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煙玉已經下場。
再出場的卻是一老熟人,盼風烏舫的泠泠。
只見她款步走到下人擡來的琴前坐下,指尖一劃,從高到底的顫音劃出。
調好音,泠泠的指尖開始在琴上隨意的撥動,一曲不同於之前的意境的曲音隨之傳出,鏗鏘之意更是聽得人熱血沸騰,同時也將簡忻從氣憤中驚醒。
微微皺眉,自己居然又失態了,爲何每一次看到女子受到的不公就會如此失態,簡忻不自然的拿起茶杯放到嘴邊,想要喝卻發現茶早已喝完,臉上不自然的紅起。
“濟生就是這樣,老是見不得女子受苦。”古天揚笑着解圍道:“還真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啊。”
“就是,將來那家姑娘要是能嫁給濟生,那一定是前輩子修來的好福氣。”趙溫永笑着接道。
不嫁纔是福氣,兩個女子成親?那纔是害人。簡忻心中說道。
“濟生還真是臉皮薄,一說就臉紅。”趙溫永看着簡忻紅紅的臉壞壞的笑道。
簡忻不理趙溫永的打趣,轉頭看向嚴律:“不知下位出來的會是那家姑娘,看了煙玉泠泠的表演,濟生倒是開始期待後面了。”
“估計是慕蘭苑,不過聽說這女子從未出過場,是新調教出來的,只知道藝名叫芊芊,倒不曾見過。”嚴律不無遺憾的說道。
曲子悠揚,風格突變,戰爭似乎結束,士兵已回家中,絲絲顫音,說不清的傷心,古來征戰幾人還,自古興亡皆是百姓苦,那曲子似乎又讓人見到了百姓相望戰還之人,寥寥無幾,白骨荒漠隨了百草的情景,多少的傷心再一絲絲顫抖的心尖跳動而止!
一曲終了,卻留於心中,泠泠可說是當今琴界的高手,早便做到情溶於琴。看似隨意的站起,轉身,離去,竟有絲絲蕭條之意。幾個漢子隨後走出將琴擡走,看着空白的場上,突然一切都遠了。
一小會的沉默,便聽另一首曲子揚起,臺子上四位女子擡着一女子走出在中場緩緩蹲下,中間女子在木板着地一刻突然擡身,水蛇般柔軟的小蠻腰似水波動。
女子臉上覆着薄紗,看不清的性感模樣癢起公子貴人的心尖。
曲子越來越歡快,女子擺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裙襬隨身體微微揚起顫動,露出點點春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簡忻竟聽到濃重的呼吸之聲。
如此魅惑,雖然許多人都是見過場面之人,卻也被迷得暈頭轉向,若不出意外,今晚的花魁怕就是這女子了。
簡忻嘆氣,看臺上的舞者再美最終只能成爲看臺下富者用骯髒金錢權勢沾染破壞的物品,命運永遠卻掌握在別人手上,這美是不幸。
其實哪個時代不是如此,沒看到只是因爲筆掌在士人之手,而做出這些骯髒之事的也是這幫人,誰又會記錄下自己的污點讓人看。
就像歷史更替,哪一個王者不是滿手血腥,只是勝利者會用權勢之筆美化行爲罷了,正義!正義!誰是正?誰又是邪?用高尚的面紗遮去或套個馬甲變個身,歷史便再記不得這些了,受害的人只能淹死在歷史的潮流中,再驚不起半點波紋。
可知簡忻的父親在研究出AR時曾上報中科院,可知他其實並非正常死亡,誰又知道他明白着離去,卻是爲了家人,可結果呢?
恍惚間那女子已經離場,恍惚間表演已經結束,恍惚間簡忻的眼睛竟已朦朧……可知道,她親眼看着母親死去,那兇手裡竟有熟人?人性?她本不願信了,可世間竟有繡娘這樣的女子!讓她明白人性還是有好的!願意再一次相信,可這樣的好人怎麼可以就這樣不明不白死去,她不甘!
“濟生,濟生……”紫顏擔心的看着簡忻,她不明白剛剛還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如此傷心如此恨意?傷心恨到忘了所有人存在,只剩下自己。
簡忻回過神,淡淡的微笑:“我沒事。”
這微笑看得人心酸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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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芊走下場,便看到煙玉等在場下:“玉姐姐,你怎麼在這?”
煙玉走近芊芊,看着芊芊的眼中竟有淚光:“苦了你了。”
“不苦,爲了報仇一切都值得!”芊芊堅定的看着煙玉,這一路來,逃跑吃的苦,路遇挫折都不算什麼!
可當那幫禽獸陷害父親毀了自己的家,最後連年幼的妹妹都不放過時,她便只有恨了!
看着這一切發生卻無能爲力,這纔是苦!心苦,有什麼能比上的?如今的她,心中只剩下報仇,即使明知是螞蟻撼樹,螳臂當車,可爲了報仇她也在所不辭,死都不怕了,爲了報仇出賣自己又算的了什麼。
煙玉摘下芊芊的面紗,簡忻若看到怕是驚訝的說不出話,眼前女子不就是當日自己要救的兩個少女中的姐姐嗎?她怎麼會在這裡?
“姐姐無能,保護不了你。”煙玉憂傷的看着芊芊。
“玉姐不要這麼說了,你已經爲我犧牲夠多了。”芊芊的眼睛紅起。
“聽說柳仙兒她們請了回答出答案客棧題目之人,我們去看看如何?”煙玉轉移話題說道,雖然知道她們都不可能再開心了,可是她還是希望芊芊少傷心一些,眼角溼潤,偷偷的抹去。
“是該看看是個什麼樣的人,皇甫家勢大,朝中勢力盤根交錯,根本分不清誰是誰的人,能回答出答案客棧題目的人肯定會被封官,現在結交一下也有好處,說不定將來會有點用處。”
簡忻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惦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