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貴妻 002 真假花副將(現身善藥房)
將軍夫人氣得渾身顫抖。眼看着安平侯抱着端木念青離開,她只能怔怔地看着這對殺人者光明正大活地瀟灑恣意。她發狠地咬牙,大步跨了出去,直直朝正門離去。
尉遲輕輕擁着念青,眉頭微微一凝,“冷玉,去算算江南糧倉有多少糧食。”
身後的暗衛點頭,飛身將小喬放入西廂,轉身離去。
念青擡眼,呼吸了新鮮空氣的她明顯比之前神色清明瞭。她笑看尉遲,“要對付他們了?”
尉遲點了下頭,緊了緊懷中之人。
“是該讓這些人安分了。”
念青深吸一口氣,是啊,雖然每次都能化險爲夷,誰能確定下一次能不能逃離重重波濤暗流。
“那便開始吧。”
只是從哪裡下手,她倒是要好好想想。
回了屋子,念青喝了口醒茶,便開口問道:“今日那屋子裡到底是什麼迷香,爲什麼你沒事?”
尉遲點頭,臉上劃過一絲笑意。“對別的藥我可能不甚瞭解,迷藥我是從小就有所見識。”
念青刷地擡頭,有些詫異地看向雙眼因着這句話而微微降低溫度的男人。念青嘆了一口氣,撐着身子爬到他的腰上,兩手一張,抱了個滿懷。
尉遲呵呵一笑,想起了今日尉遲風去了望月樓一事。
“風今天去了望月樓。”
念青點了點頭,腦海中浮現尤姨娘淡然純美的笑,她的眸色微微一亮,擡頭看尉遲那緊緊蹙在一起的眉頭,她略微猶疑開口道:“相公,過兩天我去天一軒走走。”
尉遲低眉,看了眼懷中的聰慧女子,他不禁暗歎,無須他多說,丫頭就已經瞭解他心中所想。是的,他是懷疑尉遲風和宰相府有瓜葛,從尤氏入門,他就將這絲懷疑藏在心裡。然而,心裡總是有那麼一份牴觸,縱使不願,他卻是挑了挑眉,“丫頭,放手做吧。”
念青深吸一口氣,是了。該動手了。
翌日一早,念青就聽清茶說了昨晚之事,想來這小詞還是可信之人,她便屏退了左右,讓小詞自個兒說個清楚。
小詞自來就不卑不亢,此刻毅然如此。
念青見下方端站的姑娘,她微微一笑,“說吧。昨晚是怎麼回事?”
小詞低頭,抿了抿脣,“夫人不必擔心就是,小詞定不爲妾。”她依舊低着頭,卻是娓娓道來,“奴婢自知家道中落,賣身爲奴只是憑藉一份力罷了,奴婢此生寧願不嫁也不願許人爲妾。”何必活得那樣低微?她從不願。
突然見到這樣一個姑娘,倒是讓念青生出了幾分似曾相識之感。毫無疑問,小詞成爲荔園閣當之無愧的一等丫鬟,負責念青的日常生活。
待冷玉將消息透露給念青,念青才眯起了笑,梳理一翻後,就領着清茶和小詞前往天一軒。
天一軒的丫鬟們見夫人來了,兩個入屋去報了,一個低眉順首,擋在念青面前。
不一會兒,二奶奶出門,笑着看向念青,“嫂嫂今日怎麼來天一軒了?”
念青輕笑,轉而環視了下屋子,目光微微停在尤姨娘居所,瞬間又看向二奶奶,笑道:“不就是看二爺這幾天都在外面忙,看你閒着慌,過來陪你。”
二奶奶眯起了眼,依舊是笑着迎了念青入屋。
待念青喝了茶,便說道:“尤姨娘懷孕了怎得天天都呆在屋子裡,也該出來走走,否則對胎兒不利。”
二奶奶自然是想着尤姨娘能多出來走走,今日念青來了,自然是有了理由。便讓柳絮去請了尤氏。
柳絮入了偏屋,見尤姨娘的肚子不小了,她眉眼微微一挑,若不是爺下了死令,她早就下手,怎麼會給二奶奶留下這個禍患。
尤姨娘一見柳絮,愣了下。接着笑道:“柳絮姑娘可有事?”
