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既然自己有主意,我也就不好多留了。”李紹明也是無可奈何。
傾城瞧了瞧站在寇仲身旁的墨玉,這才道:“墨玉跟了妾身這麼多年,爲了感謝這幾年來墨玉對妾身的照顧,妾身就將墨玉賜給寇仲,可好?”
李紹明聽聞這話,微微一愣,卻是點點頭,“很是,很是。”
寇仲卻是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李紹明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墨玉,道:“你可願意?”
墨玉看了傾城一眼,沒說什麼,雙頰微紅,只是點點頭,“奴婢願意。”
這下子,傾城的心總算放進了肚子裡,於是李紹明便又去叫永順來,叫負責的人來,墨玉的身份雖然卑微,但賜給寇仲做妾卻是一點也不爲過的,傾城見着寇仲沒有反對,便知道寇仲是不會辜負她這番心意的。
於是,傾城心中更是高興了些,因着墨玉在王府中多年,一直也是個丫鬟,今日她更是爲墨玉重新賜了一名,蘇婉。
風華居一時又忙成了一團,雖然傾城已經極力交待不可破費不可破費,但是王府中人又豈會放棄這個巴結奉承她的機會?所以不到半天的功夫,風華居里倒是擠滿了前來賀喜的人。
雖然墨玉只是傾城的貼身丫鬟,終究地位非凡,何況打狗還得看主人,因着傾城與李紹明的面子,大家樂得來奉承。於是其他的事情還都是九福姑姑幫忙料理照看,她一個人縱使有三頭六臂也是不可能的,便叫了徐貴妾前來幫忙。
再說這也是徐貴妾復出的一個好機會,徐貴妾現在雖是主子,但卻是丫鬟出身,料理這些大場面自然是綽綽有餘。所以人雖然多,事情雖然煩亂,但是徐貴妾卻能夠料理得井井有條,於是不但王府中的丫鬟們紛紛稱頌,就連前來道賀的主子們見了心中也無不讚服的。
第一日忙了這樣的一日,第二日又忙了這樣的一日,到第三日的時候墨玉便要走了。
因爲是風華居送走傾城身邊的得力人兒,所以王妃娘娘的賀禮更是到了,一時間,更是增添了幾分喜氣。
晚上寇仲與墨玉,不,現在已經是蘇婉給傾城行了禮,便走了,就算是傾城多多挽留,但是寇仲卻是一再推辭,她自然無法。
等着寇仲與蘇婉走了,傾城這才發現方纔在這兒的李紹明這會兒子居然不見了蹤影,她便趕緊出去找人去,果然在桃花樹下瞧見李紹明與杜如晦正站在那裡不知道說些什麼,杜如晦不住地點頭,輕巧地轉身離開了,隱沒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傾城只覺得奇怪,這會兒子杜如晦來找王爺做什麼?她本想跟上去瞧瞧,奈何知道她的腳程不夠,怕也追不上杜如晦,便也只得作罷。
倒是李紹明一直負手站在甘棠樹下,也不言語,似乎也是滿腹心事。
傾城怕他受了露水,便走上前去,將自己的披風給他披上,“夜深了,恐露水重,披着披風吧。”
李紹明身子陡然一震,微微避開了傾城的手,好像她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傾城正覺得奇怪,李紹明卻又回過神來,笑笑,“你也不出個聲兒,倒是嚇了我好一跳的。”
傾城笑笑,給李紹明繫好披風帶子,笑笑,道:“王爺想什麼那樣出神呢,尋常妾身的腳步聲遠遠的王爺就能聽的出來的。”
李紹明握住了傾城的手,她只覺得李紹明手心汗涔涔的,不由得問:“王爺手上怎麼全是汗呢?難道是剛纔喝多了,所以出了汗?不如跟着妾身回去喝點醒酒的湯吧。”
李紹明卻是搖搖頭,半晌,才道:“今晚月色這樣好,又是難得的寧靜,不如你我在這桃花樹下一起賞月可好?”
傾城本來想去找杜如晦,如今他已經跑得沒了影蹤,便只得笑笑:“王爺說怎麼樣便怎麼樣吧,妾身都聽您的。”
李紹明便笑笑,用力握住傾城的手,俊朗的眸子在月光底下散發着如水般的光芒,“傾城,我知道你不快活……”
傾城瞧着他說這句話沒頭沒尾的,便笑笑,“王爺,您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話呢?妾身怎麼總是覺得您今晚上有些心不在焉的呢?”
