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嵩練成五心朝元,掌心、腳心、心臟不停鼓動,漸漸形成穩定的“咚咚”之聲,頻率一致,渾身肌肉突突跳動,勁力盡數化成內勁,不停沖刷自身。
王嵩喉嚨不由自主地發出長嘯之聲,越來越大,後來竟然化成滾滾悶雷,在整個小區上空不停地迴響,聲勢驚人之極。
小區內所有的居民都聽到了這股驚人的長嘯之聲,都不禁心驚肉跳,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覺得這嘯聲洪亮,震盪心臟,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心悸之感。
明代大儒王守仁,也就是“心學”創始人王陽明,在率軍平叛寧王之時,他隨軍爲司馬,於某夜煉氣有所得,盈滿而不可宣泄,中夜之時,長嘯軍中,聲震三軍而綿延竟夜。
古時練氣,便是內家高手修煉內勁有所得,“真氣”(內勁)盈滿,故而化爲長嘯之聲,竟致退數萬之敵。
如今王嵩內勁大成,五氣朝元,化爲長嘯宣泄而出,經此,王嵩才正式踏入國術高手之林。
武元音此刻正在房中練習書法,平復心境,忽聽院子內王嵩長嘯之聲,內勁渾厚,不禁大吃一驚,眼神之中包含驚訝、深思、以及一絲的忌憚。
待出門,正遇見心急如焚,滿心擔心的武思思,見到武元音,她急忙道:“爺爺……”
武元音安慰一笑,“別急,是好事,這小子功力又有了進步了。”
足足過了一刻鐘之久,嘯聲漸漸住了,王嵩擡目四顧,眼中神光流轉,全身上下似乎有使不盡的力氣,等身上勁力平復,王嵩長吁一口氣,轉眼才發現武元音和武思思正在不遠處看着自己,武元音臉露微笑,武思思神色擔憂。
“好小子,果然資質驚人,全身勁力化爲內勁,筋骨通徹,待熟悉全身筋骨運行,摸透內家運轉,便可一舉踏入暗勁層次,真正踏入國術上層境界。”
武元音神色似乎非常歡喜。
武思思忙過來,發現王嵩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懾人氣勢,方纔把心放下,不禁嗔道:“王嵩哥哥,害人家嚇一跳,突然這麼大聲叫。”
王嵩歉意道:“練功練得物我兩忘,讓你擔心了。”
武思思臉上一紅,秀麗無儔,驚覺緊張之下,竟握住了王嵩的手,覺得溫暖掌心,挑撥着自己情絲點點,忙鬆開剛纔緊張時握住王嵩的手,一顆芳心也是噗噗亂動。
只是王嵩卻沒注意,只望着武元音,求教道:“教授,如今我內勁初成,忽覺得隱隱間,筋脈與骨絡猶如一股斷續的道路,有些不安,教授剛纔說,熟悉全身筋骨運行,掌握內家運轉之道,我有些不太明白。”
武元音呵呵一笑,過來,寵溺地摸摸武思思的秀髮,先沒回答王嵩,只對着武思思向門外不停圍攏過來的小區住戶鄰居努努嘴,對武思思道:“剛纔王嵩的嘯聲太大了,把小區的人都引來了,連保安也來了,思思,你去找個理由,把那些人都打發走吧。”
武思思點點頭,忙轉身過去。
王嵩又是歉意一笑,武元音轉身回屋,王嵩腳步微微一動,“犁壑步”運轉,一晃之間就來到了武元音身旁,較之以前,速度不啻快了數倍。
武元音進屋之後,並沒有說話,直接一拳直衝宮門,當心搗向王嵩胸口,聲音如奔雷之聲,拳頭帶起的拳風有如刀割。
王嵩雖然見識過武元音武功,但都是教導他練習太極拳的運行之道,這一次,武元音的拳風告訴王嵩,他並不是開玩笑,是實打實的較量。
王嵩同樣運起太極義理,內勁迴旋,如螺旋之勁,雙拳“閉門栓”,武元音眼神爆射,拳勢不變,拳頭有如一個鑽頭,與王嵩雙臂一接,直接破開王嵩的螺旋勁力,堪堪要擊中王嵩的胸脯。
武元音全身柔軟,無懈可擊,拳頭勁力有如一條捉摸不透的活物,運勁之妙,簡直超出了王嵩想象。
王嵩的手臂與武元音的拳頭相接之時,他感覺自己的勁力運轉有如鐵壁銅牆,然而武元音的勁力卻有如長滿鋼針的蚯蚓,不停地鑽進攢刺,尋找王嵩內勁的突破點。
“這就是暗勁嗎?”
