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會有人把禮服送來,省的別人認爲我虐待你,甚至不給你買衣服的錢。”他冷冷的丟下這句話下了樓。
他的意思是,他爲她買了衣服?呵,這可真是破天荒第一次啊。
當那件玫粉色的鏤空裙穿在她身上的時候,她微微感到驚訝,竟然這般的合體。
此時慕延西正在餐桌前吃着煎蛋:“張嬸,你做的煎蛋怎麼這麼難吃?”
“不會啊,煎蛋就是這個味道的。”張嬸也是慕家的老僕人了,她跟慕延西說話自然隨意了許多。
怎麼會?簡沫心做的煎蛋外焦裡嫩,簡沫心熬的牛奶溫度正好,簡沫心......
慕延西幾乎被口中的煎蛋噎到。
只見簡沫心緩緩的走下樓,那件玫粉色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顯得她肌膚白皙粉嫩,身段曼妙,尤其是領口微妙的設計,那抹雪白微微露出,竟然讓他覺得有些......
他喝着牛奶將煎蛋嚥下去。
“謝謝你,衣裙很合體。”簡沫心坐在了餐桌前。
“當然了,我的手還是蠻有數的。”他不鹹不淡的答道。
這人真是......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哎呀,夫人好漂亮啊,先生,夫人是不是最好看的女人?比報紙上的電影明星都不知道好看多少倍呢。”張嬸興奮的笑道。
“咳咳咳......謝謝張嬸誇獎。”簡沫心繼續埋頭吃飯。
“先生,夫人是不是好漂亮?”張嬸不厭其煩的問着。
慕延西似是被問得不耐煩了,敷衍道:“很美,很漂亮......”
他這算是誇她了麼?
他盤子中的煎蛋已經吃完了,手中的刀叉依然做着切割的動作。
“是不是不夠?”簡沫心擡頭看了看他空了的盤子。
“我的給你。”她將自己剩下的半個煎蛋推給他。
他竟然毫不客氣的吃完了,甚至忘記這個煎蛋是她吃過的,甚至忘記自己有潔癖,他什麼時候開始這麼不抗拒她的?
一定是生病的時候,身體對她形成的某種依賴而已。
慕老爺子早早的就站在門口張望着,當慕延西與簡沫心下車的時候,他便拄着木杖迎了上去。
“沫心,這小子最近有沒有欺負你?”
慕延西的嘴角抽了抽:“爺爺,我是您親孫子嗎?”
老爺子難得心情好,他笑道:“你是不是我親孫子我老頭子不知道,但是沫心可是我親孫子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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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慢點。”簡沫心上前攙扶住慕老爺子。
她又開始賣乖討巧了,慕延西心中冷哼一聲。
大姐慕雲箐和姐夫樑傑已經坐在了客廳裡。
慕老爺子走進來了,樑傑丟給慕雲箐一個眼神。
慕雲箐這才起身上前將老爺子攙扶住,半開玩笑的說道:“爺爺,您可真夠偏心的,我跟樑傑來的時候,怎麼也沒見您去院子裡等着。”
慕老爺子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他悠悠的說道:“你跟樑傑幾乎一天到我這裡兩次,沫心他們住的地方離我這老爺子遠一些,我當然想要快點看到他們了,你這個做大姐的,難道這樣也吃味?”
“哎呀爺爺,我只是隨便一說。”慕雲箐撒嬌道。
慕雲箐平日裡在公司裡都是女王範,如今這樣撒嬌,簡沫心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落了一地。
“你們都記住,對我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斷然也不會偏袒了誰。”老爺子似是在澄清什麼。
老爺子的眸子沉了沉,聲音也變得凝重起來:“但是誰若是私底下搞小動作,我老爺子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慕雲箐的手顫了顫,她隨即嫣然一笑:“爺爺是能抓住孫猴子的如來佛祖,誰能逃得出爺爺的手掌心呢,那不是自尋死路麼。”
老爺子被慕雲箐這句話逗樂了:“你呀你,就這張巧嘴。”
簡沫心作爲一個旁觀者將所有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慕家人個個都是人精,如果慕雲箐沒有幾分變臉的本事,又怎麼會哄得老爺子在慕延西身體抱恙的時候,放心的將公司大權交給她呢?
只可惜世界上最難算計的就是人心,做慣了居高臨下的女王又怎麼會捨得丟棄自己的權杖呢?