“有麼?只你會多想罷了。好了,不說了,陪我在這裡坐坐吧。”李紹明並不接她的話茬,只是在那邊輕輕一笑,拉住她的手在甘棠樹下的巨石上坐了下來,將她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抱着她一起看明月。
看了一會兒月亮,傾城只覺得自己眼皮子沉重起來,忙碌了一天也有些困了,便靠在李紹明的肩頭,微微閉了眼想睡了。
李紹明的呼吸一如既往的沉穩,讓傾城聽着覺得安心,她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忽然聽到遠處傳來響動聲,似乎有人在吵吵嚷嚷地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傾城睡眼惺忪地睜開眼,只瞧見那邊火光簇簇的,一羣人吵吵嚷嚷的,讓人覺得心煩意亂,揉揉眼睛問道:“出了什麼事兒,又是吵什麼呢?”
李紹明的臉隱藏在如墨的夜色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也不清楚,許是哪裡走水了吧。”
“走水?好好地怎麼走水了?哪裡走水了?”傾城站起來,朝吵鬧的那一邊看去。
一旁忽然來了一隊人,領頭的忙在李紹明身前跪下,“回稟王爺,剛纔瑞祥居走水,請王爺過去一趟。”
“什麼?瑞祥居走水了?那小郡主呢,小郡主現在人在哪裡?”傾城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趕緊追問這個侍衛。
“小郡主——”侍衛低着頭,不敢說話了。
“小郡主如何了?你快說啊!”傾城急得心膽俱裂,恨不得上前扇那個侍衛一個耳光。
那侍衛卻是低頭道:“小郡主目前還下落不明。”
頓時,傾城只覺得一口氣上不來,差點兒暈過去,幸好李紹明在旁接住她,當下也顧不得其他的了,一下子打橫抱起她來,急匆匆地便向瑞祥居趕去。
到了瑞祥居,只見沖天的火光直入雲霄之中,熊熊烈火將半邊天都映紅了,侍衛們正拿着水桶往裡面潑水,但是卻收效甚微,只見烈火如同猛獸一般,將這座輝煌的屋宇在頃刻之間便吞噬了個乾乾淨淨!
傾城隨便抓住一個侍衛,厲聲逼問:“歆宜!歆宜呢,我的歆宜呢!”
那侍衛卻是低下頭去,害怕到:“郡主,小郡主還沒找到。”
“廢物!快告訴我,小郡主在哪個房間,快告訴我!”傾城像是瘋了一般的抓住那個侍衛道。
“小郡主一向都是跟王妃娘娘在一起的——”那侍衛才說了這麼一句,傾城忽然見有人將王妃娘娘從瑞祥居中背了出來。
大家齊齊涌上前去,傾城瞧見那揹着王妃娘娘出來的不是別人,赫然正是墨玉!不由得大吃一驚!
她一把抓住墨玉,急急問道:“墨玉,你爲何在這裡?”
“小郡主,小郡主還在裡面。”墨玉來不及回答傾城的話,一把打開她的手,轉身又投入了熊熊的火海之中。
“墨玉!”傾城本想攔住她,誰知她動作快極了,一下子衝進了火海之中,瞬間便被大火吞沒了!
傾城見狀,也是嚇呆了,半晌,才厲聲說道:“你們,你們這些廢物,爲什麼不進去救人!難道王爺養你們全都是擺設嗎?爲何讓一個弱女子置於如此險境!”
可是侍衛們雖然有心救人,但卻不願爲了一個丫鬟而丟了性命。
傾城見狀,心中也明白了幾分,更是霍然拔出一把寶劍,抓住一個躲避不及時的侍衛,將寶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冷聲道:“你快進去給我救人!快!不然我就殺了你!”
“段主子,這火太大了,現在進去也是沒有用了——”那侍衛企圖說服傾城,奈何傾城已經着急的走火入魔了,還沒等他說完,揮着寶劍的她更是要哭出聲來了。
“住手!”
一個頗具威嚴的女聲響起,那侍衛們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全都跪在地上,高呼:“韋主子萬福金安!”
“韋主子?”傾城詫異至極,轉過身去,果然見漫天的火光之中,韋主子卻是妝容齊整地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哼!”韋主子冷哼一聲,走到傾城的跟前來,忽然揚手給了她一個耳光,“啪”的一聲脆響,震醒了她。
韋主子負手而立,中氣十足地質問着在場的人,“王妃娘娘還在昏迷之中,你們不知道先救助王妃娘娘,反倒都杵在這裡傻愣着麼?”
侍衛們忙擡着王妃娘娘到了一個平整的地方,四周丫鬟們立刻又井然有序的上前,太醫也急匆匆地趕來了。
韋主子鳳眸閃動着寒光,輕輕踱步到傾城的跟前,冷冷一笑,和聲細語道:“我知道你記掛小郡主的安危,我亦是,只是難道你只知道疼惜幼女,而不顧王妃娘娘的死活了嗎?”
“妾身不敢。”傾城終於還是在韋主子的跟前跪了下來,將滿腔的恨意吞進了肚子裡,韋主子所說的畢竟都在理,她也不得不承認韋主子說的話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