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當然不知道李三傑的這些複雜想法,但有一點李三傑說得確實不錯,就是上海的工作主要是在外交層面上,而劉瀾濤、李紅兵、陳兆聲、高磊確實缺乏這方面的經驗,同時他們的份量也差得多。『因此如果李三傑能留在上海,他的資歷、經驗、地位對穿越者在上海的工作確實是大有益處的,而且又是李三傑主動提出來,秦錚考慮了一下之後,終於還是決定,讓李三傑留在上海。
當然,秦錚也不能不考慮上海辦事外人員的安全,雖然說上海辦事外人員的背後有穿越集團的支持,但這種支持只是間接,畢竟穿越集團離上海太遠,真要有事生,也無法直接干涉到上海。不過在上海還是有人可以幫助穿越集團,一是趙維忠,他在上海有一定的社會關係網,這所房屋就是通過趙維忠纔買到。而且相信趙維忠也會願意幫助穿越者維持上海辦事處。
另一個就是李鴻章,雖然李鴻章和穿越集團那麼近密,但做爲一個政治經驗豐富的老狐狸,李鴻章是深知多個朋友多條路的道理,在清廷決定接受各國提出的談判條件之後,李鴻章是第一個通知的就是穿越者,而且保護辦事處的安全,對李鴻章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因爲辦事處並不在租界內,而除了租界以外,李鴻章的手就能夠伸得到。因此秦錚也專門寫了一封信,要李三傑明天送給李鴻章,當然還要和李鴻章談一談。
除此以外,秦錚還決定留下2o名士兵和武器,保衛辦事處。十六鋪是上海最繁華的商業區之一,同時也是魚龍混雜的地方,就算李鴻章決定幫助辦事處,但也不可能面面倶到,打地面上的人物,還需要穿越者自己的足夠的自保實力。
晚飯的時候,穿越者又請來趙維忠,請他照應上海辦事處,而趙維忠自然是滿口答應下來。
而就在第二天凌晨3點多鐘的時候,318艇到達十六鋪碼頭,秦錚等人連夜上船,趁着夜色駛離了上海。
天亮以後,李三傑立刻趕到李鴻章的府邸,去拜訪李鴻章,只說是天津有事,秦錚已趕回天津,來不及向李鴻章告別,自己是代秦錚向李鴻章致歉,並遞上了秦錚的信。
看完了信之後,李鴻章也沉默了好一會兒,現在他也有些拿不準海外華人是打算幹什麼?秦錚爲什麼會走得這麼匆忙,難到是怕把他扣下來當人質嗎?但要走爲什麼不全都走,還要把李三傑留下。雖然李鴻章和李三傑的接觸不多,但也知道他是海外華人的重要官員,大體的職務相當於清廷的總理府衙門大臣,難道海外華人就不怕各國把李三傑扣下來當人質嗎?因此這一夥人留在上海,一定是另有用途。
於是李鴻章道:“想不到秦政委竟然走得如此匆忙,好吧,貴衆初到上海,人地兩生,若是有什麼需要老夫幫忙的,儘管開口便是了。”
李三傑點了點頭,知道李鴻章這麼說,實際就是承諾要維護辦事處的安全,因此道:“多謝中堂。”
李鴻章呵呵笑道:“此乃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不過貴方退出談判之後,又意欲何爲呢?”
李三傑道:“我想先問一問中堂,昨天我們退出談判之後,不知道中堂又是和各國怎麼談的。”
李鴻章沒想到李三傑並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而是反問自已昨天和洋人們談了些什麼,這其中也必有緣故,因此微微一遲疑,李鴻章決定實言相告,畢竟這也瞞不過去,於是道:“實不相瞞,老夫推說貴方退出談判,干係重下,老夫須要通告朝廷,得到朝廷確定之後方可繼續談判,因此貴方離開之後不久,老夫和各國也終止了談判,昨天下午,老夫將此事電告朝廷,現在正在等候朝廷的回覆。”
雖然李鴻章也沒料到穿越者會選擇退出談判,但他也明白,海外華人是決不會善罷干休,因此在沒有得到海外華人的交底之前,決不能和各國再談下去,於是藉口要向清廷稟告,終止了談判,其實今天李三傑不來找他,李鴻章也會去拜訪穿越者,弄清楚穿越者的用意。
李三傑點了點頭,道:“那麼依中堂之見,朝廷又會作何決定呢?”
李鴻章苦笑了一聲,道:“若依老夫看來,朝廷必會要求老夫繼續與各國談判,直至最後簽定條約,最遲不過一二日,快則就在今天,朝廷必會有答覆回電。”
李三傑笑了一笑,道:“再請問中堂,如果依朝廷的要求談下去,到最後簽定條約,需要多少時間?”
