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初嫁
小喬抵達襄陽已經是初泰十二夏末的時候,南方的準備事宜基本都接近尾聲,劉協正緊張地組織幕僚院和參謀院進行最後的戰略討論。
衆人一致同意明以徐庶爲主,實則荀攸在西涼突襲長安,進而威逼洛陽,使劉備以爲樑、涼兩州的西部防線纔是主要戰場,待主力抽調到洛陽後,再由趙雲領軍繞長城外,突襲雁門關,自北方直插晉陽的總策略,爲了彌補趙雲部攻城能力不足的缺陷,調孫堅的定東軍秘密自徐北撤走,調定北軍彌補徐州防線真空,孫堅自淮安率部經牟平的膠州港、馬韓的山浦島兩港補給,秘密調入南浦港,與趙雲合師一部,而戲志纔則隨軍前往,同時調撥馬鈞的轉輪投石車核心部件三百件,木構架由荊州船社在平壤現造,同時新野強弓商社自制的六面神弩車和梁州商社自制的神鳶車也各撥調兩百架的構件,在平壤由兩家商社現行組裝調試。
爲了加強突襲效果,高順的陷陣營也被秘密派往平壤。
孫堅本來想參加劉協迎娶小喬的婚慶,對這門婚事他是非常贊成,吳家的吳蓮本就屬於孫家的姻親,而小喬又是姻親,他明白這是劉協在安撫自己沒有出任後將軍一職,也表示孫家在楚地的地位是沒有其他世族可以比擬的,所以也執意要參加這場典禮,但軍令如山,只好帶着一絲遺憾前往遼州,臨行則囑咐孫策劉協迎娶小喬時,孫家的賀禮一定要是楚地各世家中最貴重、最多的。
孫策明白父親的意思,親自督管此事,先和陳羣打聽劉協的喜好,陳羣知道迎娶小喬本來就是爲了拉攏孫家,便詳細爲孫策寫了一份禮單,告訴孫策,只要按此份禮單買,楚王必大喜。
禮單所載之物既有稀少珍品,也有尋常玩物,細緻至極,連劉協平時喜歡用來壓書的玉尺都寫出來,幾等幾品何地所產的軟玉,藍田所產的硬玉,硯、筆質地要求,哪個工匠,什麼樣的花色,雕刻的祥瑞圖等等,共列單品三千餘件。
孫策不敢有負父親所託,花費巨資購買,購買不到便請工匠一一照單製作。劉協聽說之後,淡淡一笑,與陳羣說道:“其實他們傢什麼都不送也可以,你這不是讓人家破財嗎?”
陳羣難得一笑,道:“殿下強調官員節儉,不得過於沉迷於精巧玩物,但殿下素來喜歡珍稀用具,故臣就讓孫家出錢爲殿下準備這些用具!”
劉協先是哈哈大笑,說果然陳羣瞭解自己,後一想才知道陳羣暗諫自己不該言表不一,遂讓內務署將府中稀奇玩物皆賣出去,只留了些自己最喜好的玉硯、玉尺之類文房用具,並規定以後楚王府餐具用品最高只能用到二等品質玉器和上等銀器,不得使用金器,凡超過標準的一律用於賞賜功臣,此後也不再過於要求官員節儉,只強調不可過於奢侈。
小喬到了襄陽三日,劉協才第一次看到她,不得不感嘆整個江南水鄉的靈氣幾乎都集到她身上了,清秀水靈至極的女子,彷彿皎潔的泉水,時時流露出冰潔清新的氣息,連笑容都在靦腆中蘊含着一絲靈動,尤其那雙清澈的眼睛,瞳如墨玉,睫如流動的烏雲,在眨眼的霎那間便要讓你深深墜落而入。
只她一人,便將金碧輝煌的襄陽城比了下去,甚至美崙秀麗的景山在她面前也宛若泥丸。
第一次見到她,劉協第一個反應便是暗暗對周瑜說了聲抱歉,對不起,公瑾,搶了你一生的幸福,但我可以肯定,她將是我一生的幸福。
在見到劉協以前,小喬都不敢肯定民間傳說的版本是真正的劉協,有人說眉長九寸,有人說頜下有龍鱗,有人說身高八尺八,兩眼閃爍金光,但真正的劉協卻如鄰家的阿哥,膚色白皙,秀眉深目,那眼睛比自己見過的所有人都要深邃,眼中卻流動着淺色的光華,薄薄的雙脣呈現獨特的色澤,彷彿失血過多一般,但臉色卻又顯得極爲康健。
