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一個女人的角度,蘇主子自然是對傾城恨之入骨,但是這麼多年下來,蘇主子已經練就了一副金剛不壞之身,如今提及傾城,她心中也沒有多少怨恨,只是撿了一塊糕點喂到嘴中,這才笑笑,說道:“說你傻吧,你倒也不糊塗,可說你聰明,有些事兒你怎麼又想不明白呢?”
說着,她無奈瞥了燕主子一眼,淡淡道:“楊如意明年年初就冊封了,饒是王爺再糊塗,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與那傾城牽扯不清的,若是一丫鬟在主子之前成了主子,豈不是一個大笑話嗎?這要王爺把面子往哪兒擱?”
“那……咱們怎麼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燕主子自然是急得不得了。
蘇主子聽着外面的動靜,只覺得喧囂起來了,這才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站起身來,“等,咱們這個時候以不變應萬變,咱們不出頭,自然有人出頭,咱們也好趁着這個時候韜光養晦,而傾城也是咱們最好的棋子,如今可不是她出頭的時候,你放心,到時候她得到了王爺的喜歡,咱們自然也會跟着一起討好!不過我可奉勸你一句話,若是想要再次得到王爺的青睞,你這些日子還是好好表現吧!說話之前好好想一想,可不要因爲你那藏不住話的性子壞了咱們的大事兒,也別壞了你自己的前途。”
說着,她更是扶着香秀的手疾步離去,而燕主子一人獨坐在原位,暗暗思忖她方纔的那些話,到了最後,嘴角卻是綻放出一絲笑容來。
******
說起敏主子,最初她在寧王府中還有些好名聲,可是漸漸地,寧王府上下誰人一聽到敏主子這三個字的時候都不由得蹙眉,原本大傢伙還以爲她是與蕭主子一般溫婉賢淑的女子,沒想到鬧到了最後,卻是與夏主子一般的人。
就連在病中的王妃娘娘聽到她的所作所爲之後,氣得摔了一個碗,病情倒是愈發嚴重了。
因着王妃娘娘病的嚴重了,寧王府中的人自然要去探望一番,縱然王妃娘娘如今不大受李紹明待見了,但好歹也是名正言順的寧王妃,琳琅姑姑自然也是頗爲猶豫,若是不去探望王妃娘娘怎麼也說不過去,但若是去探望王妃娘娘,怕是芳華園這些日子的平靜怕再也不會有了。
只是是禍躲不過,這一日傾城正陪着如意公主在屋子裡作畫,卻聽見外面傳來壓抑不住的焦急聲,“不好了,長歌姐姐來了。”
如意公主瞥了傾城一眼,如今她也知道還是在芳華園中最安全,如今悶悶地說:“她怎麼來呢?又沒好事!”
“主子,您好不容易安靜了這幾天,她怎麼又來了呢?是不是王妃娘娘那邊又有什麼事了?”傾城也很是擔心,王妃娘娘在瑞祥居“養病”了這麼些日子,現在卻倏地叫如意公主前去,實在不能不讓人起疑心啊!
只是如意公主依舊撅着嘴,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我不想去。”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王妃娘娘這麼多日沒有什麼聲響,想必也是時候面見寧王府中的主子們了,走吧,咱們去院子見見長歌姐姐去,看看王妃娘娘又有什麼新的吩咐。”傾城神色淡淡的,來到了寧王府中這麼些日子,她學會了很多,更是明白在事情突發之前保持着一個沉靜的心,這樣,到時候也好想好對策。
等着傾城與如意公主來到院子裡,長歌笑盈盈地站在那裡,見如意公主出來,便屈膝行了一個禮說:“楊主子今天氣色不錯,想來是大夫的藥起作用了,真是恭喜楊主子,賀喜楊主子了!”
如意公主依舊不說話,愣在原地,這下子,長歌倒是有些尷尬了,要知道,她是王妃娘娘身邊的紅人,放眼寧王府上下,又有誰敢這樣對她?
見着如意公主這般不懂人情世故,傾城卻不能像她這般,如今只是溫婉的笑笑,說道:“多謝長歌姐姐掛心,今天是主子吃最後一服藥,吃完了也就拔乾淨毒了,不知道長歌姐姐今日來芳華園有何貴幹呢?”
長歌微微一笑,態度雖然恭敬,但是卻帶着一種不容拒絕的意味,“今兒王妃娘娘得了一些從江南而來的鱘魚,王妃娘娘嘗着覺得味道不錯,想着楊主子身子尚未大好,想必嘴裡沒味兒,所以想請如楊主子也去嚐嚐呢!”
