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河緩緩的流淌着,雖是黃河的支流,可它卻不像黃河那般渾濁,清澈的河水捲起一朵朵銀色的浪花,“嘩嘩”的向着東南方奔流。
劉辯站在一棵大樹後面,望向河岸邊排成一排跪着的東郡兵。
跪在地上的東郡兵足有二十多人,他們全都低着頭,雙手反剪被捆綁着,在他們身後,還站着二十多名全副武裝的董卓軍。
距離跪地上的東郡兵只有十多步的地方,近千名與他們穿着同樣衣甲的官兵被百餘名董卓軍圍在中間。
幾乎所有的東郡兵都雙手抱頭蹲着,連看也不敢去看那些站在一旁的董卓軍。
河岸邊上並排碼放着數十具無頭的屍體,在那些屍體的旁邊,還摞成一堆,堆放着幾十顆血淋淋的人頭。
“砍!”一個軍官模樣的董卓軍雙手背在身後,扭頭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東郡兵,冷聲向站在那些東郡兵身後的董卓軍喊了一嗓子。
二十多名董卓軍手持沾血的長劍,朝前跨上一步,舉起長劍,朝着那些東郡兵的頸子上劈了過去。
沾着鮮血的長劍在陽光下劃出了一道赤紅色的光弧,劈落在跪地上的二十多名東郡兵頸子上。
圓滾滾的二十多顆頭顱從人的頸子上掉落,隨即一排鮮血凝成的噴泉飈射而起,在太陽的照射下,濺起的血珠泛着琥珀色的光澤,在半空中翻騰着,最後纔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墜落地上。
砍掉那二十多名東郡兵的頭顱,一羣董卓軍上前拖着屍體,把屍體堆放在河邊,又有幾個人撿起地上的頭顱,把腦袋丟在那堆摞在一起的人頭中。
眼看着那二十多名東郡兵被砍了腦袋,站在劉辯身後的典韋和周倉挺身上前一步,擺出了要衝出去的架勢。
扭頭朝一旁的喬真看了一眼,見喬真一臉的淡然,劉辯微微擰了擰眉頭,伸手攔住了典韋和周倉,朝他們緩緩的搖了搖頭。
在仨人身後,百餘名漢子一手持着紮成小把的茅草,另一隻手捏着泛着點點火星的火折,在看到河邊東郡兵被斬殺的一幕時,他們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到了劉辯的身上。
董卓軍俘虜的近千名東郡兵,全都被繩索緊緊的捆縛着。他們一個個垂頭喪氣的蹲在地上,二十多名剛殺了人的董卓軍走進他們之中,像一羣屠夫正在挑選豬玀似得,在他們中間挑選着,又拖出了二十多人,拉到了河岸邊上。
“跪好!”把那二十多人拖到河岸邊,拖着他們的董卓軍紛紛喝了一聲,擡腳朝着他們的腿彎踹了過去。
腿彎被踹,二十多名東郡兵“噗嗵噗嗵”的跪在了地上。
他們跪下後,有幾個東郡兵還扭過頭,忿恨的瞪着將他們踹倒在地上跪着的董卓軍。
“孃的,讓你瞪!”一個脾氣火爆些的董卓軍張開巴掌,朝瞪他的東郡兵臉上重重的搧了過去。
隨着“啪”的一記清脆耳光,東郡兵的臉向旁邊一偏,嘴角霎時滲出了鮮血。
可他並沒有因這一巴掌而屈服,還是扭過頭狠狠的瞪着搧他的那個董卓軍。
“呦呵!”見東郡兵還瞪着自己,那董卓軍扭了扭膀子,怪叫了一聲,再次掄起了巴掌。
“好了!跟一個死人計較這些!”一旁的另一個董卓軍伸手朝他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向那扭頭瞪眼的東郡兵噥了噥嘴說道:“你手起劍落,他便人頭落地,讓他多瞪兩眼又待如何?”