雖然公司裡的很多決策,慕延西都是避開簡沫心單獨做的決定,但是從公司里人際關係的微妙變化,簡沫心已經嗅到了一股相愛相殺的氣息,總有一天這姐弟兩人會撕破臉皮。
“延西,我不會輕易放過你喔。”
“大姐,放手吧,你所走的每一步我都瞭如指掌,如果不想死的太慘就認輸吧,或許我會看在姐弟一場的份上饒了你。”
“呵呵,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喔。”
“可是你已經輸了。”
一子落下,定局已成,慕延西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長。
“哎呀,再來一局嘛。”慕雲箐用撒嬌來掩飾眼底的怒氣。
慕老爺子坐在沙發上笑眯眯的看着兩人:“他們兩個從小就喜歡下棋,延西從來就沒有輸過,而云箐從來就沒有認輸過。”
簡沫心低垂下眼簾,一場棋局,一場人心的較量,誰也不肯退讓,這就是慕家骨血裡的傲氣,只可惜無論結果如何,誰也不是最後的贏家,因爲一筆寫不出兩個慕字。
老爺子咳嗽了齊聲,簡沫心起身去那放在烏木桌上的藥瓶,而恰好此時,樑傑也將手伸了過來,兩人的手碰觸在一起,樑傑的手指在她的手指上微微撓了一下。
簡沫心擡眸看向樑傑時,他斯文的坐在老爺子的身邊,似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難道是自己的多心了?她這個姐夫性子好,並且沉默寡言,多數時間是坐在老爺子身邊,或是站在大姐身後,溫良而恭敬。
樑傑的出身並不好,幾乎可以說他是入贅慕家。
這大概就是每一個女王的身邊,要麼是至高無上的王,要麼就是溫順的僕人,很顯然,樑傑是後者。
李嬸做的飯菜一如既往的可口,只是這場味覺盛宴卻變成了一場表演。
“爺爺多吃些西蘭花,聽說這個對血管好。”慕雲箐殷勤的爲老爺子夾菜。
“好,好,好,雲箐,這是李嬸爲你燉的燕窩粥,你多吃一些。”老爺子一臉笑意。
“那,我就不客氣了。李嬸是不是做了很多?”慕雲箐眨巴着那雙晶亮的眸子。
“呵呵,多着呢,大小姐吃不了可以帶着走。”李嬸和氣的笑道。
“太好了,那我就開動嘍。”慕雲箐吐了吐舌頭,彷彿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
如果不是親眼見過,真是令人很難想象,公司裡那個雷厲風行的總監與眼前這個女人是同一人。
慕延西只是把玩着手中的刀叉,他的脣角露出一絲譏誚的笑意。
“延西,不要光顧着自己吃。”慕老爺子丟給他一個眼色。
看到慕延西跟簡沫心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的互動,慕老爺子恨不得做他兩人感情升溫的推手。
“喔。”慕延西夾起一個大閘蟹慢條斯理的扒乾淨,然後沾了沾料放在了簡沫心的面前。
簡沫心將蟹肉放在嘴裡,味道很鮮美,而且他避開了那堆有薑末的蘸料,他竟然還記得自己從來不吃薑。
“謝謝。”簡沫心小聲說道。
“爺爺的面子我還是要給的。”他淡淡的將蟹肉放在嘴裡,一副酷拽的樣子。
她就知道是這樣,不知爲何她嘴裡的蟹肉竟然變了味道,有點酸,有點澀。
“冰糖雪梨清心粥做好了,我給你們每人盛一碗。”李嬸慈愛的將飄溢着香甜氣味的粥盛放在好看的瓷碗中。
“這可是小妹最喜歡的粥,也不知道那死丫頭去哪裡了。”慕雲箐打趣道。
慕老爺子只是笑了笑:“隨她去吧,在美國呆了那麼久,回到這裡,自然要好好玩玩。”
“爺爺,雲瀅也不小了,我這個年紀的時候,您可是督促我跟着董事會的那些叔叔們學習歷練呢。”慕雲箐嘟着嫣紅的脣。
“好,好,好,雲箐多吃點。”慕老爺子只是將她愛吃的菜推在她的面前。
慕雲箐握住筷子的手微微收攏。
簡沫心明白,老人總是對最小的孩子寬容許多,疼愛許多。
用餐結束後,慕老爺子興致勃勃的跟樑傑一起研究這幾天他打磨的幾塊木雕,樑傑時不時的推推眼鏡,唯唯諾諾。
簡沫心則幫着李嬸在廚房裡收拾餐具。
“這些交給我們這些下人來做就好了。少夫人去陪少爺吧。”李嬸利落的洗刷着餐具。
他哪裡用得着她來陪?恐怕會自討無趣吧。
“李嬸,別這樣說,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過下人。”
她又比她們高貴多少呢?只不過是慕家花了大價錢換來的暖牀工具,而她的金主還那樣的不待見她。
做工具做到這種份上,也挺悲哀的吧?
李嬸嘆息一聲,她將一盤切好的果盤遞給她:“拿去送給少爺吧,其實......少爺是個挺好的人。”
呵呵,他如果是好人,那世界上就沒有壞人了。
李嬸推搡着簡沫心出去了,她只好端着果盤找尋那人的影子,只是他並不在客廳。
她端着果盤自顧自的走了出去,在這裡太過壓抑,她很想出去透透氣。
她沿着細碎的鵝軟石路朝着小花園走去,花影重重中隱隱約約站着兩個人。
即使他背對着她,即使今晚的月色並不皎潔,她依然一眼就認出了他。
她正要走上去卻被一聲清脆的響聲止住了腳步。
啪!慕雲箐將一個響亮的耳光摔在了他的臉上。
“慕延西,你果然長大了,你再也不是那個跟在我屁股後面哭着喊阿姐的那個人了。”
“你也不是那個耐心的用一顆糖來哄我的大姐了。”他的聲音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