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延西將筆記本上的視頻點開,旋即將筆記本屏幕轉向慕玉書。
看到那段視頻後,慕玉書憤怒的盯着兒子,她握緊雙手,胸腔中的憤怒噴涌而出時,卻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她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將喉嚨中的腥甜嚥下去。
“阿西,你調查我?”
慕延西筆記本合上,神情悠然:“媽,這段視頻並不是我發現的,是陸子敬身邊的老管家收錄的,只不過我花大價錢從他的手裡買了過來。”
慕玉書心中一驚,沒想到那條老狗竟然有所察覺,還好這段視頻落在了慕延西的手裡,否則後果不堪想象。
老管家是陸家的老僕人,對陸家忠心耿耿,他之所以悄無聲息的藏着這段視頻,不過是想要在緊要關頭咬死她。
慕玉書的臉上立刻堆滿了慈愛的笑容,她繞到慕延西的身後,爲他輕柔的捏着肩膀,柔聲道:
“阿西,你我母子同心纔有瞭如今帝泰飛躍發展的局面。”
慕延西意味深長的說道:“母親明白就好。”
他悠然的轉動着手上的鋼筆,緩緩開口:“我只是有些不明白,顏如玉去陸子敬的房間裡做什麼?而且顏如玉離開不久,陸子敬就死了,這也未免太過巧合了。”
慕延西見到的只是陸子敬的屍體還有一份遺書,對他而言,陸子敬只是一個跟他流着同樣血液的特殊陌生人。
慕玉書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慌亂,她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瞬間鎮定下來,心思翻轉一番,便抽噎道:“阿西,陸子敬不是人!這個糟老頭子臨死還要禍害阿玉,阿玉也是命苦,跟了我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喔?是嗎?”
慕延西顯然是不信的,只是慕玉書到底是自己的母親,更何況自己走到這一步,也是慕玉書一直爲他鋪路搭橋,他自然不能表現的太過分。
慕玉書捂住嘴點了點頭。
此時慕玉書身上的戾氣已經被悲慼所代替,慕延西顯然佔據了上風。
他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便伸手拍了拍慕玉書的肩膀。
“母親,我相信你,所以也請你理解我。”
慕玉書心裡跟明鏡似的,自然知道兒子之所以拿出那段視頻說事情,不過是爲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做鋪墊。
他果然是陸子敬的兒子,跟陸子敬的心思如出一轍。
她遮掩住眼眸中的怨毒,柔聲道:“阿西,我自然是站在你這邊的,無論你做什麼,媽媽都會支持你的。”
慕延西爲慕玉書接了一杯水,放在她的手裡。
當她碰觸到兒子的手指時,微微一顫,竟然冰涼的沒有任何溫度。
“母親,我要簡沫心光明正大的回到我的身邊。”
慕玉書手中的杯子跌落在地上,她一臉愕然的看着兒子。
慕延西那樣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看不清事情的利弊?可是他卻爲自己選擇了一條最爲艱難的路。
她跟慕延西走到這一步不容易,步步爲營,機關算盡,而且是踩着陸家人的頭頂上去的,畢竟慕延西是私生子,光是這個見不得光的身份就足以令人詬病。
如今慕延西做出這個決定恐怕會對他們母子在帝泰的地位造成不小的衝擊。
她決心最後的努力,伸手握住慕延西的手臂顫聲道:“阿西,你要想清楚,要知道如果我們母子從高壇跌落,陸家多少人等着吃我們的肉喝我們的血呢?”
雪中送炭者少,捧高踩低者多,這就是人性的黑暗,他們巴不得在你落井的時候丟幾塊石頭。
慕玉書再也不想回到那段黑暗的日子。
慕延西用力的握住她的手,似是表達自己的決心。
“母親,我知道,可是沫沫已經有了我的孩子,而且五歲了,我不能再讓他們母子站在我的身後,也不能讓孩子揹負私生子的身份。“
慕延西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波瀾,他需要慕玉書的支持,而唯一能夠讓她與自己站在統一戰線的方法就是承認簡簡。
其實在看到簡簡之後,他心裡已經有了這個決定,無論簡簡是誰的孩子,他都會把簡簡當初親生兒子來對待。
慕玉書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一樣,她知道慕延西一直在乎自己是私生子的身份,這是她虧欠他的。
她拿起包包緩緩的向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了下來,聲音裡帶着一絲滄桑。
“有時間把那個孩子帶過來讓我看看。”
慕延西像是打了一場艱難的戰役,他坐在椅子上喘息着。
帝泰集團的股票一路下跌,整個董事會幾乎炸了。
江左將董事會的人攔截在門外。
“各位董事請放心,總裁一定會給大家一個合理的解釋。”
有幾個董事會的老人嚷嚷道:“陸三不想幹了就放屁,別攪和的大家都跟着他喝西北風!”
