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貴妃越想越覺得傷心,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樑蕪菁覺得自己的姐姐也好,皇后也罷,都太可憐了。
其實連她自個也不沒有料到皇帝會如此對純妃,這簡直就是駭人聽聞,從古到今都沒有哪個正常的皇帝爲了寵妃做到了這個地步。
除非是昏君。
爲了一個女人背上昏君的罵名,在正常人看來都是不值得的,可樑蕪菁卻覺得皇帝完全陷進去了。
旁的不說,他看純妃的眼神就能看出來純妃在他心中的地位
。
樑蕪菁覺得,自己如今這樣的處境,在旁人看來極爲可憐,但……起碼感情上沒有受到傷害,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姐姐,回宮去吧。”樑蕪菁拉着樑貴妃,低聲勸道。
樑貴妃深深的看了一眼朝乾宮一眼,讓奴才們伺候着自己離開了。
而此刻,朝乾宮大殿之中,皇帝和純妃剛剛行了大禮,主持大婚的是被他強行拉來的禮部侍郎。
就在皇帝和純妃在一衆奴才的簇擁下往寢殿去時,禮部侍郎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今兒個這事實在是駭人聽聞,可他一個禮部侍郎,被皇帝傳過來也不敢不按照皇帝的旨意辦事啊,否則便是藐視君王,那可是死罪。
但今兒個自己做下這事,何嘗不是死罪呢。
就在禮部侍郎嚇得渾身發抖,爬不起身時,皇帝已經拉着純妃進了寢殿,也就是他吩咐人佈置下的洞房。
洞房門前吊着一盞雙喜字大宮燈,鎏金色的大紅門上有粘金瀝粉的雙喜字,門的上方爲一楷書的大“喜”字,門旁牆上一長幅對聯直落地面。
映入眼底的是一片殷紅的顏色,地毯也好,牀幔也好,包括朱漆的桌椅板凳,形成紅光映輝,喜氣盈盈的氣氛。
西北角安放龍鳳喜牀,牀前掛“百子帳”,鋪上了“百子被”繡工精細,富貴無比。
帝王之家也希望“多子多福”,而且比尋常人家更盛,人丁興旺,這對任何帝王來說都是極爲重要的。
牀裡牆上掛有一幅喜慶對聯,正中是一幅龍鳳呈祥圖,靠牆放着一對百寶如意櫃。
所有的佈置,都是按照帝后大婚的規格來的。
“皇上……。”純妃於氏看着皇帝,泫然欲泣,鳳冠下絕美的容顏愈發生動起來。
“冰兒
。”皇帝輕輕握住她的手,彷彿此刻在他身邊的女子便是這世間唯一的珍寶一般,眼神柔和的可以融化一切,包括純妃的一顆心。
“皇上……臣妾殘花敗柳之身,皇上乃是九五之尊,臣妾原本是配不上皇上的,可皇上卻如此待臣妾,以皇后之禮迎娶臣妾,臣妾……。”純妃看着皇帝,美目中滿是不安和惶恐。
“不許你這麼說,在朕的心中,沒有人能夠和你相提並論,朕對你的心意,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朕說過,永遠都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放心吧冰兒,朕會永遠保護你的,任何人也別想動你分毫,皇后之位朕遲早也會給你的,快了。”皇帝輕輕將她擁入懷中柔聲道。
“皇上,臣妾不在乎地位,只在乎皇上對臣妾的心,臣妾如今除了皇上,什麼都沒有了。”純妃伸出手環住皇帝的腰,將頭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柔聲說道,彷彿眼前的男人是自己唯一的依靠,要緊緊抓牢一般。
皇帝頓時心疼起來,將她抱得更緊了,連聲安慰道:“冰兒,朕知道你爲了朕失去了很多,有家歸不得,有親人不能相認,但朕說過,終有一日會讓你堂堂正正出現在他們面前,相信朕,朕會給你一切,比你從前擁有的一切都多,要不了多久,咱們的孩子就要出世了,朕是你的親人,他也是你的親人,不要再想那些讓你傷懷的事兒了,最難的時候都過去了,我們在一起了,沒有人能夠將我們分開了,朕是皇帝,誰若要將咱們分開,朕就要了他的腦袋。”
皇帝說到此洋裝發怒,彷彿真要去處罰不合他心意的人一般。
“臣妾不喜歡皇上殺人。”純妃柔柔說道,她長得本就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此刻說出這樣溫婉的話來,更讓皇帝心疼。
“好好好,朕都聽你的,不過冰兒,你現在雖然是朕的妃子了,可朕還是希望你像從前一樣和朕相處,好嗎?”皇帝握住她的蠻夷,低聲說道。
“嗯。”純妃輕輕頷首,美目中閃過一絲光亮,柔聲道:“我知道了,衡哥哥。”