柳絮低眉一笑,“夫人來天一軒了,二奶奶喚您去見個禮。”
尤姨娘身邊的丫鬟紅銅眉頭一蹙,低頭看向依舊一臉笑意的尤姨娘。
“你且回了二奶奶,我立馬就去。”
柳絮低頭離去。
紅銅臉色一緊看向尤姨娘,“可去得?”
尤姨娘擡眼,眼角帶上了笑,“自然是要去的,平日裡那屋看得緊,我這出門一步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事。”她撫了下肚子,接着說道:“早就想去和端木念青好好聊聊,有些消息還是需要她才能得準。”
紅銅點頭,扶着尤姨娘走了出去。
念青和二奶奶說着些碎事,見尤姨娘蹣跚而來,她立即讓清茶上前扶了尤姨娘。
清茶上前,擡手就要扶,不想尤姨娘幾不可聞地移開手,看過去狀若無意,卻的確讓清茶微微一愣。
尤姨娘一落座便笑道:“夫人今日來天一軒,我是來遲了,夫人莫怪。”
念青蹙眉,今日尤姨娘尤其謙卑。她笑道:“你身子不適,只是侯爺這兩日忙朝廷之事,我便無聊了。”
尤姨娘眼簾一掀,臉上露出詫異之色,“爺不是天天都忙朝廷之事嗎?夫人怎麼纔開始無聊?”
二奶奶眉眼一挑,深深看了眼前說話的兩人。嘴角掛起了笑,她說道:“畢竟是新婚,現在纔開始無聊,我可是早早就無聊了。”
尤姨娘有些慍怒地看向二奶奶,轉眼又笑看念青。
念青自然是有意要透露出什麼,否則也不會特地來這一趟,只是還不能讓人生疑就是。
她笑着接了二奶奶的話,“本也不忙,不就是這兩天蒙北戰事吃緊嗎?說是軍餉不足要爺押送偏偏爺也是個懶地,哪裡想管這事,宰相府偏偏沒一個會武的,要不然這天下米行都是宰相的,哪裡還得爺分一杯羹。”
二奶奶聞言,心頭一跳,面上卻是笑道:“這石將軍可急了?”
“能不急嗎?就連宰相也三催四請,讓皇上快快定下人來。只是我們大錦歷來重文輕武,朝中能算上品級的就幾個將軍罷了。”她低眉,喝了口茶,臉上掛着一抹愁,“更何況,有些人宰相也不放心,爺也不放心,得找個人,宰相放心,爺也放心的纔是。皇上可說了,這次送糧人回來可提個要求。只要合理,都可許諾。”
念青不得不佩服尉遲,才這麼短的時間,就把事情安排到這個地步。
皇上許了這句話,自然會讓不少人動心。當然,也不乏對面兩個女子。
尤姨娘眯起了眼,擡頭緊緊盯着念青。
念青恍若未視,依舊是蹙着眉頭,“我可不許相公去,若是相公去了,我也去,我也五品誥命了,左不過就再升一品,雖然朝廷說了四品誥命日後的孩子可以許不用考覈,直接去國子監。但是,我與相公還未有孩子,自然不急……”
兩人聽念青這話,纔想起大錦這個成文規定。尤姨娘再次摸了摸肚子。二奶奶卻是死死瞪着尤姨娘,讓二爺去送糧自然是行,不過,這五品誥命怎麼可能給了她一個妾!
