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於氏破口大罵的時候,樑蕪菁一直十分專心的聽着,真的很專心,一字一句都沒有漏掉,可越聽就越皺眉,越聽就越想笑。
這就是定遠侯於家教導出來的女兒?她怎麼覺得這女人比宮裡面那個同樣姓於的女人更加極品呢?還是說只要是姓於的,都沒有一個好東西?
不不不,天下姓於的人何其多,這兩個女人不過是其中的敗類而已,其餘人肯定還是很良善的,她總不能因爲這兩個女人,記恨所有於氏的人吧
。
堂堂的侯門嫡小姐,一開口就這麼害怕,說起話來毫無遮攔,污穢不堪,當真讓她這個侯門小姐汗顏。
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
她不禁回想起母親曾經去宮中赴宴後回來對自己說過的話。
“那個定遠侯夫人何氏,也不知怎麼的,一開口就惹人笑話,身邊的丫鬟伺候不好,張嘴就是賤蹄子、小娼婦等,不知道多難聽,還對我說……她家有個嫡長子,如何如何的好,覺着你和他年紀相當,十分般配,就她這樣的母親,能教導出什麼好兒子?倒不是我看不起她小門小戶出身,妾室扶正的身份,我總不能把寶貝女兒嫁過去和這樣的婆婆日日相處吧……。”
母親張氏的話還在耳邊迴響。
樑蕪菁記得,那是自己十四歲時,母親入宮赴宴後,回來對自己說的話。
如此說來……定遠侯於家的大夫人何氏,其實是妾室扶正的身份了,也不知道從前的嫡妻是不是死了,不過……眼前這於氏,也不似她自個認爲的那麼身份高貴吧,她的母親雖然是正室,卻是妾扶正的,出身也不好,否則女兒怎麼會被教導成這樣呢?
樑蕪菁不是瞧不起地位低下的人,只要少有教養的人,即便是小老百姓,也不會讓女兒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這樣的話來啊。
這於氏,真夠極品的。
“你……胡說八道……。”林管事實在是氣不過了,也不管對方什麼身份了,立即回了一句。
這於氏真是沒安好心,說出這樣誅心的話來,這是要給整個錦繡閣抹黑啊,她們這些繡娘一輩子的心血都在這兒,平日裡做人勤勤懇懇,兢兢業業的,也遵守女則,斷然不敢做出不守婦道之事,今日卻被人如此侮辱,當真讓人憤怒啊
。
樑蕪菁知道,樑家在整個大周朝,錦繡閣的數量是超過了五百家的,,每座錦繡閣的規模不一,就比如這兒的這家,是最大最豪華的,足足有上百個繡娘,其餘的即便再小,也有十來個,這麼細細數下來,她們樑家錦繡閣的繡娘是超過一萬人的。
就因爲這麼點破事,於氏就把一萬個繡孃的名聲都給說壞了,別人願意忍,樑蕪菁也不會忍受的。
“賤婢,本夫人說話,何時輪到你一個小小賤婦回嘴,該打。”於氏見林管事回嘴了,頓時生氣的很,她從小到大最討厭的就是旁人以下犯上,衝撞她了,當即就要上前打人。
“還真是囂張。”樑蕪菁見此輕笑起來,只是輕輕擡了擡手,碧瑤和碧落兩個丫頭就飛身上前攔住了於氏,將林管事保護起來了。
“本王妃瞧着吳夫人今兒個似乎有點不對勁,碧瑤和碧落,把吳夫人扶好了,可別讓她有絲毫的閃失,否則我樑家傾家蕩產也賠不起啊,就吳夫人一張嘴……活人都可以罵死了,我樑家可惹不起。”樑蕪菁依舊出嫁了,張口閉口樑家的,雖然於理不合,但是她現在也懶得管那麼多了。
碧瑤和碧落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是讓她們把這於氏給架起來,於氏謹遵其命,一左一右死死捏住了於氏的胳膊,腿也給她擋住了。
“梁氏,你想做什麼?”於氏立刻大吼起來。
“梁氏?方纔吳夫人不是說以下犯上嗎?你一個小小的正六品小吏的夫人,竟然敢稱呼本王妃爲梁氏?在本王妃面前出言不遜,這可不就是以下犯上嗎?你說說,本王妃要怎麼處置你纔好呢?”樑蕪菁說到此微微一頓,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於氏,擡起手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
旁人不敢打,她樑蕪菁敢打,這樣的女人,出來簡直就是丟人現眼。
“你你……你敢打我?”於氏沒有料到樑蕪菁竟然會出手打她,頓時氣得雙目通紅,死死的瞪着樑蕪菁,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一樣。
