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不要讓你家主子去壽安宮了,太后有些神志不清,免得你主子受傷,改明兒朕會傳旨,讓太醫們再去給太后瞧瞧。”皇帝面色凝重道。
“是。”素和連忙點頭。
“朕還有摺子要批閱,你進去守着你家主子,不得有誤。”皇帝沉聲道。
“是,奴婢這就去。”素和聞言立刻點頭,快步進寢殿去了。
皇帝面色有些凝重,聽了這樣的話,他今兒個處理政務的心情都沒有了,他想起自打幾日前夜宴見過太后外,這幾日都沒有見上一面了,便對康祿道:“康祿,白家壽安宮,朕去瞧瞧太后。”
“皇上,太后天一黑就安寢了,您這會子去,怕是已經睡熟了。”康祿看了看外頭漆黑的天,柔聲說道。
皇帝聞言一怔,隨即擺擺手道:“算了,會昌乾宮吧,朕批閱奏摺去。”
“是。”康祿聞言立即吩咐奴才們掌燈,一行人浩浩蕩蕩往昌乾宮去了。
“主子,您瞧,那不是皇上的龍輦嗎?”萍兒指了指不遠處的亮光,看着漸漸遠去的衆人,柔聲說道。
此刻,樑絮兒帶着身邊的人才從皇后的宮中出來,不曾想卻看見皇帝走遠了。
不用想她也知道,皇帝才從純皇貴妃的宮中出來,她知道,若是自己早出來片刻,就一定能夠和皇帝遇上了,可她心中沒有一絲失落,反而有點慶幸,慶幸自己沒有遇到皇帝,不必費神去應付他。
“走吧,我們回宮去。”看萍兒一臉躍躍欲試,樑絮兒嘆了口氣道:“傻丫頭,就算咱們湊上去也是於事無補的,還讓皇上更厭惡呢。”
萍兒聞言點了點頭,眼中有些失望,不過片刻就高興起來了,笑道:“娘娘,今兒個奴婢不是去永安王府給王爺和王妃送賞賜了嗎,王妃除了讓奴婢帶銀票給您,還說,等這個月月末,她進宮拿抄錄的女戒給純皇貴妃娘娘,就來看您。”
樑絮兒聞言點頭,這丫頭,今兒個都說了幾回了,不過她聽一回,高興一回。
接下來的幾日,風平浪靜,樑蕪菁也樂得悠閒自在。
如今他們自立門戶了,身邊的人大多都是從前用慣的人,也是值得信任的人,至於新來的,樑蕪菁都交給鍾平調教去了,沒有教好之前是不準進正院的。
經過十來日的調養,加之吃的和擦的都是好藥,雲桃臉上的傷痕幾乎都消了,但還是有點兒痕跡,要慢慢纔會消散。
這幾日,她都在正院伺候,也算是一等丫鬟了,和碧雲四人拿一樣的月例銀子,只是她沒有伺候在主子身邊,只是成天在屋裡做針線活而已。
“雲桃,你別總在屋裡呆着啊,主子看了又該說咱們沒有照顧好你了,快出去走走去,閒着無聊在院裡逛逛也好,順便看看那些小丫頭們是否偷懶了,我這會子要去主子跟前伺候着,先走了啊。”碧玉本來是要回自己屋拿東西的,但想起主子的吩咐,就推開了雲桃的房門,一股腦兒的交待了一番後離開了。
主子對她們幾個是真正的好,在正院最裡頭讓人修了一排廂房,就是給她們五個居住的,這樣方便她們起居伺候主子。
當然,在主子的寢房內,也有小間,是給她們值夜用的。
“好,我知道了,我這就出去。”雲桃知道,大家這是在關心她,府裡知道她底細的人並不多,特別是王府裡,也就主子和碧玉四個知道,但是她心中還是有點兒自卑的,總覺得自己是不潔之人,又是三教九流的身份,一個歌姬,哪裡配此後在主子身邊呢,她甚至不敢在這王府裡走動,深怕被人瞧見似得。
不過,主子也對她說了,讓她忘記過去的身份,好好的活着,人總不能一直活在過去的陰影當中,她也記在了心裡。
將手裡的活計放下後,雲桃出了房門,慢慢往正院前頭去了。
她並沒有多做停留,就出了正院,因爲這幾天,袁家小姐也在府裡,不知道爲什麼,雲桃有點兒怕見到袁家小姐,總覺得有點兒心虛。
走着走着,雲桃就有些恍然了,她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都走到了王府門口了。
守門的都是些年輕的護衛,見雲桃過來,個個都情不自禁的看向了她。
府裡的下人們常常私底下說,府裡最美的是王妃,其次便是雲桃了,這讓雲桃有點兒不好意思,特別是府裡的小廝和護衛看她的眼神都有些熱切,有些愛慕,這也讓她避之唯恐不及。
“雲桃姑娘要出門嗎?可要兩個兄弟護着你去?”爲首的護衛笑着問道。
雲桃聞言連忙搖頭:“不了,我不出門,多謝幾位大哥。”
她說罷就在幾人略顯失望的目光中往裡走去,可才走了幾步,就聽到背後傳來了喊聲。
“雲桃,等等。”
雲桃下意識的回過頭去,只見永寧王陳煜身着一身紫衣快步而來,腰間的白玉環佩在這身紫衣上十分顯眼,他俊美的臉卻更顯眼。
雲桃見過很多人,也見過長相十分出挑的男人,但她還是覺得,永寧王陳煜很好看,而且人很好,真的很好,她這輩子遇到的男人當中,對她最好,最尊重的就是他了,可他偏偏是個王爺,他們永遠也沒有在一起的可能。
“奴婢拜見王爺,王爺千歲。”雲桃立即跪了下去。
“快起來。”陳煜上前幾步,下意識就要扶起她,卻被雲桃躲開了。
陳煜的手僵在那兒,片刻纔有些不自然道:“快起來,別跪着了。”
“是。”雲桃聞言立即起身,福了福身道:“王爺,奴婢受了主子的吩咐,要去錦繡閣拿一些花樣,奴婢告退了。”
看着雲桃快步出府,跟看見了深怕讓她害怕的東西一樣,恨不得立刻逃走,陳煜忍不住握住了拳頭,他就讓她這麼害怕,避之唯恐不及嗎?他的心意她難道還不知道嗎?