兩人各懷鬼胎,念青卻是抿起了笑,發了一頓牢騷後,才恍然一笑,“今日來只是來說說心裡話,不想,還真把話都說了,瞧我,一遇到爺的事情,就給亂了分寸。”
本對念青有所懷疑的人,這會兒都微微呼出一口氣。自然,這對夫婦一遇到對方的事情就會變得莫名,她們也都領教過侯爺的表現。
前幾日老太君生辰,都直接回了荔園閣,連這些人都不招待了。
念青自然不敢把那日之事告訴父王和娘,便由着別人傳安平侯夫婦這般無形無狀。
念青眯起了眼,擡頭笑道:“別天天呆在天一軒,有空也去我的荔園閣坐坐。”說着,清茶和小詞一左一右扶着念青走了出去。
二奶奶和尤姨娘送了念青出去,兩人都陷入了深思。
清茶扶了念青出門,臉上掛着笑,再過幾日便是出榜的日子了。她眯起了笑想起若是項陽高中,她必然要去善藥房,如此一想,倒是迫不及待了。想着芙兒最近天天在善藥房,有段時日不見,心裡也是想得慌。
“夫人,我們去善藥房吧。”
念青轉頭,卻是開口對着小詞道:“好像放榜的日子快到了。”
小詞作勢點頭,清茶咬牙,卻是說道:“人家是想芙兒姐姐了。您也不說說芙兒姐姐,蕭昂可是三天兩頭往藥鋪跑。”
念青調笑,“人家那是兩情相悅。”
“我也……。”清茶立即閉嘴,臉上已經燒紅了一片。
念青與小詞掩嘴一下,見清茶几乎要冒煙了,這才說道:“走吧,我也怪想芙兒的。”
幾人出了侯府,入了馬車。
善藥房離得不算遠,隔了兩條街就到了,門前一棵蒼天大樹那便是讓那善藥房的標誌了。
到了善藥房,念青三人讓侍衛長李庭在外等着。便走了進去。
善藥房前放了一個大櫃檯,左邊設了兩個診脈處,一處樓梯上去,上方是休憩之地。
念青看那診脈處,暗暗點頭。那兩人是醫學院的學生。依着醫學院的規定,醫學院的學生在成績達到優之後,一個月要到善藥房免費出診兩次。
今日,她倒是手癢了,也想當一回免費醫師。
正要上前,就聽到芙兒的呼聲,念青看去,正見芙兒面色紅潤,滿臉笑意跑了過來,“夫人,您怎麼來了?”
念青輕笑,回頭瞧了眼清茶,“有人打算跟你混了,你教了她藥理,以後她就呆在善藥房。等城東的那家開了,清茶就去城東那家獨當一面。”
清茶聞言,臉上掛滿了笑,立刻趴在芙兒身上,“好姐姐,您就耐心教教我。”
芙兒看了眼小詞,眼下有些不放心,見念青悄然點頭,她才笑開,掐了下清茶,“好你個蹄子,我也想你了,就呆在這吧。”她輕笑,誠然,這放榜的日子快近了。
念青讓小詞倒了一杯水,自己就上前去。
那學生一看是侯爺夫人,立即退了下去,“先生好。”
念青聞言就笑道:“先讓我把一把脈,芙兒,先待他下去吃點。”
芙兒聞言,立即點頭。
清茶就先在念青身旁看着,夫人常說,看病要望聞問切。她倒是不急着看病,只是學點皮毛而已。
幾個病人一見是女大夫,有幾個耳朵尖的,一聽到那退下去的大夫喚這女大夫爲“先生”,想必她就是安平侯夫人了。
念青把了兩個人,開了要,便讓他們拿着藥方去掌櫃的那取藥。
這時,門口進來兩個高頭大漢,看門外形式,還有三個身着黑衣的男子。這兩個高頭大漢一人一手扶着一個衣衫襤褸,卻是骨瘦如柴的男人進來。
念青擡眼,看了眼那男人。見男人長髮倒披,遮住了整張臉,她全然看不到他的長相。目光在他的身上逡巡,再看到他骨節微突的手,虎口處一道不算薄的繭子,她的眸子一凝。
念青見學生上來,便讓學生留下來診脈,她起身,卻是走向那兩個彪形大漢,隨着念青的走近,兩個大漢退了兩步。
眸子一轉,念青說道:“他的情況看過去比較嚴重,讓我把把脈。”說着,念青引着兩個高頭大漢將那瘦弱的男子放在椅子上,她便獨自爲這男子把起脈來。
念青一邊把脈,雙眼卻是暗暗看了下站在兩側的男子。一絲怪異的感覺從念青的心頭升了起來。
狀似不經意開口,她問道:“你們這做兄弟的怎麼現在才把兄長帶來,這病沒個三四天還真治不好。”
那兩個男子一愣,其中一個反應快了些,笑着說道:“家中不是沒錢嗎?不能儘快嗎?”