李鴻章原以爲李三傑聽到繼續談判以後會怒,但卻沒有想到他竟然神色自如,心裡也不禁有些稱奇,看來海外華人中的人材不少,此人在外交方面的能力也未必遜色於秦錚,於是道:“少則二十日,多則一個月,若無其他重大事件生,更可先確定條約草本,然後再由朝廷決定,方可正式簽約。”
李鴻章是有豐富的談判經驗的人,儘管清廷己經接受了各國提出的條件,但這些條款只是原則性的,而要確定成細則,並且落實其中的每個細節,都需要大量的時間,有時會因爲一個字、一個詞而爭執半天,因此李鴻章說少則二十日,多則一個月,決沒有誇張。
李三傑道:“原來是這樣,那麼中堂就不訪去和各國慢慢談吧!”頓了一頓,又道:“不過中堂最好能在這三五日內,不要與各國談成實質性的條款。”
李鴻章聽了,立刻就明白過來,海外華人肯定是打算在近日內有大動作,而且是足以破壞這次談判的行動。雖然李鴻章不知道海外華人會有什麼動作,但也能夠想到,除了戰爭之外肯定別無他法,只是不知道海外華人的目標到底是北京還是上海。
如果海外華人進攻北京,到還沒有太大影響,畢竟現在北京還被八國聯軍控制,但如果海外華人打算進攻上海,那麼牽扯的面可就十分廣泛了,不僅僅關係到各國,同時也會牽連到東南的督撫大員,這不僅僅是因爲上海是東南互保的核心城市,而且東南各省的督撫大員在上海都有各自的利益,其中也包括李鴻章在內,他的義子盛宣懷的大部份產業都在上海,如果上海遭遇戰火,必然會遭受重大的損失,因此也有必要弄個明白,纔好提前預防。
但李鴻章十分淸楚,如果直接去問李三傑,對方肯定是不會直說的,因爲換了自己也一樣,這也是中國官場的慣例,說話就像打迷語一樣繞來繞去,拐彎抹角、傍敲側擊,因此這也難不倒李鴻章,於是笑道:“好,老夫明白貴方的要求了,請貴方儘管放心,拖延時日,老夫還是辦得到的。”
李三傑道:“如果甚好,我也代表執委會,多謝李中堂相助。”李三傑心裡有底,穿越集團馬上就會動北京戰役,先是進攻通州,只要能夠拖個三五天,等人民軍攻佔了通州,那麼清廷和各國也就談不下去了,因此在此以前,最好是不要達成任何實質的條款。
這時李鴻章又道:“貴衆雖然己在上海購房置地,但據老夫所知,十六鋪一帶地方龍蛇混雜、良莠不齊,而最近上海恐有動盪,貴方剛剛退出談判,難免會受搔擾,恐受傷害,而貴衆若是信得過老夫,不訪搬到上海城裡暫住些時日,老夫在上海城裡還有幾處產業,足夠貴衆居住,等到時局穩定下來之後,貴方再在十六鋪安居也不遲。”
李三傑怔了一怔,馬上就明白了李鴻章的意思,他這是怕穿越者出兵進攻上海,因此希望自己等人住在上海城裡,一來是保證自已這些人的安全,將來對穿越集團有個交待;二來也是賣穿越者一個人情,一但穿越者佔領上海,可以保住上海縣城,當然如果穿越者失利,李鴻章也會毫不猶豫的把穿越者賣掉,送給外國人處置。
不過李三傑知道,穿越者要攻擊的並不是上海,而是北京,於是道:“多謝中堂的好意,我看現在上海的時局尚好,並無動盪,十六鋪一帶雖然人員紛雜,但治安尚好,而且我們也並非無自保之力,因此也就不討擾中堂了,如果時局真有變化,我們也必會向中堂救助。”
聰明人說話就是這樣簡單,一點就露,李鴻章馬上就明白了李三傑的意思,雖然不知是真是假,但也能稍稍安心,道:“既是如此,老夫也就不免強,不過貴方若是有事,儘管來找老夫更是,老夫必會竭盡全力相助。”
話說到了這一步,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己經說完,雙方基本都達到了自己的目地,當然回去以後,還要將對方的話要認真分柝,於是李三傑也告辭離開了李鴻章的府邸,返回辦事處。
而就在李鴻章送走李三傑,還沒等回到屋裡,只見李經方從大門急匆匆的趕進來,見了李鴻章之後,也來不及見禮,便道:“父親,剛剛收到的消息,海外華人己出兵攻佔了通州。”
李鴻章怔了一怔,也不禁苦笑了一聲,道:“他們的動作好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