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越來越大,即使是躲在離着後院有一段距離的馬廝,白汐景也能清楚的聽得見大火燃燒時所發出的“噼噼啪啪”的聲音,已經穿過樹林的風聲,兩種聲音不斷的交雜,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之感。
白汐景擡起頭來看向杜康,他一臉嚴肅的看着後院的方向,不時地皺了皺眉。白汐景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發現在這樣的場合之下,她竟根本不知道到底說什麼好,只能微微閉了閉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半刻鐘後,一直觀察着四周動靜的杜康終於回過了頭來,看着爲了驅除自己的不安而輕輕的撫摸着馬兒鬃毛的白汐景,輕聲道:“公主,我們這邊也該行動了。”
“嗯。”白汐景應了一聲,想着杜康剛纔說的計劃,有些不解的開口問道:“可是你剛纔不是說要等護衛帶消息回來在做打算麼?”
杜康聞言點了點頭道:“嗯,他回來了。”
杜康的話音剛落,白汐景便看見一個人影向着他們這個方向走了過來。那人疾步跑到他們的面前,白汐景藉着月光和火光這才發現,順着他的順着他的脖子流下了很多的血,他卻像是感覺不到一般,走到他們面前就要行禮。白汐景趕忙伸出了手,虛扶了一把道:“不必多禮。”
“可探到什麼消息?”杜康忽然往前垮了一步,剛好擋在了白汐景和那個護衛之間。
白汐景只當杜康是不小心擋在了他們之間,所以自己也要向前跨一步想要聽那個人說探得消息,可是卻不想她的這一步還沒有跨出,卻被杜康忽然拉住了袖子,“杜康?”
就在白汐景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她只聽得耳邊衣袂聲響,下一瞬間便被杜康牢牢地護在了懷裡,她被杜康緊緊地摟着,使她看不清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她卻能清晰的聽到頭頂上那個熟悉無比的聲音用着冷冽的語氣開口道:“你是誰?”
一句話嚇得白汐景竟是有些喘不過氣來。爲什麼杜康會問那個護衛“你是誰”?難道那個護衛有問題麼?
白汐景猜不透,她想要轉過身去看看現在的情形,無奈被杜康這般摟着,她根本無法動彈分毫,所以她只能細細的聽着現在的動靜。
只聽得剛剛那個護衛很是無辜的開口道:“是我啊,您怎麼不記得了?”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讓人聽不太真切。
那個護衛的聲音剛落,白汐景便聽得杜康冷笑一聲道:“那張臉裝得再像,可是你偏偏比他高出了半寸來!”
那個護衛良久都沒有說話,白汐景只覺得自己緊張的連手心都浸出了一層細汗,她能感覺得到杜康因爲警戒而全身繃得直直的。就在他們以爲那個護衛不會再說話的時候,白汐景忽然聽到一陣細微的響動,接着便傳來了那護衛的似笑非笑的聲音:“我看他的裝束不過是個小小的護衛罷了,本以爲不會有人留意到這種人,卻不想……呵,高出了半寸麼?”
不過是相處十多天,杜康竟然就能這般辨認出各個人來!
杜康卻不理會那人的話,只是冷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卻不想那個護衛只是笑,卻是不答。
“那麼,看來只能用武力逼你回答了!”杜康的話音纔出口,白汐景便感覺到他的長劍發出一聲清鳴,接着便是一陣刀劍交接的聲音。杜康一面護着她,一面不斷地和那個人交着手。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汐景的錯覺,她總覺得那個人的每一招似乎都是衝着她來的,杜康一面要護着她,一面要和那個人交手,漸漸地似乎有些吃力了。白汐景心裡很慌張,可是若是讓杜康放開自己的話,那麼自己則更有可能成爲那個人的目標,反而是種累贅。可是若是讓杜康一直這麼護着自己,卻也不妥。
怎麼辦纔好呢?
究竟有什麼辦法纔可以改變現在的狀況?
就在白汐景還在思索之際,白汐景忽然聽得杜康悶哼了一聲,她下意識的想要擡起頭來看,可是入眼的卻只是杜康的衣襟。
“護得這般着緊作甚,難不成是你相好的?”因爲一直佔着上風,那個人還有閒情的說着笑,可是仔細一聽白汐景卻是聽得出他的聲音裡不僅沒有笑意,還帶着一絲陰冷:“不,看看剛剛那個情形,只怕這個女子的地位不低吧,讓我來猜猜……難不成是汐景公主?”
杜康聞言身子驀地怔了一下,因爲這麼一怔,身上又捱了那人一劍,杜康吃痛的向着身後退了幾步,堪堪撞進了馬廝裡。
“杜康!”感覺到杜康受了傷,白汐景不由得喚了一聲。
“沒事。”杜康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沉穩而內斂,彷彿真的沒事一般。
可是白汐景的心裡卻依舊隱隱不安,忽然,她覺得自己的腳下一軟,似乎是踩在了什麼東西上。她下意識的用腳蹭了蹭,終於反應過來了自己腳下踩着的是什麼東西,那是隊在馬廝裡的草料!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輕輕的扯了扯杜康的衣服輕聲道:“喃,他現在在哪裡?”
杜康雖然不知道白汐景要做什麼,可是還是老實的回答了一句:“正後方,五步開遠的樣子……過來了。”
就在杜康的聲音落下的一瞬間,白汐景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忽然腳下猛的一用力往後一蹬,腳下的草料便全部飛了起來,直直的向着那個人身上飛去。
“哼,耍這些小把戲!”那人不慌不忙的長劍一舞便要去斬那些飛向自己的草料,卻不想這些草料因爲放在外面受了水汽的關係,變得十分柔韌,根本斬不斷,害得他不得不往後退了一下,然後閉了閉眼睛。
就在他閉眼的同時,杜康早就看好了時機放開了白汐景,銀色的長劍便向着那個人直直的刺了去,那人急急忙忙的用劍一擋,可是待他擋下以後這才發現他擋住的竟然不是劍,而是劍鞘。等着他反應過來之際,杜康早就換在左手上的長劍,已經刺入了他的心肺之中。
“再問你一遍,你是誰?”
那人卻是沒有說話,只是他的手慢慢的搭上了杜康的劍,在白汐景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自己忽的往後退了幾步,頓時長劍便離開了自己的身體,猩紅的血液像是忽然找到了出口一般,飛濺了出來。
杜康伸手想要去抓他,可是那個人卻已經倒在地上,再也沒有動靜。
“公主,請稍等一下。”杜康並沒有回過頭去看白汐景,只是定定的看着倒下的那個人,似乎在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死了。頓了一會,杜康這才擡腿向着那人走去,然後蹲下身來,在那人的面頰上摸了摸,然後驀地一提手,就接下了薄薄的一層皮來,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杜康眯了眯眼睛看着那人,卻不想白汐景走到了他的身邊,然後他便聽得白汐景顯然有些變調的聲音響起:“怎麼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