念青低眉,深深思量了起來,卻是開口道:“他這病是感染了,不徹底治,定會反覆發作。這種問題比較麻煩,我這取藥丸也不能一次解決。”
那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眉頭都夾得死緊,這會兒聽到念青這麼一說,只好說道:“那要多久?”
“最少得四天。”念青話畢就不再多說,那兩人繞開念青,到一旁竊竊私語了起來。
念青的手剛剛搭上這男子的脈,男子立即低聲說道:“救我,救我。”
念青一愣,眼角掃了眼那兩個男子,對着小詞說道:“和那兩個男人商量藥錢,要往高了說,儘量拖住他們。”
小詞眉眼一跳,終是點頭。這一張溫婉動人的臉本就是英雄冢,她上前,笑道:“兩位公子爲定是忙的,爲兄長治病放下家中之事令小女子佩服。”
溫言暖耳,小詞低眉一笑,兩個男子明顯一惑,轉而卻是緊緊盯着念青的方向,見念青嘴巴也沒有張,依舊是低頭看着病,伸手拿出針罷了。
他們便對着小詞說道:“不忙。”
三人說起話來。念青便立即壓低了聲音,“你是誰?”
透過他紛亂的頭髮,念青分明看到他的雙眼被一層紗布裹着,念青眯起了眼,再次問道:“你會武?”
那人幾不可聞點了點頭,聲音很弱很弱,念青聽得不甚清楚,只聽得一個字,“花……”
念青耐着性子分着心下了針,再次問道:“花什麼?”
那人似乎還想說什麼,不想那方的價錢已經談妥,兩人走了過來,緊盯着兩人。
念青笑了笑,“這金針過穴要半個時辰方有效果,你們二人暫且先坐着吧。”兩人聞言,卻依舊沒什麼動作,念青眉頭一蹙,命了一個小童拿了消炎的傷藥過來,餵給了那瘦弱男子。便上前對着小詞問道:“怎得這般快?”
“兩人幾乎是毫不猶豫就應了,奴婢猜測,他們定然不窮。奴婢可是開了十兩銀子呢。”
念青眯起了眼,眼角瞥了眼那坐在那喘息如蚊般的男子。那兩人看過去明顯不似他的家人,倒像是脅迫他的人。
眼上的紗布……。
方纔把脈並沒發現他的雙眼有什麼問題,想來恐怕是防備他記下路子。
那聲“救我”讓念青深吸一口氣,似乎這是他唯一一次機會,似乎只要錯估了這次機會,這個瘦弱的男子很可能就再也不能出現在這了。
念青抿起了脣,這裡還有這麼多的病人,根本不適宜發生強行警報,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救了這個男子。
想來這男子的病並不好治,纔會帶了出來。善藥房規定所有的大夫只能在店中看病,所有任何發現自己身子稍有不適的人就要立即來診脈,否則就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自然,也因爲如此,看病的錢自然就花得少了。
自發現這些都是習武之人開始,迷藥就失去了效力,她根本沒把握這些迷藥對他們有沒有效,若是沒效,怕是打草驚蛇。
念青深吸一口氣,李庭定是在外面。要怎樣把這些人毫無防備引出去,又能保護善藥房,又能保護那瘦弱的男人?
念青咬了咬牙,見兩個男子警惕地看着善藥房中之人。
她方坐了下來,腦子迅速運轉了起來。
就在下一刻,眼眸中一道光一閃而過。
念青起身,再次走到男子面前,把起了脈,眉頭偶爾皺了下,對着那兩個彪頭大漢說道:“這裡頭太悶,他呼吸不過來,你們快散開點,到大樹下,快。”
瘦弱男子本來就呼吸地慢,這會兒聽了念青的話,咬緊了牙,竟然也微微抽搐了起來。
彪形大漢本來不信,這會兒見這男子這番,倒是信了,半刻也不敢耽誤。
立即擡了他走了出去。
念青讓他靠在樹下,讓那兩人疏散開來,見李庭看了過來,她立即倒下,生生趴在了那瘦弱男子身上。
小詞驚地大叫,護衛隊迅速上來,包圍成一個圈,閒雜人等皆不得靠近。
一下子衝上來這麼多人,兩個彪形大漢和三個黑衣人都愣了下。
念青立即對李庭說道:“快,把我和下方的男子擡入馬車,其他人繼續做圍在樹旁邊,別讓那幾個黑衣人跟上來。”
李庭聞言,雙眼迅速看着外頭幾個可疑人。
念青壓在那人身上,李庭和幾個侍衛就擡起那瘦弱男子,念青低聲道:“忍着。”
從那幾個彪形大漢的目光看來,他們幾個似乎就擡着一個人走了。想來這女子定然是身份尊貴。
留下來的護衛隊立即說道:“都散了,夫人說這人需要空氣。”
念青上了馬車,立即就給快要崩潰的男子加了補氣丸,李庭更是策馬而奔,迅速朝着安平侯府的方向而去。
車上,小詞見男子掩蓋在衣服下的手臂上掛了兩道鞭傷,她眉眼一跳,“夫人,您看。”
念青點頭,這男子定是吃了不少苦,那些人究竟是誰?