兩人彼此對望了許久,誰也沒有說話,連事先準備的琴也沒有用上,只是彼此帶着通靈般的笑容,眼神交匯的霎那似乎傳遞了所有的愛慕之情,劉協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只用眼睛就可以交流那麼多的話,千言萬語總是比不眼神撞擊的剎那。
由於襄陽已經連續舉行數場規模盛大的婚慶典禮,不適宜再舉行大規模的婚禮,劉協只在小範圍召集百官參加這場婚慶,百官各自帶着慶禮前往,當見到小喬時,很多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當時沒有遮面紅巾,也不用紅色爲婚服)
孫家奉上慶禮無疑是最引人注目,三百餘箱的慶禮呈現上來的時候,令百官驚訝,但也沒有多說什麼,誰都知道這場婚慶,孫家也算是主角之一。
劉協雖然滿心喜歡,但還是告誡孫策禮過於貴重,也與百官明言不希望以後誰家的禮慶收到如此多的珍品,根據此前所定的規矩,這三千餘件珍寶,七層屬於超標的,都被劉協送到內務署封存。
只是其中有把九龍鏤雕和田溫玉尺太過精巧,劉協實在捨不得,就讓王熙偷偷藏起來,不要讓陳羣看到。
劉協在婚後並沒有立刻過問政軍要事,反而便裝打扮,帶着小喬在襄陽城中四處遊玩,兩人在唐銳等二十多名同樣便裝打扮的護衛保護下,牽着走在襄陽城裡閒逛,如尋常夫妻一樣踏着青石板路,悠閒漫步在襄陽城的舊街道中。
彼此還是那樣少言寡語,每每遇到有趣的事情相視一眼又呵呵笑起,每遇到這樣的時刻,劉協就總覺得自己的笑聲好傻,小喬的笑聲卻宛若流蘇琴音。
當穿梭進入無人的街道,劉協會像來到漢朝之前一樣,若無其人的將小喬壓在石牆上熱吻。
在暖色的陽光下,劉協的脣還是柔潤的,淡淡的白,像附着一層薄薄的銀粉。
小喬擡起嬌嫩的臉,打量着那雙脣,正是這雙脣讓她一次次陷入溫熱的泉水中,在快要迷失自己的地方沉湎着。
青青的小草穿過石牆的縫隙生長而出,灰暗石牆在落日的金光下變幻着自己奢侈的陰影,籠罩着如雕像般的他們,籠罩着彼此用擁抱印證這段愛情的他們,在時間的盡處,一個迷離的吻長久的存在與他們記憶深處。
時間是如此緊迫,劉協卻忍不住一次次揮霍着,直到楊修自軍機院送來最緊急的軍情,纔將他從熱戀的氣氛中拉出來。
劉協怎麼也沒有想到,劉備竟然準備在自己動手之前出兵攻打自己,壓迫自己冷靜下來之後,問楊修道:“什麼時候整理出來的情報?”
楊修道:“昨日才整理出來的,這次劉備的防備很嚴密,是賈詡親自負責相關保密事宜,而且放了很多假消息,此前整理的信息大多證明劉備採用諸葛亮的建議,一面備戰,一面準備與我們和談避戰,誰知道這不過是明修暗渡之策,而兵力調動也是以防範洛陽爲掩飾,並且沒有直接將領調動,直到五日前,張頜、顏良、徐晃突然現身洛陽,被我們埋伏在關羽軍中的軍機人員發現,此後,太史慈忽然傳出惡疾,管亥就臨時調往洛陽,如果不是管亥南調還是無法斷定劉備打算南攻,管亥鎮守晉陽多年,在太史慈生病之後突然調到洛陽,說明事先準備調動的是太史慈,而洛陽本來就有關羽,再加上張頜、顏良、徐晃和太史慈,這樣的調動不得不讓人懷疑其動機!”
劉協皺着眉道:“即使不派管亥,僅關羽、張頜、顏良、徐晃四員北方上將就足以說明問題,尤其是在這個時候。目前洛陽到底集中了多少兵力?”
