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孩子呢？
她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上一眼，可身上卻一點力氣都沒有，她起不來身，只能高聲的喚道：“高御軒？秋螢……外面有沒有人？”
她連續叫了好幾聲，外面的門才被推開。
秋螢走了進來。
看到熟悉的人，沈歸雁才感覺剛纔那種安靜到可怕的氛圍消散了一點點。
她馬上就問道：“秋螢，我的孩子呢？”
“……”秋螢一怔，竟是垂下了頭，讓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緒，但是明顯卻能感覺得到秋螢的心情不是太好，甚至有些沉重。
沈歸雁心中忽然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可是，她還是讓自己笑出來，問道：“秋螢，你怎麼了？倒是說話啊！我的孩子呢？快抱來讓我看看，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呀？”
“少夫人……”
秋螢擡起頭的時候，聲音已經哽咽。
最初的時候，她只是由高太君派遣到沈歸雁身邊的，說是伺候，實際卻也是監視，高太君對沈歸雁不放心，她便負責向太君稟報沈歸雁的一舉一動。
久而久之，她便發現沈歸雁是個不錯的主子。
有時候，聽着主子所說的那些古代女子根本連想都不敢想的話，她的心中竟是震撼不已。
既膽怯，又嚮往。
她欣賞主子的性子。
時間長了，她的心便是一心一意向着沈歸雁的，更別說現在高太君已經去世了，她的主子就只有沈歸雁一個。
若說在這府裡有誰對沈歸雁是真心相待的，秋螢絕對是其中一個。
主子高興，她也跟着高興。
可現在……
沈歸雁看到秋螢這副模樣，心中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掀開被子想要下牀來，秋螢趕緊的奔過去將她扶住。
“少夫人，你身子正虛着，還是躺在牀上好好歇着吧，身子要緊。”
“我要去看看我的孩子？瞧我這不爭氣的，居然給暈了過去，我睡了多久了？都還沒來得及看我的孩子一眼……”
“少夫人……”
“秋螢，你到底是怎麼了？”
沈歸雁發現，強顏歡笑太難。
所以，她終於做足了準備，試探着問道：“是不是？我的孩子不太好？”這麼問出口的時候，她是真的有心理準備的。
孩子難產，她生了那麼久才生出來。
而且，她在最後這幾個月，身體一直斷斷續續的不太舒服，也許孩子也受了影響，生下來的時候會太虛弱……
嗯，只是虛弱。
這已經是她能接受的極限了。
她想啊！虛弱點不要緊，反正高家財大氣粗的，什麼珍稀名貴的藥材補品都有，慢慢調理的話會好起來的。
對，一定會好起來的。
可是，她都已經問到這個份上了，秋螢還是不說話。
“高御軒呢？”
沈歸雁終於失去了耐心，也轉移了話題。
秋螢一個丫頭，有些話也許不好說，那麼她就只能當面找高御軒問個清楚了，她那麼辛苦爲他生了孩子，爲什麼在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第一個看到的人不是他？
她已經沒有工夫去感受失落了，只想知道結果。
“大少爺他……”
秋螢剛開了口，又馬上垂下頭去。
沈歸雁追問道：“他怎麼了
？他人呢？你去叫他來見我！”
秋螢是知道沈歸雁這倔脾氣的，想要糊弄過去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她斟酌再三，只能老實的招了。
“大少爺……他在西廂那邊呢！那個……喜兒，喜兒她早產了，生了個兒子，大少爺歡喜得不得了，這兩天一直都在那邊呢！”
秋螢鼓足了勇氣，終於將話說完整。
沈歸雁當即一懵！
喜兒早產？
對了，她在被疼痛折磨的時候，似乎聽到了有人過來傳報，她還以爲自己產生了幻覺，原來竟是真的。
等等！秋螢說了什麼……
高御軒歡喜得不得了。
這兩天，一直在那邊？
這意思就是說，她在生完孩子之後，昏迷了至少兩天，而在這兩天裡，高御軒撇下她去看喜兒？
這也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的孩子呢？
她也不打算問秋螢了，反正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這回是真的掀開了被子，匆匆的下牀穿鞋，她不管自己現在有多狼狽，也不管秋螢如何的勸說，她是一刻也不能等下去了，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連心痛的時間都沒有，相比較而言，她最關心的就是她的孩子……