掄起胳膊的董卓軍聽同伴如此一說,才放下了手臂,冷笑了兩聲,回瞪了前面跪着的東郡兵一眼。
站在劉辯身後,周倉和典韋都把目光投在了劉辯身上。可劉辯卻好像根本沒介意那些跪在河邊的東郡兵性命似得,依然在默默的等待着即將發生的一幕。
“殿下……”眼見一羣東郡兵又要遭受屠戮,典韋小聲喚了劉辯一句。
劉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着河邊發生的一切,就好像在等待着什麼似得。
沒過多會,隨着軍官的一聲冷喝,河岸邊的董卓軍再次舉起了長劍。
跪在地上的東郡兵一個個低着頭,就連剛纔回頭瞪董卓軍的那幾個人,也都不再掙扎,靜靜的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只要是人,就沒有不怕死的,可這些東郡兵如今被人像豬玀一樣捆着,他們就算想反抗、想逃走,也是力不從心!他們能做的,只有默默的等待着死亡降臨。
“砍!”雙手背在身後,在高舉長劍的董卓軍背後走了兩圈,軍官又一次下達了屠殺的命令。
“動手!”就在軍官下達屠殺命令的同時,劉辯也高喊了一聲,百餘名漢子紛紛點燃了手中的茅草,將燃燒着火焰的茅草向河岸邊的董卓軍甩了過去。
高舉長劍的董卓軍正要砍下跪在地上的東郡兵腦袋,突然聽到一旁的林子裡發出了一聲斷喝,緊接着一片燃燒着的火把朝他們甩了過來,着實把他們給嚇了一跳。
樹林離河岸只有十數步遠近,劉辯等人衝出林子,徑直撲向了在岸邊行刑的董卓軍。
二十多名董卓軍閃避着迎面丟過來的火把,等他們避開火把,百餘名漢子已經衝到了他們身前。
劍影翻飛、盾牌飛舞,百餘名漢子掄起兵器,朝着河岸邊的董卓軍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猛砍。
還沒從火把的襲擊中緩過神來,二十多名董卓軍連同發號施令的軍官就被劉辯領着一羣漢子劈翻在地。
五六個沒有機會劈砍董卓軍的漢子縱步躥到跪在地上的東郡兵身後,用長劍將捆縛着他們的繩索割斷。
綁在身上的繩索剛被割斷,二十多名東郡兵就縱身躥了起來,從地上撿起那些董卓軍掉落的長劍,朝着圍成一圈,控制着更多東郡兵的董卓軍撲了上去。
河岸邊上的董卓軍人數並不是很多,只有百餘人,與劉辯等人人數相當。其中二十人在河岸邊負責屠殺俘虜,更多的人則站在俘虜周圍,看管着那些身上被捆縛着麻繩,已經沒了反抗能力的東郡兵。
差點被砍了腦袋的二十多名東郡兵,揮舞剛撿起的長劍,怪叫着朝看管俘虜的董卓軍衝了上去。
他們臉部的肌肉劇烈的抽搐着,給人一種十分猙獰的感覺。
眼看着那二十多名東郡兵朝着人數多於他們的董卓軍衝了上去,劉辯趕忙向身後的漢子們喊了一聲:“殺!”
看管俘虜的董卓軍見劉辯等人殺了出來,正打算支援河岸邊的夥伴,負責行刑的董卓軍就被劉辯等人一通亂劍劈成了爛肉。
等到這羣董卓軍反應過來支援無用,要列陣防禦的時候,那二十名手持長劍的東郡士兵已經衝到了他們近前。
一個東郡士兵雙眼圓睜,在衝到董卓軍跟前的時候,掄起長劍,朝着其中一個董卓軍的頭頂劈了下去。
那董卓軍連忙擡起手中的盾牌,將劈向他頭頂的長劍擋開,就在他要提起短矛要朝迎面衝來的東郡士兵心口扎去的時候,他的後腰被人猛的撞了一下。
撞在他後腰上的,是一個上半身被麻繩緊緊捆縛着的東郡兵,那東郡兵見同伴持劍劈向董卓軍,卻被董卓軍用盾牌擋住,心知沒有盾牌的同伴可能會吃虧,也顧不得自身安危,腦子一熱,一頭撞在了那董卓軍的後腰上。
後腰被撞,董卓軍肚子朝前一挺,持着盾牌和短矛的手往邊上一趔,恰好將胸口完全暴露在剛揮劍朝他劈砍的東郡兵面前。
董卓軍胸前空門打開,東郡兵連想也沒想,手中長劍一挺,鋒利的劍尖“噗”的一聲扎進了他的心口。
長劍貫胸而入,劍尖從董卓軍的後心透了出來。董卓軍士兵一手持着盾牌,另一隻手提着短矛,滿眼不敢相信的低頭朝插進胸口的長劍看了看,又擡起頭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東郡兵。
東郡兵擡起腳,朝着董卓軍的小腹上猛的踹了一下,一把抽出長劍,將董卓軍給踹的朝後連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倒了下去。
從董卓軍心口拔出的長劍,劃出一道彎月形的弧光,甩出了幾點在陽光下泛着璀璨光澤的血珠。
抽出長劍,東郡兵並沒有立刻衝向下一個董卓軍,而是用長劍割開了撞擊董卓軍後腰的同伴身上的繩索。
身上的繩索剛剛掉落,那東郡兵就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短矛和盾牌,跟他的同伴一同朝着其他董卓軍衝了上去。
最先撲向董卓軍的東郡兵雖然只有二十餘人,可死裡逃生的他們,氣勢卻是很足,面對人數多於他們的董卓軍,竟是半點懼意也沒有,打起來也完全是一種不要命的打法。
措手不及的董卓軍竟在他們一輪衝鋒之下,被打的連續後退了數步。
董卓軍畢竟也是久經沙場的老手,東郡兵的進攻雖然勇猛,卻並沒能徹底摧毀他們臨時布起的防線。
就在董卓軍抵擋住了東郡兵的攻擊,將要發起反撲的時候,劉辯領着百餘名漢子,朝着他們狠狠的撞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