待馬車入了侯府,念青才呼出一口氣,讓李庭揹着這已經昏迷過去的男子入了荔園閣。
善藥房前的侍衛見馬車已經走遠,他們才散開,站在善藥房前,保護着裡面之人。
從這幾個黑衣人出現在善藥房他們就已經在關注了,只不過麼得到夫人的命令不敢輕舉妄動罷了。
兩個彪形大漢等人散了,靠近才發現樹下哪裡有那男子。他們!
“人呢?”
幾個侍衛冷眼看着他們,卻都不答話。
幾個黑衣人想動手,侍衛隊立刻拔刀,“此乃安平侯的產業,乃皇上親許之地,若有人在這鬧事,斬無赦!”
兩個彪形大漢知道今天算是吃癟了。立即回頭說道:“我們走!”
路邊一輛馬車停着,裡頭的紫衣男子墨發流離,薄脣微張,“蕭昂,跟上。看看是哪個府的。”
蕭昂聞言,迅速消失在馬車裡。
小安子繼續驅車,不多久,馬車停在了安平侯府。
安平侯立即入府,直入荔園閣。
屋中,李庭站在一旁,念青讓丫頭們煮了藥浴。
浴桶裡,男子疼地嘶嘶抽氣,脫了上半身的衣服,念青纔看到他的琵琶骨已經被穿透。
李庭幫忙上藥,小廝進來幫着梳洗。
帶着男子被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念青纔看得清楚。
這人長得還算清俊,手臂上依然有着肌肉。
“丫頭。”門口傳來一聲呼喚,念青擡眼,看向尉遲說道:“相公,這個人好熟悉。”
念青看着他並未拆封的紗布,總覺得只要這紗布一拆,便可以知道他是誰。
尉遲眯起了眼,心頭突突直跳,小詞上前,輕手輕腳幫着解了這瘦弱男子眼上的紗布。
待紗布微微解開,男子不適地雙手遮住眼睛,難受地說着:“好刺眼。”
念青點頭,是了,覺得刺眼就沒有瞎。
“把手放下,試試看看我們。”
男人聽到念青的聲音,雙手微微顫抖了起來,“我被救了嗎?”
“是了,你已經沒事了。”
男人猛地放下手,卻是掩面跪了下來。
尉遲給李庭使了一個眼色,李庭上前,拉起他便說道:“你身子弱,別跪了。”
他似乎沒聽到李庭這話,又是磕了下頭,“多謝夫人。”緊接着,他的手緩緩放下,卻是讓念青瞬間晃了晃。
這人……
他是?
念青挑眉,眯起了眼,心裡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他的眉目太像一個人了。真的太像了。
尉遲上前一步,卻是將念青的假設,大膽地說出來,“花副將?”
那人一顫,半晌才緩緩點頭。
念青神的兄弟一口氣,不可能啊,花副將明明去了蒙北,也從未聽說他負傷,更沒有聽到他失蹤的消息。
“相公,快去查查,看看蒙北……”
“不用了,早上才收到密報,石將軍和花副將在蒙北作戰,沒有人失蹤。”
念青聽得一震,這怎麼可能?
眼前的花副將聞言,胸口卻是被人砸了一錘子,“怎麼回事?”
尉遲深深看了眼眼前的男人,卻是將這些日子關於花副將的事情都說了個清楚。那人越聽越眸子越是瞪大,雙眼更是赤紅一片。怎麼可能?