皇帝聞言心中跟吃了蜜糖一樣甜,不知道爲什麼,打從多年前第一眼看到她起,他就深深被她吸引了,須知她那時還是個小丫頭呢,活潑可愛的緊,年少時,他最愛聽她叫他珩哥哥,如今也一樣。
“今兒個你坐了那麼久的轎子,又拜堂,累了吧,時辰也不早了,朕讓人傳膳,你用了便歇着,朕已下旨,這三日沐休,不上朝了,朕會一直陪着你的
。”皇帝拍了拍她的小手,笑着說道。
“我倒是不累,只怕累着了這個小東西。”純妃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撫着自己看着依舊平坦的小腹。
皇帝見此愈發柔和起來,低聲笑道:“放心,咱們的孩子乖得很,肯定不會折騰你這個做孃的,不過他也該餓了,的確要用膳了,一會多吃些,我餵你。”
“衡哥哥,算起來我今兒個才入宮,可腹中的孩子已有兩個月大了,會不會鬧出亂子來?我有點怕。”純妃輕輕靠在皇帝眼中,蹙眉道。
皇帝最看不得她蹙眉了,只覺得心都要碎了,連忙道:“放心,這件事我會親自向母后解釋的,有她老人家在,宮裡的女人鬧不出什麼幺蛾子來,別擔心。”
“嗯……可……太后她老人家會不會不願意看到我這張臉?”純妃語中帶着一絲惶恐和不安道。
“不會的,你如今的身份是於忠的妹妹,於家送進宮的人,朕的純妃,母后不會爲難你的。”皇帝斬釘截鐵道。
“嗯,我知道了,這會子還真是餓了呢,衡哥哥,我們用膳吧。”純妃柔聲笑道。
皇帝見此才輕輕擊掌,讓侯在外頭的奴才們進來了。
他們說的話都是絕密,自然不能讓那些不該知道的人知道。
這廂皇帝正美美的喂着他的心肝寶貝純妃用膳,那廂樑貴妃正在朝霞宮中生悶氣,靠在貴妃榻上一語不發,寢殿內的氣氛也變得極爲沉重起來。
“娘娘,方纔皇后娘娘宮中的繪雲姑姑來了,說娘娘身子不大好了,方纔回宮後醒了過來,吐了兩口血後又暈了過去,繪雲姑姑派人去請太醫,可……。”王進看着自家主子,欲言又止,他怕自己說出來後自家主子會更生氣。
“可什麼?她雖然被皇帝禁足了,可還是皇后,難不成那些狗奴才不願意去給她醫治,反了不成,你立即去太醫院,讓他們立即給本宮趕到朝寧宮給皇后醫治,皇后若是有個好歹,本宮就摘了他們的腦袋。”樑貴妃正在氣頭上,說話也變得凌厲起來。
“啓稟娘娘,不是太醫們不願意去,而是……而是……
。”王進欲言又止。
“你快說啊。”萍兒有些看不下去了,主子這麼着急,他還吞吞吐吐的,實在不成樣子。
“是皇上派人把太醫都宣到了朝乾宮,說純妃娘娘身子有些不適。”王進硬着頭皮說道。
樑貴妃聞言氣得要死,抓起桌上的天青色茶壺就要往地下砸。
“姐姐。”樑蕪菁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攔住了她,隨即對一屋子的奴才道:“娘娘乏了,要歇着了,萍兒留下,你們都退下去吧。”
“是。”衆人聞言應了一聲,都退了出去,屋內只剩下樑蕪菁姐妹和萍兒、碧雲四人。
“姐姐,小不忍則亂大謀,依我看,皇上應該不會對一個剛入宮的嬪妃這樣纔是,以皇上對她的好來看,這可不是表面上的好,是真的好,姐姐要早點看清楚這一切,早作打算纔好,若一味生氣,不僅傷了你自個的身子,傷了你腹中的孩子,還會讓純妃有機可乘的,皇后已然倒了,姐姐可不能再倒下去,否則這後宮便是純妃的了,姐姐今兒個也瞧見了,皇后是皇上的結髮之妻,皇上尚且這般無情,連公主也趕出了朝寧宮,不讓她和皇后住在一起了,可見皇上絲毫沒有留情分,姐姐若是出了事,三皇子該怎麼辦,你腹中的孩子又該怎麼辦?得冷靜纔是。”樑蕪菁見樑貴妃又要發火了,於是低聲勸說道。
曾幾何時,樑貴妃覺得自己和妹妹這輩子的姐妹情分隨着自己設計將她嫁給永安王陳夙時,就斷了,但今日自己遇到了這樣的事兒,站在自己身邊關心自己,替自己拿主意的,居然還是妹妹啊。
她們畢竟是血濃於水的姐妹,打斷骨頭連着筋。
“蕪菁,你說我該怎麼辦?我一直以爲皇上愛的是我,所以我在這深宮之中也沒有覺得那麼可怕,我滿心的認爲,只要我幫他拿到了樑家,後位就是我的,皇位就是我們三皇子的了,可今日他爲了那個女人這般對皇后,這般對宮中嬪妃,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愚蠢,帝王的寵愛,哪有長久的啊,往後我的日子恐怕也要難過了。”樑貴妃緊緊握住樑蕪菁的手,低聲抽泣道。
【感謝親們的支持,加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