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碧落陪主子出去吧,說起來她的功夫比奴婢還要高一些呢,有她伺候主子,奴婢也放心。”碧瑤柔聲說道。
上次選秀時,碧落被尚是秀女的曹嬪冤枉、侮辱,受了很大的委屈,如今尚未完全從陰影中走出來,若是能讓她出宮一段時間,還能見到親人,應該就沒事了,碧瑤當然把這個機會讓給她了。
樑蕪菁何嘗沒有看出碧瑤的心思,隨即對她們道:“放心吧,碧落的事兒我可是一日都未忘記過的,你們也知道,皇帝如今只看重純皇貴妃一人,至於旁人,那是可有可無的,既然如此,這個鴻臚寺卿的女兒,死了恐怕也是無人過問的吧,更何況她這般囂張跋扈的性子,是不惹人喜愛的,她這兩日竟然就欺負起和她同室而居的杜貴人來了,完全是個不省事的主兒,既然如此,我們當然要見機行事了
。”
那日發生的事兒,樑蕪菁事後聽身邊的幾個奴才說起來都覺得憤怒,若不是劉湘雲和馨兒妹妹挺身而出,恐怕那日碧落真的要丟小命了。
樑蕪菁向來護短,既然那個曹氏敢動碧落,她就沒打算息事寧人,只是自己的身份在這後宮之中實在尷尬,不能明着和曹氏爭鬥罷了,可暗地裡,那可就另當別論了。
對曹氏,她可不會像對陳夙這般手下留情。
有的人一旦欺負到你頭上,你就得給予最重的反擊,否則到最後倒黴的就是自己。
樑蕪菁可不信那個曹氏入宮後沒有打探碧落的虛實,想必她早已知曉那日自己責打和誣陷的宮女,是自己身邊的人了吧。
想着想着,樑蕪菁的臉就沉了下來,最近的事兒還真是多,她一日都閒不下來呢。
可偏偏陳夙那廝還招惹自己,當真是過分。
一邊想着,一邊往宮裡走,等她們回到正殿時,天已然黑了,樑蕪菁迅速回到了寢殿,倒不是要睡覺,她每日都會在寢殿外間看一會書再歇息的。
當她進入外間時,陳夙已經在看着書了,樑蕪菁輕咳一聲,陳夙立即將書放下,拿起一旁的果子把玩起來了。
“碧瑤和碧落去歇着吧,這兒有碧雲和碧玉伺候就成。”樑蕪菁低聲吩咐道。
“是。”二人聞言應了一聲,立即退下了。
打從寧兒出事後,主子對身邊的一切管的更爲嚴格了,只有碧雲四個丫頭能夠進入寢殿,碧瑤和碧落負責掃灑,碧雲和碧玉伺候樑蕪菁,分工明確,因此夜裡也不用碧瑤和碧落守夜了,到了晚上,她們連外間也幾乎不能進了。
見屋內沒了需要避嫌的人,陳夙又拿起書看了起來,他本想和樑蕪菁說說話,可有碧雲和碧玉在,又有些不好開口,只得作罷
。
但今兒個他看書明顯沒有狀態,從樑蕪菁進來開始,他的眼神就不由自主落到了她身上,興許是怕她發現了尷尬,偶爾瞟上一眼,跟做賊似得,弄得他竟然有些心慌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累了,看着她進了寢殿,他連忙裝模作樣的看了兩眼書,過了好一會,見碧雲和碧玉退了出來走遠了,他才急匆匆的進了寢殿。
這樣的感覺,陳夙好久都未體會到了,從前也只有在寧雙冰那兒吃了癟纔會讓自己有那麼一點點忐忑,然而寧雙冰那樣溫柔的人,自然不會和自己生氣太久的,常常很快便對他和顏悅色了,哪裡有樑蕪菁脾氣大,不整治自己一番決不罷休。
偷偷摸摸進了寢殿,陳夙先是直奔自己的牀榻,隨即偷偷瞄了樑蕪菁一眼,見她背對自己睡着了,便小心翼翼的靠了過去,說實在的,他這樣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大約是由於理虧的原因吧。
然而,當他剛剛考進樑蕪菁的牀時,她突然毫無預警的轉過身來,一臉防備的看着自己,冷聲道:“怎麼?還想摔我一次?”