秋螢勸她不住，只好取了一件披風披在她身上，然後陪着她一起出了門。
梧桐院雖然是高府裡最大的院落之一，但是在同一個院子裡，從她所住的東廂到西廂也就隔了一個小花園，距離並不遠。
她的腳步漸漸靠近的時候，才終於感覺到了心痛……
還在院子外面，就已經聽到從屋裡傳來的歡聲笑語，一聲接一聲的，彷彿是鋒利的刀子刺在她的身上，剜着她的心。
“少夫人，咱們回去吧！”
秋螢小聲的提醒。
在這個時候，她還是怯懦的。
一來不敢惹了高御軒，二來……她自己都能想象得到那屋內此時的情景，若是讓沈歸雁親眼看到的話，太殘忍。
可是，沈歸雁卻根本就不理會。
明明那麼虛弱，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腳步飛快，在走到門外的時候，她直接就將門推開了……
“是誰這麼冒冒失失的？說了幾遍不能將門敞開太大的縫，我兒子還小，太虛弱了不能吹風，若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頓住了。
在看到門外的人是沈歸雁那一刻，屋裡所有的人都怔了一下，紛紛望了過來，卻表情各異。
高御軒抱着孩子。
大紅色的襁褓將孩子包裹得很嚴實，只能看到露出來的半張小臉。
沈璐瑤親密的倚在他身邊，陪着她一起逗着孩子，笑得無比開懷，就連王鳳巧也跑過來湊了熱鬧，看到是她之後，一臉的不屑。
喜兒也穿得很厚實，斜躺在軟榻上。
那凸起的小腹，也平坦了。
這纔像是剛生過孩子的樣子……
只不過，喜兒在她進門的那一瞬就飛快的垂下眼簾，讓人看不清她心中此刻到底是什麼情緒，又作何感想？
無所謂！
沈歸雁都無心理會這些人。
她只是望着高御軒……
很奇怪！
明明隔着不算太遠的距離，她甚至都能將他抱着孩子的手勢以及孩子襁褓上的花色都看得很清楚，但就是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她的眼前，彷彿大霧瀰漫。
她都看不清他了……
她怔住。
嘴脣動了動，還沒說出話來，反倒是高御軒先開了口，“你怎麼來了？不在自己屋裡好好歇着，跑到這裡來做什麼？秋螢，還不快些將你的主子扶回去休息？”
沈歸雁看不清他，但能從他不太友好的語氣推測出來，他此刻一定是輕蹙着眉頭，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秋螢應了聲，馬上過來扶住她，“少夫人……”
沈歸雁卻將她的手甩開，一步步走過去。
走到他面前。
“爲什麼？”
她終於順利的開了口，卻問出了最傻的三個字，所有的不解和心痛，都凝聚在這三個字裡頭，她只不過就是想要他的一個回答，爲什麼？
到底，爲什麼呢？
“什麼爲什麼？出去！”
高御軒直接呵斥出聲，他一邊和她說話之際，還將孩子抱遠了些，彷彿她是什麼毒蛇猛獸一樣。
然後，順勢將孩子遞到了沈璐瑤的手上。
沈歸雁頓了一下。
她的喉嚨裡很乾，卻很努力的嚥了一口唾沫。
順便，將所有的苦楚一併嚥了下去，儘管她的心中有無數的疑問，這轉變太快了，明明好好的，怎麼變成這樣？
她不明白……
但，她不關心了。
她的目光只凝聚在他的臉上。
她想，哪怕他不再愛她了，她在這個時候也不是那麼在乎，在看着那個襁褓中的嬰孩的時候，她只關心一個問題。
“我的孩子呢？”
“……”
“高御軒，我問你，我的孩子呢？”
這事兒太蹊蹺了，高御軒的轉變也太蹊蹺了，爲什麼她醒過來之後，什麼都變了，最關鍵的是她連孩子的面兒都沒見到。
高御軒緊抿着薄脣，卻不語。
那邊，反而是沈璐瑤噗嗤一聲笑出來。
雖然不是她自己生的孩子，但她將喜兒的孩子抱在懷裡時，卻是無力嫺熟，她逗弄着孩子粉嫩的臉蛋，倒像是真心疼愛。
“姐姐，我勸你還是聽相公的話，趕快從這裡離開吧！省得晦氣！”
晦氣！
什麼意思？
可，她現在不想聽到沈璐瑤說話，直接就喝道：“你給我閉嘴！”
沈璐瑤見她生氣，反而更來勁了，冷笑道：“該閉嘴的是你！咱們這孩子早產，又是相公的第一個孩子，嬌貴着呢！就你這種生出莫名其妙的怪物來的女人，不是晦氣是什麼？趕緊的離咱們孩子遠一點。”
沈歸雁一愣，像是被驚到了。
“什麼？什麼怪物？”
她這話，是望着高御軒問出來的，可回答她的卻依然是沈璐瑤，“喏！那玩意兒現在還在院子裡栓着呢，你不信就自己去看看……”
對於沈璐瑤的話，高御軒似乎沒有任何的異議。
最終，沈歸雁在下人的引領下來到院子裡，只見在院子中央的梧桐樹下，用籠子關着一隻焦躁的小貓！
沈歸雁再次愣住。
她終於明白爲什麼整個氛圍都不對了！
什麼晦氣，什麼怪物……
當她看到那隻小貓的時候，腦子裡只閃過一個念頭，在影視劇裡無比老套的一個劇情，狸貓換太子！
要不要這麼狗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