他方纔是聽到了的,她說了不出府的,現在又出去,不是故意躲着自己是什麼?
“王爺,您還去找永安王嗎?”跟在身邊的小太監若有所思的問道。
“去,當然去,本王今兒個就是來找四哥敘舊的,來人啊,前頭帶路。”陳煜氣沖沖的說道。
“是。”頓時有王府的人走上前來,小心翼翼領着他去了。
雲桃一直在府門口一側站立,直到覺得時候差不多了,永寧王應該進去了,才準備回府去,不曾想她纔到府門口,又被人給叫住了。
“姑娘,這位姑娘……請留步……。”
雲桃四下望了一眼,在場只有自己一個年輕女子,她立即回過頭去。
來人是一個看着五十多歲的老婦人,身邊還領着一個和自己看着年歲相仿的年輕女子,那女子身着鵝黃色的紗衣,衣料雖然不錯,但式樣卻還是丫鬟所穿的,並不是大戶人家小姐們慣用的款式。
倒是那年長一些的婦人,梳着髮髻,上面插了一隻價值不菲的碧玉簪,身上的錦緞衣裳也不錯,倒是有點像官家夫人,但氣韻卻差了一些。
雲桃在酒樓長大,很會察言觀色,更擅長從小細節入手觀察身邊的人和事兒。
這老婦人身上沒有一點兒趾高氣揚的氣息,應該也不是主子。
長期身居上位的人,再好的性子,也有點兒咄咄逼人,雲桃沒有從來的兩人身上感受到。
“您叫我嗎?”雖然不認識,但云桃還是十分禮貌的福了福身,笑着問道。
“是是是,是叫您,看姑娘的打扮,應該是王妃身邊的頭等丫鬟吧,老身姓黃,是王妃的故人,想求見王妃,請姑娘代爲轉達,煩勞姑娘了。”老婦人看着雲桃,一臉討好的說道,還掏出一個荷包,欲塞給雲桃。
雲桃聞言微微變了臉色,她和碧雲幾個現在的確是一等丫鬟,身上穿的衣裳是一樣的,和府裡別的丫鬟們有天壤之別,這些都是主子從錦繡閣定做來的,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還穿得好,式樣也簡單大方,不妨礙她們做事兒,不過這身衣裳是昨兒個纔到的,她們今日才穿上,怎麼這個從未來過王府的老婦人會知道?
雲桃當然不敢要她的荷包,立刻推辭了。
就在這時,爲首的護衛卻道:“雲桃姑娘,在下有件事兒想煩勞姑娘幫忙,還請姑娘移步。”
“好。”雲桃見那護衛神色有異樣,猜想着他是不是見過她們,就跟着他往一邊去了。
“雲桃姑娘,我看您心善,怕您心軟,特意提醒您一聲,這婦人和姑娘今兒個早上一早就來過了,當時恰好遇到碧玉姑娘從五香齋拿東西回來,她們立刻圍了上來,像是認識碧玉姑娘似得,說了一會話,也求見王妃,不過碧玉姑娘卻推辭了,快步進了王府,她們今兒個都在王府四周遊蕩了快一個時辰了,現在又來找您,我看您得避一避。”護衛頭子輕聲說道。
雲桃聞言頷首,既然碧玉都不管這事,也輪不到她管,而且……真是要緊的事兒,要緊的人,碧玉肯定稟報王妃了,當然……也許也稟報了,只是王妃不願意見而已,自己也犯不着趟渾水,多管閒事,如今永寧王陳煜在府中,自己還自顧不暇呢。
“姑娘,姑娘您別走啊,老身真的有要事見王妃,您別走啊。”老婦人卻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