楊修道:“現在還查不出來,但可以確定長安最近少了五萬兵馬,長安駐兵爲二十萬,每天僅燒軍夥就需要木材三千二百鈞到三千三百鈞,但是二十餘日前突然減少爲兩千四百鈞左右,可以斷定長安現在只有十五萬駐軍,其餘五萬人應該去了洛陽周邊。”
劉協急忙讓楊修將軍機對情報的初步整理結果發給周瑜,爲了保險,除了飛鴿傳書之外,八百里加急快馬傳密函去。立刻讓陳羣召集幕僚會,與衆幕僚共同商量對策。
待他們將軍機院收集的情報仔細看完後,劉協道:“長安派兵五萬到洛陽,幷州調管亥,冀州調顏良、張頜,長安調徐晃,孤王做個假設,冀州和幷州都各抽調五萬,加上洛陽本來駐軍過二十萬,這樣就是四十五萬,洛陽二十萬駐軍,只有八萬左右的精銳常駐部隊,也就是說洛陽至少有二十三的精銳,也就是說,劉備所有精銳部隊現在完全雲集於洛陽,那麼他打算做什麼,誰能說出來!”
龐統道:“孤注一擲,奔襲襄陽!”說完之後又搖頭道:“此乃兵家大忌,應該是敲山震虎之策!”
戲志才點頭道:“孤注一擲是肯定的,但不是奔襲襄陽,深入敵營,此乃兵家大忌,極有可能是奇襲宛城,以宛城爲據點,威逼襄陽,迫使南方與其在洛陽、宛城之間陷入拉鋸戰,如果是我們這種四面合圍,三路齊進的攻伐,所耗錢糧是非常巨大的,北方拖不起,只有在小地域範圍內集中精兵對戰才能和南方一拼,北方便是難勝,也不至於全線潰敗!”
劉協知道論料敵先機能力,戲志才和龐統爲衆幕僚之首,他們統一了意見,就基本可以斷定敵方必然這麼想,乃道:“如果這樣,孤王該如何是好?”
戲志才道:“臣有兩策,然第一策太險,宛城之後便是襄陽,此乃楚地中心,不敢有失,故不能說,第二策,改變原有策略,順水推舟,集中兵力和之對決宛城,極力拖延,先由馬騰自西越過草原,千里奔襲晉陽,再由趙雲自北突襲,一錘定音。”
龐統嘿嘿一笑,道:“臣也想到兩策,料與戲總祭大人無二,第一策也是太過驚險,未到絕境無需用,至於第二策正和戲總祭大人一般無二,不過臣補充一點便是,左將軍大人(周瑜)未必善守,當調前將軍協守洛陽,若是調右將軍主守更好!”
劉協搖手道:“調公達和元直都屬於大調動,劉備埋伏在南方的探子肯定能察覺!”
戲志才道:“恐怕要行第二策就必須調走左將軍,殿下可記得平定雲南之時,左將軍所用之策,以左將軍之能,必能算到這兩策,以其性格必用第一策,此策或可盡誅劉備二十萬精銳,但若被察覺,襄陽難保!賈詡和諸葛亮如今都在洛陽,此二人何等精明,焉能不察!”
劉協好奇心起,乃問道:“第一策到底是什麼計策?”
戲志才和龐統對望一眼,乃道:“當年奉孝在五丈原已經用過一次!”
龐統補充道:“火燒宛城!”
劉協大驚,急忙對陳羣道:“再發八百里加急文書給周瑜,令其死守宛城,不得讓城再燒之!”
復又與衆人道:“公瑾必用此策,若是燒得好,一把火可燒盡劉備氣數,燒得不好,自損北方防線,襄陽此後再無北方屏障!只是想燒好,何其難啊,奉孝當年算計張飛沒有問題,算計賈詡和諸葛亮,公瑾的道行淺了點!”
想到郭嘉,劉協決心把他再調回來,如今在徐州有了龐德和呂蒙,再加上徐州不是主戰場,沒有必要再把郭嘉留在那裡,讓陳羣再下調令,將郭嘉調回襄陽。
郭嘉得到調令後,立刻和徐庶辭行,徐庶知道劉協對郭嘉的重視不次於戲志才,必是襄陽調控全盤能力吃緊,當即派送百騎披星戴月護送郭嘉回襄陽,同時調龐德坐鎮沛城。
然而,就在郭嘉這裡剛跨入襄陽城,關羽已經統領二十萬大軍壓至宛城,周瑜此時手中有鎮南、鎮北兩軍十萬精銳和五萬南陽駐防兵,復有梁州和穎川駐兵支持,堅守宛城三個月應該不是問題,但他卻將堅守宛城的死令留給黃忠,自己帶着鎮北軍和張遼撤離了南陽。
劉協恨不得立刻下令撤掉周瑜的左將軍,且處以極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