如意公主雖不想去瑞祥居,此刻卻不能表露的太過於明顯了,畢竟長歌也是王妃娘娘身邊的貼身丫鬟,她雖厭棄秦王府中的爾彌我詐,但對於王妃娘娘卻還是真心喜歡的,更何況,今兒王妃娘娘可是找她去吃好吃的呢!
想至於此,如意公主點點頭,歡喜道:“既然王妃娘娘娘娘如此惦記我,那長歌姐姐,你就在前面帶路吧。”
既然話都這樣說了,大家自然都樂於看見,如今傾城跟在如意公主身後,三人一起朝着瑞祥居走去。
今日的瑞祥居又多了一位客人,傾城走進去細細一看,卻是近日得寵的敏主子,她今日穿一身嫣紅色襦裙,脖子上掛着明晃晃的如意鎖,配上皓腕上那鑲着小指甲蓋般大小藍寶石的金鐲,誇張得出奇,若是旁人這樣穿着打扮,定然會覺得很豔俗,但是她這樣一身打扮,卻只叫人覺得別有一番韻味,這足以彌補她不夠漂亮的缺點。
這樣一個獨特的美人兒坐在賢淑的王妃娘娘身邊,不時地掩嘴哈哈大笑,附和王妃娘娘說的話,可真算得上是一副二美瀲灩圖了!
見如意公主進來,敏主子如今雖只是一侍妾,但身份卻比尚未冊封的如意公主尊貴得多,如今只是用一種審視的目光在傾城與如意公主身上掃視着,最後那眼神卻是停留在了傾城身上,久久不離去。
這樣好奇的目光,傾城自然不會是看不見,但她還是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跟在瞭如意公主的身後,微微福身,跟在如意公主身後說道:“奴婢參見皇王妃娘娘,見過敏主子!”
敏主子直勾勾盯着傾城,譏誚一笑,這才說道:“我原聽說如意妹妹身邊有個神仙一般的人兒,沒想到也不過如此,不過我可是擔不起你這樣行禮,若是趕明兒你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記恨我可怎麼辦?”
說着,她又是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惹得傾城與王妃娘娘臉色一陣鐵青,王妃娘娘雖有預感傾城不可能一輩子是丫鬟,但這樣的話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怕也是不妥的。
如意公主對這話倒是有些聽不懂這話了,她瞅着王妃娘娘與傾城臉色都有些不大好看,有些怯怯地,看着王妃娘娘,輕聲問道:“王妃娘娘,敏主子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傾城會離開我嗎?”
王妃娘娘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神情有些不虞,但終究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敏主子是個什麼德行,她是知道的,若是與敏主子爭執,到時候有損的不是她的名聲?
傾城抿了抿嘴,輕聲說道:“主子莫多想,敏主子不過是與您說笑罷了。”
王妃娘娘仍舊坐在金絲楠木雕鳳求凰太師椅上,揚着笑臉看着如意公主,好像之前的種種不快是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一樣,“我想着你差不多身子也該好些了,現在看你氣色也不錯,我就放心了。”
如意公主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甜甜一笑,道:“多謝王妃娘娘關懷,如意休息了這些日子,確實是好多了。”
王妃娘娘這才頷首,慈眉善目地說道“那就好,那就好,這樣你早日好起來,興許還能給皇后娘娘請安一趟,前幾日我進宮去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還與我念叨着你了。對了,今兒才江南進貢了些鱘魚,我命小廚房將它做成了鱘魚粥,你們待會兒一起在我這兒嚐嚐,我想着味道應該不錯的。”
如意公主點點頭,不過是心不在焉的陪着王妃娘娘閒話了一會兒,長喜等人端上鱘魚粥來,王妃娘娘不僅給如意公主、敏主子端了一碗,更是給了傾城一碗,大家不過是略略用了點兒,敏主子便起身說要回去再養養神兒,有些乏了。
王妃娘娘不過是笑了笑,便允了,敏主子便嫋嫋娜娜地走了,只是她前腳剛走,王妃娘娘便遞了一個眼神給旁邊站着的長歌。
長歌會意,轉身悄悄地出去了,而傾城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只是裝作不知道,仍然一勺一勺吃着鱘魚粥。
說實話,這鱘魚粥做得實在是好吃,軟軟糯糯的,又帶着酒的微醺,很是香甜。
如意公主整整吃了一小白瓷碗才放下,而王妃娘娘見狀,眼角眉梢皆是笑意,笑意吟吟地問道:“好吃嗎?要不要再吃一碗?”
如意公主點點頭,倒也是絲毫都沒有推辭,歡喜說道:“那就再來一碗吧,只是怕王妃娘娘嫌棄我太好吃了,所以不給如意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