“不是。”陳夙連忙否認,快到他自己都覺得詫異,而且態度也好的反常。
畢竟這兩年多來,他除了報仇,對別的事兒都不上心,更別說在女人面前低三下四了,那是他這輩子都沒有做過的事兒,然而今天卻破天荒的被樑蕪菁一句話弄得沒脾氣了。
“以後別離我太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樑蕪菁一邊說着,一邊從枕頭下面拔出自己的小匕首來在陳夙面前晃了晃。
陳夙見此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以他的功夫,別說這一個小匕首了,就算是十個小匕首,十個樑蕪菁也不是他的對手。
可看她煞有其事的樣子,拿着匕首指着自己,彷彿她有多麼厲害一樣,陳夙一下子就笑出聲來了。
“笑什麼?我告訴你,別小看我這匕首,這是我父親給我的寶貝,削鐵如泥,算了,說了你也不知道,反正以後離我遠點,不然我可以認爲你是要傷害我,爲了保護我自己,我可不會手軟的。”樑蕪菁冷哼一聲道。
“好了,今天的事兒是我不對,你已經給我吃了那麼難吃的榆錢樹葉了,算報仇了,別生氣了,不會再有下次了
。”今天當她摔下去後,他就無比後悔了,只是他伸出手也沒能挽回,他已經下定決心了,下次只要是和樑蕪菁有關的事兒,他都要好好考慮了再做,免得又讓自己追悔莫及。
“算你識相。”樑蕪菁白了他一眼,將匕首放到了枕頭下。
說實話,她早就不生氣了,站在他的角度一想,這件事其實也不怪他。
更何況這個曾經的帝王,如今的冷麪王爺,能夠丟下臉面來給自己道歉,已經是天大的進步了,她還能要求他什麼?
“不生氣了?”陳夙見樑蕪菁收起了匕首,也不再對自己冷眼相待了,心中還是十分興奮的。
“生氣有什麼好,那不是害了自己便宜了別人嗎?我幹嘛生氣,今天太累了,我睡了。”樑蕪菁見此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後,便躺到了牀上,還順便改好了被子,只是天有些熱了,她的手臂漏在了被子外,不過她身着中衣,倒也無礙。
“好啊。”陳夙見她真的不生氣了,也放下心來,迅速洗漱了一番後爬上了牀。
今天,樑蕪菁的牀帳子並未放下,他看她看得格外清楚,沉睡的她卸下了看着比平日裡還美。
大約是因爲自己這些年極愛寧雙冰,所以格外喜歡沉靜如水、溫婉柔美的女子,此刻看着乖乖睡着的樑蕪菁,他竟然越看越覺得順眼,最後才慢慢睡着了。
樑蕪菁可不知道陳夙的心思,若是知道,她對他一定會兇一百倍。
她可沒有那個心情做任何人的替身,也不願意旁人把自己當成別的女人,她樑蕪菁就是她自己,是唯一的。
一連安穩了幾日,樑蕪菁幾乎日日都要去明皇貴妃的宮中小坐片刻,姐妹二人似乎再也沒有之前的疏離了,從前的那絲不愉快也看似消失殆盡了。
三月十八是太后的千秋壽誕,如今已是三月十六了,眼看着過兩日便要到了,明皇貴妃樑絮兒這兩日格外忙碌。
其實她有了身孕,根本無需操勞的,而且宮中的諸事已有太后掌管了,但她覺得太后對她這般好,若是不出力,也太不孝順了
。
更何況太后前些日子因爲姜太妃的算計,傷了身子,至今也尚未緩過神來了,太后心疼她,她也應該投桃報李纔是。
“姐姐,宴席要上的菜,姐姐已經看了好幾遍了,應該不會出紕漏的。”樑蕪菁一邊遞上蔘湯,一邊笑着說道。
“嗯,小妹你再幫我瞧一眼,可不能有絲毫紕漏,這是皇上登基即位以來,太后娘娘第一次辦千秋宴呢,可馬虎不得。”明皇貴妃拉着樑蕪菁的手笑着說道。
“太后都說不讓姐姐操心了,姐姐偏偏不聽。”樑蕪菁有些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低聲道。
“太后娘娘心疼我,我也該爲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纔是。”明皇貴妃說到此對身邊的萍兒使了個眼色。
萍兒會意,立即將殿內的人都叫了出去。
眼看着寢殿內只有她們姐妹二人了,明皇貴妃才湊到樑蕪菁耳邊,低聲道:“你上次說的事兒,今兒個一早我去給太后請安時,提起了。”
“太后如何說?”樑蕪菁聞言滿是期待的問道。
明皇貴妃聞言搖搖頭道:“太后說我糊塗了,永安王是永遠不能放出宮的。”
樑蕪菁聞言神色有些黯然,不過她本就沒有期待過高,而且一次不成功,以後還會有機會的,等自己的計較實施了,太后應該會動搖的,反正一次不成,兩次,兩次不成三次,她有的事時間和機會和她們慢慢周旋。
“不過……後來我又勸說了太后一番,我告訴她,皇上如今寵愛純皇貴妃,宮中已是流言四起了,朝臣們對此也諸多不滿了,聽說從前和於忠走的很近的那些老臣們,也遠離於忠了,甚至有言官在朝堂上上奏,說皇上有違祖制,被皇上給訓斥罷官了,如今京中也流言四起,說皇上的帝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還說皇上對兄弟不夠仁慈,若能夠放永安王出宮,在京中給他賜一座王府,再賜一些莊子、良田,讓他做個名副其實的富貴親王,想必能夠堵住許多悠悠之口,到時候衆人就會說皇上是重情重義的,純皇貴妃帶來的負面影響也低了許多。”明皇貴妃說到此微微一頓道:“太后聞言大爲觸動,說讓她仔細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