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妾身給您做了午膳送來,您……”
門被推開的同時,一個嬌滴滴的聲音也傳了進來,從她自稱妾身就能判斷出來,應該是上官旭的侍妾之一。
只是,話來沒說完,就是‘啪’的一聲巨響。
沈歸雁只來得及看到門口的是一個貌美女子,那女子手中舉着的托盤和早膳便一下子全都掉到了地上。
噼裡啪啦的,響個不停。
很顯然,是被嚇的。
“沈公子?”
那女子驚呼出聲來。
一雙美目瞪得圓圓的,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此刻看到的不是人,而是怪獸!
當然,沈歸雁也是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個沈公子指的是她,上官旭倚重她,就連皇子妃從宮中回來都特別設宴款待她,府裡的人猜不到她到底是什麼身份,只知道她姓沈,所以尊一聲沈公子。
那女子先是震驚無比,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
震驚,變成了驚恐。
“妾身告退!”
只留下這一句話,那女子便飛快的跑了,像是逃命一樣。
沈歸雁坐在牀上,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如果她所料不差,這應該是上官旭的房間,否則他的侍妾也不會無緣無故闖進來。
還有……
她手中那布料,也終於有了答案。
她忽然就記起來了,上官旭昨日就是穿了這麼一件衣裳,他似乎格外偏愛紫色,一襲月白的長袍,領子和闊擺的衣袖都用紫色包邊,上面還繡了朵朵祥雲點綴,穿在他身上愈發顯得他整個人玉樹臨風,華貴無比。
等等!
她在想什麼呢?
這些都不是重點!
而是,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她醉得一塌糊塗了,醒來的時候怎麼會在上官旭的房間裡?雖然很明顯沒發生過什麼,但這也太奇怪了……
她昨晚之所以敢放開了喝,是因爲高婕也在場啊!
否則,她就算是再傻再笨再不長腦子,她就算是一個人愁死,也不可能放縱自己單獨在上官旭面前一醉解千愁啊!
那麼,她的心裡便存了一絲僥倖。
昨晚,也許她是和高婕一塊兒在這裡睡的吧?
她得去找高婕求證一下。
但,如果不是呢?她又怎麼該和高婕解釋她在上官旭的房裡睡了一夜?誰說酒能解愁分憂的?明明就是誤事兒!
沈歸雁正在抓頭撓腮,懊惱不已。
卻不料,這事兒很快就傳開了。
這府裡的人安分是安分了,但是後院有女人的地方,總是避免不了八卦,所以很快就有人在議論,六皇子的居所是從來不準其他人踏入的,就連皇子妃以及六皇子的侍妾都住在不同的院子。
六皇子也經常會到侍妾的住所過夜,但從未傳過女人到他獨居的地方。
然而,他昨夜竟讓沈公子在她的房中過夜,還睡在他牀上!
一時間,上官旭有斷袖之癖的消息便人盡皆知。
沈歸雁這下子是真的想撞牆了。
斷袖?
莫名的,她便想起午時醒過來的時候,在牀上看到的那半截衣袖……
所謂斷袖之癖,其實是有典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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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漢書·董賢傳》記載:“常與上臥起。嘗晝寢,偏藉上袖,上欲起,賢未覺,不欲
動賢,乃斷袖而起。”
漢哀帝寵愛董賢,與之同車而乘,同榻而眠。
一日,哀帝早晨醒來,見董賢還睡着,哀帝欲將衣袖掣回,卻又不忍驚動董賢。可是衣袖被董賢的身體壓住,不能取出,待要仍然睡下,自己又有事不能待他醒來,一時性急,哀帝竟從牀頭拔出佩刀,將衣袖割斷,然後悄悄出去。
所以後人把嬖寵男色,稱作“斷袖之癖”。
沈歸雁默默的咬了牙,心中惡寒不已。
千萬千萬,不要和她想的一個樣兒。
這件事兒,必須儘快解決,不能任由流言繼續蔓延下去。
在她的記憶斷片兒,還未將整個過程搞清楚之前,實在不知該怎麼面對高婕,她在房間裡懊惱的徘徊了幾圈,偷偷的拉開一條門縫往外看去,趁着院外無人,她便趕緊的溜回了自己的住處。
此刻,秋螢已經在房中急得快跺腳了。
那些不好聽的傳言,她也聽到了一些,沈歸雁又遲遲不歸,她都不知如何是好了,這會兒看到了人,她激動得差點連話都說不清楚。
“少夫人,你可終於回來了……”
沈歸雁撓撓頭,馬上問道:“秋螢,昨兒晚上……怎麼了?”
“!”秋螢懵了一下,這來問她,那她去問誰啊?
沈歸雁看到她一頭霧水,解釋道:“我是說……昨晚我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你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秋螢道:“奴婢哪裡知道呀?奴婢剛纔將換洗的衣裳送到渙洗房,聽到府上的那些下人說的那些話,她們說……反正可難聽了……”
沈歸雁已經料到了。
什麼叫一念之差?