“他倒是爽了,有了老婆還冒出來了一個五歲的兒子,我們可都要家破人亡了!”
“對!幹不了趕快滾蛋,這個位子換陸二少來做也不必陸三差!”
陸仁旭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只是臉上卻露出一副謙恭的表情。
“大家安靜一會兒,我相信三弟會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畢竟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三弟也只是年少輕狂,更何況三弟並非長在陸家,並非受到陸家傳統的教育,做出這種出格的事情也屬正常。”
他表面上是在爲慕延西開脫,實際上則把慕延西狠狠的踩了一腳,順便告訴大家,他纔是陸家的正統。
立刻有眼明心亮的人將陸仁旭圍住,一副噓寒問暖的樣子。
此時慕延西在衆人的擁簇下走了過來。
他冷冷的看了那幾個興風作浪的老傢伙,沉聲道:“在帝泰工作就要各司其職,你們有時間在這裡聊天還不如回去做好手頭的事情!”
收了陸仁旭好處的張董事裝着膽子說道:“有人把帝泰搞得烏煙瘴氣,帝泰就要完蛋了,我們哪裡還有工作的心情?”
慕延西冷笑道:“既然沒有工作的心情就滾出去!”
如墨如林上前拖着張董事向外走,他正要破口大罵時,如墨便用手肘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臉上。
張董事殺豬般的嚎叫響徹大廳,滴滴鮮血蜿蜒在白色的瓷磚上,顯得觸目驚心。
慕延西冷幽幽的看了衆人一眼。
“還有誰想要離開?”
衆人縮了縮腦袋。
陸仁旭微微扯了扯脣角,慕延西這是殺雞儆猴啊,手段簡單粗暴,但效果立竿見影,只是這人心難平啊。
慕延西走到陸仁旭的面前推着他朝着電梯走去。
陸仁旭身邊的保鏢阿旺驚慌失措道:“三少,讓我來……”
只是在慕延西的眸子猶如冰刃,冰冷侵骨,刮的他火辣辣的疼痛,他只能將後半句話嚥下去。
慕延西推着陸仁旭來到了頂樓。
雖然陸仁旭的心裡滿是恐懼,他的臉上卻表現的鎮定自若。
“小三,你這是做什麼?”
“帶二哥透透氣。”
慕延西猛然用力一推,陸仁旭的輪椅滑了出去。
樓層的護欄並不高,若是輪椅撞擊在護欄上,人體處於慣性就好飛出去。
陸仁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只是他不得不拿着自己的命打賭,賭慕延西的仁慈,賭自己的運氣。
就在輪椅撞擊到欄杆時,他的身體懸空飛了出起,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拽住了他的腿,陸仁旭的半個身體懸掛在外面,望着樓下的川流不息,他劇烈的喘息着。
他賭贏了。
他吼叫道:“慕延西,你到底想做什麼?”
慕延西抽掉他的腰帶,把他的雙腿捆在欄杆上。
“陸仁旭,你總算承認了,在你心裡根本就沒有把我當陸家人看待。”
陸仁旭恐高,他難受的吐了起來,聲音嘶啞道:“你睜着眼說瞎話,當初……我……我不是第一個支持你上位的人嗎?”
慕延西的眼眸中滿是不屑,陸仁旭見大勢已去只能轉而扶持他,以保存自己的實力。
陸仁旭心裡的小九九,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陸仁旭,我勸你安分一點,至少你還能在輪椅上享受榮華,否則我會讓你求死不能。”
陸仁旭大叫道:“慕延西,你憑什麼這樣對我!”
慕延西點燃一支香菸抽了幾口,然後將香菸夾在陸仁旭的手指。
灼燒的感覺讓陸仁旭的身子微微一顫。
慕延西冷聲道:“你在江城三番五次的對我下手,我現在留你一條命,已經是仁慈了。”
他拍了拍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塵就下了樓。
此時看到阿旺還站在電梯口,便輕描淡寫的說道:“你主子正在樓上抽菸,去給他送個菸灰缸,別把天台弄髒了。”
木訥的阿旺果然從辦公室裡借了一個菸灰缸上了樓。
當他看到陸仁旭被倒掛在欄杆上時,愣住了,隨即奔跑過去把他拽上來。
陸仁旭此時已經大汗淋漓,他手上還夾着慕延西給他的那半截煙。
眼看菸灰就要落下來了,阿旺立刻把菸灰缸拿了過去。
陸仁旭猛然看向阿旺,眼眸中滿是陰毒。
他奪過菸灰缸狠狠的砸在了阿旺的頭上。
阿旺只覺得自己的頭部一下一下的遭受着撞擊,鮮血模糊了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