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這是老天爺要開虐
是不是有誰在詛咒或者在念叨本王,這個夜晚,我幾乎是睜着眼睛到五更,連眼睛都閉不上,就更別說入睡。周公子一定在夢裡泫然欲泣,埋怨着本王不守約罷。
後來我終於知道我爲何難以入眠,因爲這是老天爺要開虐。
早朝中,攝政王和中書令精神奕奕,除他倆之外所有人都精神萎靡。
如果有朝堂下站着的這些人在,我相信本王這輩子都不能享受說出“有事起奏無事退朝”後的快感了。因爲,他們除了本身爛帳多以外,在重要的時刻(就如此刻)丟臉地暴露爛帳的技能也是爐火純青。
沈清濁一臉烏青,左眼熊貓,頰下還顯着一道銷魂的指甲印。如果說他家有惡妻也就罷了,好端端地一個四品光棍搞成這副熊樣,本王都不忍心瞅他,當然也懶得問他。
算了,還是問一下吧,我開口:“沈——”
沈清濁嗚咽上前,用袖子抹淚,他只會在我面前裝可憐,誰不知道他在外頭囂張的恨不得鼻孔長腦門上。“陛下……微臣差點就死了!”
你就不能在衛昀面前給本王長點臉嗎?!有你這種近臣本王怎麼突然就高興不起來了呢?!
“沈愛卿,私事等退朝後再提,你暫時管理的刑部怎樣了?”
沈清濁毀掉一半的英俊麪皮頓時抽了一抽,“陛下,微臣就是差點死在刑部了,刑部好的很,每個人臉上都笑開顏。”
“犯人的臉上都笑開顏,你還跟本王說刑部好的很?!”是他的表述能力有問題,還是本王的理解能力有問題?
商枝清朗的聲音言道:“稟陛下,沈大人是審問疑犯時被疑犯撓了。”
啥?我坐直,“什麼疑犯這麼可疑,當斬!不用留情。”
很在狀況外的玄璣柔和地說:“陛下,斬不得,疑犯轉移了國庫的銀子,尚未交代藏在何處。”
┭┮﹏┭┮玄璣,攝政王在朝堂上你看不到嗎?連暫時的戶部尚書你都……
……
這個早朝,除了兩人以外的所有人都又頹又萎,中書令劉瑤沒忍住笑出了聲三回,上揚嘴角五回;攝政王衛昀向我投來鄙視的目光四次,露出“如我所料千秋你還太嫩了再執政下去離國不亡就真是蒼天無眼了”的表情若干次。
本王的心要累死了。
過了許久,獨領風騷的攝政王從袖口掏出一疊畫像遞來,我滿眼問號地接住,只聽見他用着極爲淡定的口吻說:“這都是摘選出來適齡並且品端的男子,陛下可以納爲侍郎。”
我滿眼問號後又加上感嘆號。衛昀緊接着提醒,“他們的父親都是朝廷重臣,陛下也該給個臺階,讓離國恢復正常運轉纔是要務。”
我捏着畫像的指慢慢收緊,衛昀希望我用聯姻來緩和如今的局面……
以前我在昏沉的情境下時常對自己交代:即使再痛苦再難搞我也會試着堅持下去的,只爲了能在退位死去的瞬間覺得自己已經努力過了。
那現在呢?
我坐在御花園的鞦韆上冥思,是不是我現在就該告訴自己:對不起我已經努力過了。我不是當皇帝的料,我自作聰明,瞻前不顧後,即使理想豐滿,揮斥方遒,也不及眼前這清晰無比的現實。
衛昀最後的話響在我耳際,“如果陛下實在少不了男人,選些正確的纔對。”
正確的?本王就是一個大錯誤,又有什麼資格選擇正確的?
那沓畫像從我手中掉落,被小風吹滿一地。數個沉重的腳步響起停頓,我睜開眼,沈清濁玄璣他們在逐個撿起畫像。
關於成親,記憶中的那人曾一本正經以長輩姿態的教導我:“千秋,你小小年紀就如此花癡,長大了還如何了得?”
我當時順口就接:“長大了你就嫁給本王唄。”
那人臉上的表情不太自在,據分析這是因爲害羞,聲音倒是沒什麼變化,“千秋,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懂?”
“哦,那你別嫁本王了,本王帶着國家一起嫁給你好不好?”
噗……
什麼聲音?是不是太傅吐血的聲音?
如果老讓這些回憶遮住我的雙眼,那我還怎麼看今後的風景?
皇族婚姻,愛並不佔首位,能不能爲朝廷帶來利益纔是第一位的,即使我是皇帝,我也得考慮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