尉遲眯起了眼,見他震驚到無可附加,便開口說道:“你到底是誰?”
他咬牙,“我要殺了他!”
“爺。”蕭昂走了進來,低聲說道:“那夥人入了宰相府。”
眼前的花副將深吸一口氣,“帶我見皇上。”
念青算是明白了,眼前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花副將恐怕要通過皇上才能明瞭。
尉遲挑眉,卻是坐了下來,“憑什麼?”
“皇上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所以?於我何干?”尉遲攬了念青在懷,卻是笑道:“我娘子救了你一命,你欠我娘子一條命。”
“嗯哼。”念青點了點頭,若說眼前這個是真的花副將,那麼在沙場那個怕早就不是皇上的人了。若他纔是,爲何不借着他反間諜,深入宰相和將軍的內部,瞭解更多的東西?
自然,他是皇上的人。
然而,他是勇士,對一個女子的救命之恩,他又怎麼肯不回報?
念青笑了笑,“見了皇上,你重做回你的花副將,然而,你這條命是我的。給皇上的資料,不介意也給我一份?”
花副將擡頭,雙眼緊盯着安平侯夫婦。“你們要造反?”
念青冷笑,“想造反的是宰相吧。我可不想被皇上弄死了,還以爲殺了我的人是宰相他們,於皇上而言,我們都是棋子。”
尉遲挑眉,抱起念青轉身就走。
念青掛在他身上,卻是大聲回道:“想清楚,大丈夫欠我這小女子一恩,你家娘子還被那人霸佔……”念青沒繼續說,只看到男人猛地拍了下桌子,身子虛弱地後退,重重坐在椅子上。
念青低眉斂目,卻是嘆了一口氣,拐了個彎便看不到男子的身影。
“看夠了?”
念青點了點頭。
尉遲眯起了眼,“不要看他。”
念青瞪大了雙眼依舊點了點頭。
“相公,你是從什麼時候發現那假的花副將的?”絕對不會猜錯,從尉遲見到眼前這個瘦弱的男人可以一口喊出花副將,就說明他早早就懷疑,甚至確定了那個就是假的。
石將軍他們到底要做什麼?難道真是要一步一步吞滅皇上的力量?
本就不需要啊,皇上百年之後,皇位就傳給了大皇子或者二皇子,這兩個可都是準繼承人。只是現在皇后被廢,皇上的日子若是久一點,姐姐生了男孩,但是中間變數奇差。
那麼就是一種可能,那便是皇上的勢力在侵吞他們。所以一種危機讓他們反撲。
念青眯起了眼,如此一想,暗兵倒是純粹的。怪不得皇上那樣急迫找暗兵而對石將軍手上的兵權表現地溫吞。
看來,眼前的花副將是突破口。
尉遲笑看了眼念青,“明日你就陪我一起入宮,只不過估計明天攔路的人不少。”
念青點頭,那就先發制人。“相公,我們明天就先別入宮,你先發了消息給姐姐,讓皇上請了江前榮入府請我們入宮。”
尉遲低頭,輕輕吻上念青喋喋不休的嘴,眯起了笑,“好。”
只是,下一刻,他的手便伸入了被子,繞過她的身側,探了進去。
雙手一路往下,念青擡眼,見到那雙黑曜石般的雙目帶着魔力一般,火辣辣地幾乎要焚燒了兩人,男人低嘆,輕聲說道:“真想吃了你。”
念青臉色一紅,小腹陡然升起一股熱辣,她眯起眼,享受着熱浪一波一波侵襲。
第二日一早,那個瘦弱的男人就被秘密收藏了起來。
尉遲下了早朝回來,就陪着念青,兩人狀若無事般下着圍棋。
小詞站在一旁輕聲說道:“夫人,二爺得了皇上的命令去送了蒙北。”
念青頷首,靈慧的眸子微微一動,卻是笑着說道:“相公,你這招下得不錯。”
尉遲下了一棋黑子,劍眉微微一揚,“娘子這一招也不錯,深入虎穴。”
“二奶奶那可有消息?”
