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起,雨過天晴,百里府內一片“忙亂”,端水的、拿藥的,總要做出些忙亂的樣子纔好。
看着大老爺帶着姐姐去祠堂跪求先祖,百里晴跟着笑了笑,帶了小翠和大個,回去自己院裡。
回到自己院裡,沒有外人,小翠向大個賠禮道:“小翠大意,害了大個兄弟受這等委屈,小翠這廂給兄弟賠禮了。”
大個笑的憨厚,直接伸出大手,弄的小翠不知所措。
“看,大個跟你要禮呢!”百里晴被大個的樣子逗的直笑,可想到大個險些被砍了手指,又是一聲氣惱,“還好回來的及時,要不把大個的手指砍了,看你怎麼陪?”說罷,便擡手彈了小翠一個腦瓜崩。
說着,百里晴還是不解氣,轉轉眉眼,逗弄道:“大個,中午想不想吃雞?”
“想!還想吃包子。”大個說着,嘴角的口水都流下來了。
“小翠,罰你給大個買三天的燒雞和包子,大個吃多少都要管夠。”百里晴惱過小翠,只見大個高興的連連拍手,不禁軟語道:“行了,大個跟小翠去找雞吃吧。”
小翠自責的皺了皺眉眼,想來要不是小姐機敏,大個這會真有不好,可是小姐是如何看出那個柔柔是青樓女子的?想來真是不解,“小翠認罰,只是小姐,您是怎麼看出來柔柔是青樓女子的?”
這丫頭還真是長進了!百里晴心裡想着高興,“小翠,把你的帕子給我。”
百里晴用左手接過帕子,拿在手上揉捏了一下後,又遞給小翠,小翠接過手帕後,恍然大悟道:“是她拿手帕的姿勢。”
“對嘛!”百里晴笑的開懷,“各行各業,接人待物都有不同,你若用心去看了,才能看出這裡的門道。”
在府裡用過午膳,百里晴又去了百興鋪,一路忐忑,真有幾分擔心,自己之前裝的太過乖巧,這會兒被族伯看到本來的樣子,族伯會大失所望。
她挪着碎步,穩穩走進百興鋪內,用最優雅的姿勢向族伯問過安,卻聽的族伯一句:“以後不必如此。”
百里晴心裡一緊,眼中閃過一抹惶恐之色。
族伯見此,笑的豪爽,揶揄道:“族伯可算見到族中最霸氣的小姐了。”
“族伯……”百里晴被族伯的話語,羞的臉露緋色,索性低下頭,任由族伯笑話去。
“行了,晴兒。”族伯一聲肯定,“沒有這份霸氣,也難管好生意。你呀,真和你母上年輕時有的一拼。”
你老不生氣就好,老孃本就是這個樣子,裝不來千金小姐。百里晴聽着族伯的話,心裡爽利不少,跟族伯愉快的討教起各種醬料的學問來。
華燈初上,百里晴回到府上,小翠歡喜的稟報道:“小翠見過小姐,晚膳已經給小姐備下了,您快些用了,家主還要見您。小姐先洗洗手,聽小翠說件高興事。”
“下午,大老爺沒了辦法,只好承認了那青樓女子,就是他家遠親。家主自然氣的不行,當即下令,大老爺家遠親近戚的,在小少爺出生前,一律不許來百里府上,免得讓她看着堵心。”小翠說着,給百里晴遞上擦手的絨布。
哈!老匹夫,真有你的,寧願
認下了這等喪門風的假親戚,也不承認自己設計陷害大個的事情。沒事,多了這房遠親,也不是壞事,以後逢年過節的,說來噁心噁心你,也是件想着都樂呵的事兒。
來到家主房中,大老爺正低眉順眼的站在家主身旁。
百里晴上前一禮,“晴兒見過母上、父親。”
“晴兒先坐,待我氣消了,在和你說些事情。”家主一聲惱音,語氣不悅。
“那我先和父親說點事兒好了。”百里晴眼中轉轉,心裡來了主意,“父親,中城的點心鋪子也快開張了,還需勞您幫晴兒列出個族親名冊來,幾位父親的親屬名冊也勞您一併寫了,到時候,也好讓大家嚐嚐點心。晴兒謝過父親。”
家主聽到此,眼神裡一抹嘲諷之意,只待百里晴說出下句,給她好好出出今天這口惡氣。
大老爺聽了,也不曾多想,列出禮單,本就是他應該做的事,當即答應道:“應該的,明日便給你禮單。”
“額,家中親戚有貴有賤,父親不必有何避諱,直接寫給晴兒便是。”百里晴頓了頓,“特別,是今天來的柔柔,您可別忘記寫呀。”
“你!”大老爺一聲震怒,又不敢當着家主的面兒發作,只好草草說了句:“連墨還有事,不陪夫人了。”說罷,徑直朝屋外走去。
待大老爺出了房門,家主笑的爽利,這個女兒,一天古靈精怪的,可算幫自己出了這口惡氣!
“母上!”百里晴撒嬌道:“母上何必爲這等小事動氣,若氣壞了身子,氣傻了弟弟,可如何是好?”