王嵩吸氣收縮胸腹,整個胸膛向內塌陷了一寸,武元音的拳頭已然擊中了王嵩的衣服,猶如一道道銀蛇電流,雖然沒有落實打中,但王嵩感覺到了胸腹之間一片痠麻。
就在王嵩氣息一泄,武元音的手刀停在了王嵩的腦袋旁邊。
“這就是和暗勁高手之間的差距嗎?”王嵩感覺到非常沮喪。
武元音臉上露出微笑,“我攻了你一個不備,王嵩如果你有準備,一個照面我還是拿不下你的。”
王嵩苦笑,“教授你還未盡全力,我焉能不知,想不到內勁大成竟然還是如此不堪一擊。”
武元音收回手刀,淡淡地說道:“爲什麼會抵擋不住?你覺得是擋不住我的勁?”
王嵩皺眉仔細思索,沒有說話,雙掌握緊,不住地回想剛纔的交手。
“人體奇妙,國術是探索人體奧妙,啓發人體潛在能力,練到深處,全身圓融如意,傳聞中,化境高手可以不斷地勘破極限,不僅可以活到長久,而且全身勁道澄淨,勃勃然如汪洋大海,彈指一勁,便是槍械射出的子彈也不及,身形到處,猶如鬼魅。可謂之‘陸地神仙’”
武元音感嘆萬分,他在暗勁巔峰已久,一直突破不了“抱丹成圓,血如汞漿”的“化境”,要成爲“換血凝息”煉神還虛的國術至境高手,已經不是靠尋常的修煉能夠達到的。
古往今來多少國術名家,只達摩、張三丰、楊露禪、董海川等有數的幾位大家,方能到達此境界。
至少武元音所知的,當代國術高手當中,也只有一個“董天誅”,達到了這個地步。
“想來你也感覺到了,內勁大成,是因爲你念頭通達,真正闢出了屬於自己的一條國術之路,可是,這樣還不夠,心力足夠,卻不能使你到達暗勁,還需要有一條通達的道路,一條力量勾連全身的橋樑。”
武元音儘量用一種平白簡單的話語解釋王嵩面臨的瓶頸,每一句話都讓王嵩有一種撥開雲霧的感覺。
國術就是這樣,天資好,還需要有一個好師傅,有了好師傅,手把手教也不一定會成才,師傅得會教。
尚雲祥的形意拳,教授徒弟時,並不會手把手地教,只是將拳理不停地闡述給徒弟,徒弟懂了就是懂了,不懂他也不會強求,故此,尚雲祥的徒弟,很多都是不入流,也有極其高強的弟子。
他時常把教徒弟比喻成“釣魚”——魚咬鉤了,就自然成才,不咬鉤,他也絕對不會強讓他咬着。
王嵩聽着武元音的話,心裡彷彿有有一種明悟在覺醒。眼神越來越亮。
武元音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眼神深邃複雜,繼續爲其解惑,“你身體之內筋脈骨骼開發並不完整,往往內勁灌注全身之時,本來十分的力道,經過這些‘暗骨隱筋’,到達勁力凝聚的部位之時,卻只有五六分的力道,按照你深厚的內勁,剛纔我的太極‘直錘’碰上你十分的勁力,並不能攻破你的‘閉門栓’,但你運勁在手臂時,卻只有六分的力道,自然擋不住。你要將這些‘暗骨隱筋’找出來,一一打通,身心合一,方有幾分希望能突破暗勁。”
王嵩有如醍醐灌頂,所有的疑慮盡皆開朗,“我下定決心,創建‘天誅門’,是在心力上排除阻礙,爲我自身武道開闢道路。現在,內勁大成,卻無法通達全身,暗勁之道,是筋絡動鳴,虎豹雷音,強化內腑遠遠不夠,只有練通了這些隱筋暗骨,纔算是踏入明勁巔峰,有希望衝擊暗勁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