“本王妃打的就是你這樣的潑婦,當街就破口大罵,簡直不配爲官家之婦,正巧這些日子純皇貴妃命本王妃抄錄女戒,本王妃瞧着最應該背一背女戒的就是你了,你還敢教訓我樑家的人,你算什麼東西,和我樑家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倒是教訓起我樑家的奴才來了,手伸的還真長,跑來我錦繡閣撒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我錦繡閣從大周朝尚未開國就存於世了,歷經幾百年的發展,早已成爲我大周朝獨一無二的繡樓,繡樓裡的繡娘無一不是精挑細選的,個個不僅技藝高超,德行也是絲毫無虧的,幾百年來,都沒有出現過任何紕漏,你們偏偏要往我樑家抹黑,往錦繡閣抹黑,往我們的繡娘身上抹黑,沒錯……雲桃只是一個小小的繡娘,可你們想要仗着你們的身份欺負她,沒門……
。”樑蕪菁很生氣,所以下手也沒有手軟,語中更是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就這樣的人,她樑家就不屑去結交,不屑去化解所謂的矛盾。
“你你……。”於氏聞言傻眼了,她一向霸道慣了,無論是出嫁之前打罵姨娘庶妹,還是出家之後在吳家耀武揚威,都沒有人敢和她對着幹,可現在來了個更厲害的,當衆打她也就罷了,還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真是太震驚,太生氣了。
“林管事,吳家定了什麼繡品?”樑蕪菁轉過頭看着林管事問道。
林管事正覺得自家小姐很霸氣,她很解氣呢,一聽樑蕪菁問了,立即回道:“是一件屏風。”
“給我丟出來,砸了,田三叔,立即召集樑家四大掌櫃,傳我的吩咐,我樑家的繡樓日後不接吳家任何東西,還有……我樑家名下所有的商鋪都不接待吳家人,而且……吳家和我樑家有關的任何生意,從即刻起,都給我停了,我樑家要和吳家斷絕往來,只要和吳家人交好,便是和我樑家作對。”樑蕪菁擡了擡手,十分霸氣的說道。
她話音剛落,那邊的還想着要救自家夫人的吳世俊就傻眼了。
平心而論,這是他第三次見到樑蕪菁了,昨兒個夜宴,他陪同老頭子參加了,樑蕪菁一舞傾城,更加讓他心動不已,可有賊心沒賊膽,只敢偷偷望一眼美人而已,可美人美是美,脾氣可不好啊,比之自家夫人的狠辣和無理取鬧,她的厲害之處卻是霸氣,比男人還猛烈的霸氣。
“你……你不過是樑家的女兒,不……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是永安王的妃子,憑什麼代表樑家發號施令,和我吳家斷絕往來?”吳世俊的確很震驚,沒有料到樑蕪菁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樑家的確富可敵國,可身爲商人,樑家人處事是很圓滑的,從來不會和哪家當真撕破臉皮,可是現在……樑蕪菁就這麼做了。
吳世俊覺得很震驚,也覺得很可笑,她有這樣的本事嗎?
“就憑我樑蕪菁出嫁了也是我樑家的繼承人,我的話就代表樑家
。”樑蕪菁冷笑道。
陳夙一直站在樑蕪菁背後默默的看着,也發現吳世俊那個被揍的像豬頭的蠢貨還一臉色眯眯的看着自家王妃,他心裡是很不爽的,但是卻沒有發作。
不過……他家王妃真的很霸氣,竟然要和吳家絕交……怎麼說呢,聽起來似乎有點兒兒媳,有點兒孩子氣,但是陳夙知道,她不是說着玩的,她絕對有這個權利。
“我不和你一個婦人計較,你快放了我夫人。”吳世俊扶了扶自己被揍得十分疼的腰,硬着頭皮說道。
“不錯,快放了我,否則我一定去皇上面前告御狀。”於氏大喊起來。
“告御狀?”樑蕪菁聞言冷笑不已:“奉陪到底。”
“四嫂,好樣的,她以爲她什麼東西,還告御狀呢?誰怕誰啊。”一直觀察着雲桃情況的陳煜,見雲桃只是傷到了皮肉後,終於開始關注這邊的“戰況”了,立刻幫起自己人來。
“你還好意思說,堂堂一個親王,竟然被這樣的潑皮無賴欺負了去,傳出去也不怕丟了皇家的臉面,給我好好看着,讓他們知道,什麼人是他們永遠都惹不起,也不敢惹的。”樑蕪菁看着陳煜笑了笑,隨即說道。
陳煜聞言一怔,頓時漲紅臉了,他很想反駁,可他家四嫂的話沒錯啊,他一個王爺,和這些敗類講那麼屁道理做什麼啊?真是傻了,比四哥還傻,四哥那傻子昨兒個夜宴都能詐自己的銀子呢,自己總不能連傻子都比不上吧。
就在此時,田三已經帶人把屏風給搬下來了,還有那一百個壽字和金絲線。
“給我砸了。”樑蕪菁大手一揮道。
“是。”田三應了一聲,頓時帶着幾個護衛上去,片刻功夫就把屏風砍成木塊了。
眼看着那些壽字和金絲線也要毀了,吳世俊肝膽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