家主定了定自己的情緒,女婿確實叮囑過自己,凡事不要動氣,動氣傷身,只是今天程連墨實在不像話的很,女婿都說過溪兒身子無礙,他還要這般砍了大個的手指,破了血親符,只顧自己的女兒,全然不顧自己和肚裡的孩子,真是讓人心寒的很。
“大個可安頓好了?”
百里晴點點頭,“母上放心,方纔我讓小翠叮囑過吳雙,沒人敢打大個的主意。”
母上垂了眉眼,微微低下頭去,一臉愁容,看的百里晴真有幾分着急了,母上整天心情不好,肚子裡的弟弟,怎麼能長好呢?
“不行我便帶大個去中城。”百里晴一聲乾脆,“大個本就是江湖中人,林知琴也叮囑我要幫他看管好大個,若真有個閃失,真是愧對了他對我的信任。”
“如此,也好。”母上點了點頭,“今天,族伯說你細算成本的法子不錯,他給我出主意,讓你跟三父好好研究一下這個法子,族裡好多鋪面能用到呢!”
這點毛毛雨,只是精細化管理的開始,後面好法子多着呢,只是不能一次告訴族裡。百里晴心裡想着,乖巧的點了點頭,想來今日爲時已晚,便回稟家主一聲:“後天罷,這兩日,我先想想,後天不用去族伯鋪子裡了,我便去找三父研究這法子。”
“也好。”家主看着百里晴,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不知女婿給你吃了什麼好藥,讓你這腦子,都快趕上孫猴子了!”
“人家在是孫猴子,也逃不出您這如來佛祖的手掌心呀!”
“這丫頭!”家主笑的開懷,百里晴見母上心
情好了,自己也放心下來,又囑咐了母上幾句,才放心離開。
翌日清晨,來到百興鋪後,一排新上的果醬,已經放在櫃上最顯眼的位置。
拿起一罈李子醬來,醬罈子上貼了兩塊貼紙,一塊上,最上面寫着一行小字,百雲閣配方,百興鋪製造,在這行小字的下面,三個大字,酸甜醬。
想來有趣的很,自己在評議會上,隨口編造的幾個醬名,現在算是都有了主,翻過來看看,背面的紙上寫着用料、食用方法和保存的注意事項。
不錯,這麼一弄,讓百姓看着,也覺得醬料鋪子負責,瑣細都在背面的紙上印着呢,百里晴看着挺滿意,剛要放下醬料罈子,就聽門外一聲粗獷之聲,“買了醬料,快些上路,中城的酒肆沒一家麻利的生意。”
這是如何說起?百里晴心裡起疑,放下醬料罈子,走上前去。
來的這位客人,一身趕腳的打扮,一看便是常年在外趕腳的遊商。
百里晴上前攀談道:“這位哥哥,您說中城酒肆,怎麼沒一家麻利的?”
遊商看百里晴的打扮,想着就是醬料鋪子家的小姐,調侃了句:“妹子你是不知,點上一道菜品,不給你磨蹭上小半個時辰,你根本別想吃到嘴裡。”
“這話如何說起?”百里晴正欲問個仔細,就見他點了幾罈子醬料後,扔下幾角碎銀後,“哥哥今天趕路,改天在給你說說中城那些差勁的酒肆。”
“別走!”百里晴急了,“你給我說說清楚,我保證你到中城,有一桌子好菜吃。”
“呵!”遊商聽了也沒當真,只是覺得這個小妹子好玩,“你不知道,出了中城,要趕大半天的路才能到下城,這會還好,若是冬天,趕到下城天都黑了,城都進不去。中城的酒肆裡,偏偏就是個磨蹭,加上停馬、喂料的工夫,沒半個時辰,別想吃好午飯。”
恩,還真不能這樣,心裡想着,百里晴又追問了句:“哥哥可以吃些包子、湯餅之類的小吃呀?”
“小妹子別逗了。”遊商笑了笑,只當這小妹子沒趕過路,“若是哥哥一個人也便罷了,可跟着七八個兄弟呢,總不能讓兄弟們眼瞅着有魚有肉,還要委屈了,去吃那菜包子吧?”
見鋪裡的夥計搬運完了醬料,遊商又抱怨了句:“中城那菜包子,若是新鮮的也就罷了,專門欺負我們這樣的小商小戶,見不着肉丁,裡面的菜也不新鮮。”
百里晴眼中劃過一抹研究,“那要是纔出籠的全肉大包子,像哥哥這樣的商戶會去吃麼?”
“那感情好呀!”遊商一樂,“最好在有肉湯、燒雞的,趕長路的,就怕路上犯餓。行了,小妹子,哥哥真的趕路了。”
接過找零的幾枚大子兒,遊商裝進錢袋子,就出了店門,百里晴追了出來,塞給他一張信紙,紙上寫着,好菜管飽,晴書。
“你拿着這張紙,去中城百味樓,掌櫃已經爲你備下一桌好菜,只管吃,不用付錢。”百里晴話語清楚,卻讓那遊商不知所措。
揮揮手,百里晴轉身回了鋪子裡,快速寫下一封簡信,吩咐小夥計道:“快送這封信回百里府上,讓小翠放信鴿給趙掌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