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陸侍郎比本王還愁人
這女帝大婚,宮中的禮儀奇形怪狀不說,本王也着實受了不少苦。
比如在“遊街”完畢,帶着“被街頭衆女性無底線問候”的憋屈心情,本王渴得連口茶水都沒顧上喝,就又要堆着笑臉進入龍宴。
文武百官這回到位的挺全乎,已經都喝上了,攝政王和他們和諧對飲,太傅在一旁眉開眼笑,我在人羣包圍中看到了陸侍郎的爹,遂向前走了幾步。
陸尚書身材魁梧,硬氣板正,下巴上的鬍子也應該是經過細心打理,根根黑亮,我持着卿葵遞上的一杯暖酒,笑着咳了一聲。
陸尚書看到了我,在百官簇擁下走來,滿臉笑紋,聲音都能引起胸腔共鳴地道:“陛下。”
我頓時腦中一片空白,等一下,老學究們跟我講過的禮儀,我該稱呼他什麼來着?國丈?感覺好詭異。我的冷汗就要冒出來,壓了壓乾渴的嗓子回道:“噯?……愛卿。”
衆人大笑,連連叫道:“逾越了逾越了……”
我望向攝政王,他淡定地舉杯小飲,嘴角像是噙着一絲笑意。
人不救我我自救,我岔開話題,對陸尚書言:“令郎甚是優秀,本王定會好好待他。”說完,又環顧各位,順帶說道,“今後還需愛卿們多多輔佐,共理河山。”客套客套,河山必然只能是我一人的。
這臺階給的謙和有譜,百官臉上都笑開了花。
我在心裡擦了一把汗,就着杯子飲一口水,剛一入口,眼珠就要蹦出來了。卿葵這娃也忒實在,竟沒有把酒換成水。這喜慶的日子裡,我吐出這口也不太好看,遂雙眼一閉,喉嚨一緊吞了下去。
我走向玄璣他們的方位,他們衆人的表情倒是各個充滿玄機。
兒茶又是五彩着身,像一隻大花鸚鵡,鸚鵡還邊搖着扇子邊呱呱:“陛下這命運,到底是爲誰辛苦爲誰忙呢真是……”
李鬆醇依舊慢一拍,他的頻道還在上一環節,“恭喜陛下,您終於走出情傷,迎接新生活了。”我能想來等他知道我這選擇是被逼無奈後,又會怎樣來安撫我。
沒找見杜仲和沈清濁的身影,我只好看着玄璣,“怎麼?看着本王作甚?”
玄璣柔和地垂下眼皮,道:“沒有,臣只是在認真揣測陛下此刻的心情。”
果真是瞞不了他的眼,被他知曉了我的各種委屈加憋屈,我繼續堆上笑的臉都酸了的笑容道:“無妨,儘管揣測,不過,眼神還是剋制些罷。”
……
賀喜聲夾雜搭配着連綿不絕的笙簫,席間觥籌交錯,文武百官各自放鬆快活,在喧鬧聲中,我的心思些許恍惚,彷彿看見眉目年輕的衛昀坐在席間,紫衣長髮,濃墨黑眉,嚴肅地就像長輩,北苑茶緩緩飄着香氣,與他嚴謹地氣息糾結起來,像是織成了一朵一朵厚重的烏雲。他端起北苑茶用茶蓋撥了撥,淺酌一口,眉峰舒展,然後向我望來。
我一個激靈,再一看,衛昀一身火紅鑲金紋路的長衫映入我的眼,他與旁邊的高御史把酒言歡,你來我往,好不快活。
原是一場恍惚,瞭然無痕。
夜幕加深,我與卿葵在封給陸侍郎的清寧宮外踟躕,終於等來了射月。
她湊到我耳邊嘰嘰咕咕,我的眉皺的越來越深,攝政王喝飄了算是如了他的意他高興,倒是情理之中。這沈清濁犯得是哪門子的軸,讓他去查陸湛,他卻吃酒吃大了誤事,盡是關鍵時刻掉鏈子的貨。
我甩着喜服袖子就進了陸侍郎的房。
這一擡頭,那人確實是如畫一般柳眉玉顏不假。
但是,卻柳眉玉顏上蓋冰三尺,本王突然感到頭有些疼。
我曾想選個懂事通透的人,但絕對不是指和冰塊一樣通透的意思啊!和我白日聽到的傳言對比一下,傻子都能懂了,何況本王還不是傻子——這從風流才子到寒冰冷漠之間,想必發生的故事不老少罷,得,有故事的本王又遇上一個有故事的侍郎。
我怎麼就突然感覺這麼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