主賞臉。”一個文弱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忽然站起了身,向着白汐景行了一禮,這纔出口道:“史君子花,朝白午紅暮紫。”
白汐景先是看了一眼那人的座位,是在自己更靠後的位置,但是這幅儀表堂堂的形貌和溫和有禮卻是讓人不忍拒絕。人皆有愛美之心,誠然如此,但是白汐景卻也不會只因爲這個理由便對誰另眼相看,她之所以會多注意到他的原因是方思遠忽然在她身邊輕聲道了一句:“此人便是葉國的三世子葉舒河,因着白國崇尚書文,他便對白國很是親近。”
白國尚文,國力並不雄厚,葉國的人多少都有些看不上其他國家的人。可是葉舒河卻是不同,以前便聽過白子譽如此說過,現在再看葉舒河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白汐景不由得輕輕笑了,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虞美人草,春青夏綠秋黃。”
葉舒河聞言眼睛一亮,臉上的笑意也明顯了些。這樣一來聯中就有了六種顏色,卻是好對。
這廂白汐景和葉舒河倒是和睦融融,卻是葉凜覺得扎眼的很,一時間眉頭一蹙竟是忽然站起身來打斷了二人之間的和諧:“光是讓汐景對下聯好不公平,便讓汐景也來出一個上聯讓我們來對對如何?”
葉凜如此一說,自然有人附和:“世子說的是。”
“如此甚好。”
但見葉王也不好拂了自己兒子的意思,也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了。
白汐景這才淺淺一笑道:“既是如此,不如來些有趣的對子,先來個迴文對如何?”見衆人點頭,白汐景這才指了指一旁的曲水道:“靜泉山上山泉靜。”
衆人聞言皆是安靜了下來開始思索下聯,卻不想不過一息時間,坐在白汐景身邊的方思遠卻是慢騰騰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杯,無甚情緒的接了一句:“清水塘裡塘水清。”
本來沒有注意到方思遠其人的人,這下子都將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其實方思遠靜靜地坐在那裡時,並不顯眼。但是隻要將目光稍微停留在他的身上,便會有一種驚豔的感覺。整個人的視線便再也不能從他的身上離開。
如同白汐景第一次見到方思遠的時候也是如此。
白汐景也不知道哦自己是怎麼的,忽然伸手扯了扯方思遠的袖子,因着袖子寬大又是在桌子底下,倒是沒有人看見白汐景的小動作。
方思遠有些詫異的回過頭看了一眼白汐景,卻見白汐景微微蹙着眉,眉宇間竟是有些擔憂,不等白汐景說話,他也明白了她想說的是什麼。
他慢慢的露出一絲笑意,向着白汐景靠近了一些,白汐景依稀聞得到他身上淡淡的茶香。“既來之,則安之。”
簡單的六個字卻是讓白汐景慢慢安心下來。方思遠本就是被葉王逼得趟進了這一灘渾水中,若是不被人察覺還好,特別是方國現在的局勢來說,方思遠最好是不要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爲好。而且白汐景私心裡不太希望被人注意到方思遠,這個原因她明白,卻是不敢承認。
但是方思遠都如此說了,便表示他應該是有打算的。
白汐景剛剛呼出一口氣,本以爲這對對子也就到了這裡,卻不想一直不吭不響的一箇中年男子忽然站起了身來,目光不善的看着白汐景說了一句:“汐景公主當真有才的緊,那麼,汐景公主可否自己出上一聯,便以本官爲題如何?”
白汐景聞言不由得眼睛一眯,卻是覺得這個中年男子有些面熟,可是細細一看卻又覺得未曾見過。
似乎是看出白汐景的疑慮,那中年男子冷笑一聲說道:“差一點忘了說了,本官姓柳名儒卿。”
姓柳?白汐景聞言一瞬間便明白了這其中的意思,怪不得她看着這個人的眉目有些熟悉,卻又是沒有見過,這人赫然是那柳青寒的父親,估摸着心裡氣不過,終是下了決心要爲女兒出頭。
怪不得葉凜會娶了柳青寒,原來柳青寒是柳家的女兒,當今葉國的世家名門不說,父親便是掌管鹽運的掌事。
見白汐景沒有接話,柳儒卿面上的表情愈加不加掩飾,帶着怒氣和憤恨,白汐景剛纔那一言不僅掃的是柳青寒的面子,也是他們柳家的面子。心中怎能平靜?
再者說了,自己若是將這白汐景逼得下不了臺面,不僅柳家的面子可以挽回,也能寬了葉王的心,順了他的意。
“汐景公主不是才思敏捷的很麼?一盞茶的時間爲限,公主若是說不上聯子來,那麼……”柳儒卿的話並沒有說完,可是卻是因着沒有說完,反而更加吊人胃口。
白汐景聞言並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後極爲從容的端起自己的面前的茶杯,左手揭起杯蓋悠閒地撇了撇水面上的茶葉後,這才優雅的小嚐了一口。動作間竟是不慌不急。
沒有應下,卻也沒有拒絕。
看得衆人心裡一陣難耐,彷彿有隻貓兒在心裡撓一般,恨不得衝上去問白汐景究竟要如何!
葉凜見狀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白汐景有時候確然有一種急死人的本領,而且她偏愛做出這麼一副形容來,看的有些故意針對她的人心裡一陣氣悶和不是滋味。但是……這個樣子的她鮮活明豔,他很是喜歡。
不是故意疏遠他的樣子,不是冷淡的說着不喜歡他的樣子,她原來是這麼的多彩,哪怕僅僅是幾個簡單的動作,卻也表現得出她的情緒變化。
倒是方思遠忽然輕聲的笑了,不急不慢的說了一句:“公主覺得這茶如何?”
這又是什麼情況?一時間衆人忽然覺得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