這一夜間的轉變也是在太大了。
秋螢又問道:“可是……少夫人你不是和皇子妃在一塊兒的嗎?昨晚殿下還差人來和奴婢說你喝醉了,就不回來睡了,我也就沒想太多……可是你,你怎麼會是在殿下那裡的呀?”
沈歸雁頭疼的擺擺手。
“別說了,先讓我緩緩……”
她也想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兒,拼命的去回想……
可是,什麼都還沒想起來,外面就傳來了敲門聲,“沈姑娘,你在嗎?”
府裡所有的人都叫她沈公子,知道她是個姑娘的,也就只有上官旭身邊的隨風了,秋螢過去開了門,隨風就不客氣的直接進來了。
“沈姑娘……”
“什麼事兒?”
“殿下剛從宮中回來了,叫您過去一趟。”
“這……”
沈歸雁剛遲疑了一下,隨風就馬上補充道:“殿下說,關於昨晚的事情,恐怕你還不是很清楚,所以……”
“好,我去。”
沈歸雁一聽是昨晚的事情,就條件反射的應了下來。
她確實是有很多疑惑,大概只有上官旭能給她一個解答了。
在隨風的帶領下,這次卻不是去了上官旭的住所或者是書房,隨風直接帶她穿過後花園,然後來到湖心的一座亭子前。
這又不同於一般的亭子,而是分爲上下兩層。
沈歸雁望着底下空空蕩蕩的石桌和石凳,不禁有些疑惑。
隨風卻道:“殿下在上面,沈姑娘上去吧……屬下告退!”
“喂……”
沈歸雁原本想着好歹有個人在
能好一些,但隨風居然說走就走了,她站在原地好一陣的磨牙跺腳,猶豫了許久,這才隨着樓梯走上去。
上面的地方也不太寬敞。
四根威武的紅漆柱子毗鄰而立,本來該是個遠眺的好去處,卻因四周圍的紗幔全都放了下來,而在那個狹窄的空間裡,只見上官旭優雅側坐,正在愜意的品嚐桌上的美酒和點心,這畫面倒是挺養眼的,卻又莫名的讓人感覺到一點點的壓迫和……曖昧!
沈歸雁縱然不想用這個詞來形容她和上官旭之間,但,事實就擺在眼前。
她吸了口氣,沒忘記自己前來的目的,極力保持鎮定的樣子。
“殿下……”
上關旭偏頭望向她,面部的線條極爲柔和,溢出一抹淡笑,“來了?我聽下人說,你剛從我房中離開不久,想必還沒吃東西,過來吃點兒。”
沈歸雁的心陡然提起,默默的握了拳,纔將自己穩住。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前兩次見面,她對他的印象有點糟糕,但這次到京城,他設法將她解救於危難之中,她對他已有所改觀。
這個人,還……不錯!
她想了半天,也只有這個詞足以用來形容他。
而且,她在府裡這幾天,一直都覺得他挺正常的啊!
他對她,從來也沒有過什麼出格的舉動,彷彿真的只是感念她曾在他遇難時沒有落井下石,純粹當她是普通的朋友一般對待。
可,這曖昧怎麼說來就來了呢?
她從他房中離開不久,他怎麼能將這樣的話說得如此的理所當然?
她哪裡還有什麼心情吃東西,爲了及時的遏制這種不正常的勢頭,她別說是坐下來了,連站都要挑個離她比較遠的地方。
“殿下……”
她醞釀了一下,決定快刀斬亂麻,果斷的道:“昨天晚上,我不是與你還有皇子妃在一處喝的酒嗎?可是爲什麼……”
後面的話,雖然已經到了嘴邊,但要真正說出來的時候,還是卡殼了。
上官旭卻已經懂了她的意思,嗯了一聲,答道:“你喝醉了,所以我就將你帶到我那裡去了,有什麼問題嗎?”
這還沒問題嗎?
沈歸雁不明白他的理直氣壯從何而來?
男女授受不清,他不懂嗎?
她喝醉了,他不會讓人將她送回秋螢那裡嗎?或者是直接讓她宿在高婕那裡也沒問題,他爲什麼……
她咬着脣,說不出來什麼‘多謝殿下’之類的話來。
這種安排,太不妥了,雖然知道不該抱怨什麼,可她說出話來的時候,話語中卻還是藏不住那幾分怨懟之意。
“可是,這樣一來……府裡的其他人都在議論……”
有些話,說出口還是想要極大勇氣的。
何況,她對這個男人並不瞭解,對方偏偏又是她得罪不起的六皇子,她不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裡,她說的話是否會觸怒他……
然,她的話還沒說完,就頓住了。
因爲,在微風無意中拂動紗幔之際,她看到有人正相攜着朝這邊的亭子走過來,瞧那身形相貌,不正是今早撞見她在上官旭牀上的那個美人嗎?
完了!
這若是再撞見一次,她就是有一百張嘴都解釋不清了。
而且,這次來的還不是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