小詞搖頭,“暫且沒有,只是錢兩日聽所有姨娘身邊的丫鬟紅銅出了一探門。”
尉遲與念青相視一眼,念青立即下了白子,“我吃。”
尉遲輕笑,轉而又下了一子,“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相公的米準備好了沒?”念青藉着說話這勁分散他的注意力。他卻是說道:“已經開了糧倉了,等消息。”
念青下了一個白子,尉遲立馬全收。
“爺,夫人,江總管來了。”隨着恭媽媽的話剛結束,念青瞬間反敗爲勝,“你輸了。”
尉遲擡眼,卻是拉下一臉得瑟的念青,加深了一個吻。
小詞撇開了頭,成功做到非禮勿視。“
念青卻是不敢動了,只好對着一臉吃笑的恭媽媽道:”請了進來。“
恭媽媽應了聲是,退下。
一番打扮,四個人出了屋子,朝着馬車而去。這馬車前後共有二十個精銳護衛。念青上了馬車,看了眼身後穿着藏青色服裝的男子,笑了笑,再看蕭昂一臉鬱結地穿着昨日花副將穿的襤褸。
尉遲坐在前頭,抱着念青,卻是看向一旁靜默不語的藏青色錦服的男子,”可是想清楚了?“
花副將點頭,”我想見我娘子。“
念青低眉一嘆,怕是副將夫人早就發現了兩人的不同。只是她並不敢說,沒有人知道真正的花副將在哪兒,是生是死。她自然也不敢冒這個險。
不過記得那日三令節之時,副將夫人與那假副將那般態度,想來,兩人應該沒有別的更多接觸。”她應該很好。“
花副將點頭,眉目卻微微一緊。”御史樑波,他還好吧?“
尉遲眯起了眼,”他是唯一知道你下落的人?“
”是的,他是我昏迷前最後見到的人。“他嘆了一口氣。”只是沒想到這麼久了,他並沒有救出我。“
念青感覺到尉遲的手一頓,纖細的柔荑覆蓋在他的手上,尉遲微微一笑,只是瞬間冷峻地看向花副將,”他在半年前已經死了。“
花副將一愣,卻是猛地擡頭,”一定是宰相!被關押的日子裡,日日都有人逼問我!“
尉遲盯着花副將,只是,他轉頭卻是笑了笑,”皇宮到了,江公公。“
花副將閉上了嘴,低着頭走了進去。
尉遲牽着念青下了馬車,兩人才朝着宮內走去。
宮門口很是安靜,除了侍衛們勘察的聲音,只有夏末略顯乾燥的呼吸聲。
突然,小冷子出現在門口,卻是笑着說道:”石妃娘娘有請。“
念青挑眉,冷眼看向小冷子,”待見了皇上再說。“
小冷子那雙眼微微一閃,對着念青身後的蕭昂說道:”這人入不得宮吧?“他鄙夷地看向這衣衫不整之人。
”皇上屬意要見,還請冷公公讓路。“尉遲燁開口。
冷公公卻不以爲意,”這般見皇上不妥吧,還請你跟我來,換一身好衣服就是。“
念青作勢就要上去拉了他來,不想小冷子立即拉了蕭昂,”侯爺,夫人,你們先去,一會兒就讓他過來就是了。“說着小冷子朝着一直低頭默不作聲的”江前榮“行了禮,退了下去。
念青和尉遲相視一眼,兩人腳步飛快,朝着養心殿的方向而去。
養心殿中。
皇上正批閱着奏摺,見一抹藏青色聲音入了進來,他微微擡頭,”安平侯呢?“
”在殿外候着呢。“
這聲音……硃紅色的筆一頓,皇上擡眼,見眼前之人,他的神色霎時就愣了下,立即問道:”可是蒙北戰事出了問題?“
花副將搖頭,卻是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皇上,你把狼狗當成了微臣了啊。“
皇上聞言,微微一愣,卻是細細地看了看眼前的男子。
瘦。左右還不到一個月怎得瘦成了這樣,難道蒙北還真缺糧食到這一步?他眯起了眼,不對。一種怪異的感覺,讓他再次看了下方跪着的人。
”擡起頭來。“
花副將擡頭,臉上幾道傷痕像是歷時已久,也不像是新的。皇上猛地站了起來,直直地盯着他。”你到底是誰?“
”我是您欽點的花副將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