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前也是皇帝,你是不是也和陳衡一樣?”樑蕪菁笑着問道。
“你說呢?”陳夙有些無奈的看着自己面前這張嬌豔絕倫的容顏,似笑非笑道。
“聽說你不是那樣的人,你只愛你的皇后寧雙冰,即便還有一個妃子也不過是擺設而已,而皇帝……從前都說他很喜歡我姐姐,當然……也會顧及到別的嬪妃,也算雨露均沾了,可現在他完全被於冰給迷住了,絲毫不顧及旁人的感受,說起來,這一點你們兄弟二人還真是像呢,遇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別的都拋開了,而且你們最像的地方就是……愛着同一個女人,你也就罷了,皇帝更可怕,寧雙冰已經死了,他找了個替身還將人家寵得死去活來的,往後這宮中還不知會出什麼變故呢,咱們可得早些實施計劃出宮纔是。”樑蕪菁自顧自的說着,說完了才驚覺自己失言了,猛的捂住了嘴,眼中滿是歉意的看着陳夙。
寧雙冰可是陳夙的髮妻,是他最心愛的女人,自己平日裡爲了顧及他的感受,幾乎不提起那個女人的,可今兒個實在是沒能忍住,而且說出來的話想必對他打擊也是很大的。
“爲何這般看着我?”陳夙臉上依舊帶着笑容,低聲問道。
樑蕪菁呆呆的看了他一眼才道:“我以爲你會生氣,畢竟……這事和她有關。”
“是啊,是和她有關,可這一切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包括她的死亡,即便我再痛心,再悔恨,這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也看開了很多,我不能一直活在從前的痛苦和悔恨之中,否則我就無法冷靜下來,也無法爲我慘死的母后和妻兒報仇了。”陳夙笑着說道。
樑蕪菁聽了卻覺得不寒而慄,這哪裡是看開了啊,這完全是將那些痛和恨意都強壓到了內心深處了,不爆發則已,一爆發便能毀天滅地呢。
不知道爲何,樑蕪菁覺得,他還是板着臉好,這樣的他讓她覺得陌生。
“王爺能想開就好,雖然有句古話叫做冤冤相報何時了,可我卻覺得,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才叫痛快,否則人活着又有什麼意義呢,我瞧着皇帝現在很不得人心,只要好好打算一番,想必日後你想要重得帝位,也就更加容易了。”樑蕪菁笑着說道。
“但願如此吧,可我總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陳衡好不容易得到了帝位,從前他也是兢兢業業的,不失爲一個好皇帝,如今突然爲了一個女人到了這般地步,算是和衆人爲敵了,若她是雙冰,興許還有可能,可她卻是於家的女兒。”陳夙眼中滿是冷光道。
“誰說不是呢,我聽皇后娘娘說,寧雙冰從小就被養在宮中,和你們兄弟幾個都算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又有傾國傾城之姿,人品貴重,你們心儀她也是理所應當的,而少年時的情誼又是最爲真摯和純潔的,讓人難以忘懷,所以,陳衡心儀她也不讓人覺着意外,可這於氏出現的卻太讓人意外了。”樑蕪菁壓低聲音說道。
陳夙覺得這事奇怪,她何嘗不覺得呢。
而且她覺得和陳夙談了寧雙冰,心裡也怪怪的呢,而且她也不知道怎麼樣稱呼寧雙冰合適,說是先皇后吧,陳夙現在已經是廢帝,是永安王了,說永安王妃吧,可自己現在纔是永安王妃,想想她都覺得腦子裡一團糟,還不如直呼其名,反正她在陳夙面前是沒規矩慣了,再則,她也不是那扭扭捏捏的人。
“的確讓人意外。”陳夙也頷首。
“不管了,誰知道陳衡心中是怎麼想的呢,不過現在那個純皇貴妃懷孕了,想必宮中很快就會流言四起了,即便沒有,我也讓它變成有,宮裡越亂越好,到時候咱們若是再添亂,他們就會急不可耐把咱們給趕出去了。”樑蕪菁越說越覺得興奮,彷彿自由就在前方了。
“這事你安排吧。”陳夙頷首,出宮之事一直是樑蕪菁安排的,現在他自然也聽她的,倒不是他不能安排,只是他如今在衆人眼裡還是個傻子,許多事兒都不能出面,再則……有個厲害的王妃的確是不錯的。
“嗯,對了,我也求了姐姐,相信只要她得到她想要的好處,也不會攔着我們的,由她幫忙說服太后,日後我們要出宮也就更容易了。”樑蕪菁說到此看着陳夙,正色道:“既然我們早就說好一塊合作了,我信任你,你也得信任我,無論我做什麼,也不會傷害到你的利益。”
她怕自己日後做出什麼事兒來,引起了陳夙的誤會,這廝會壞事。
有些事兒,還是說在明處比較好,省的還互相猜忌的了,到時候出了亂子可就難以收拾了。
這些日子的相處,陳夙最欣賞樑蕪菁的便是她的坦誠了。
這樣的女子的確是不可多見的,一個女子,如此光明磊落,是許多男子也比不上的。
他甚至覺得,樑蕪菁若是個男兒身,那麼樑家便真的沒有一絲後顧之憂了。
“放心吧。”陳夙頷首,樑蕪菁若是想要害他,只需告訴旁人,自己並不是傻子,自己的一切就都完了,根本不用費勁。
“那就好。”樑蕪菁點頭,許多事兒,還是說開了比較好,這樣行事也方便一下。
和陳夙說了這會子話,她有些困了,想從貴妃榻上起身,好好去牀榻上睡一覺,連晚膳都不想吃了,然而她拉被子的時候絲毫沒有注意到陳夙壓住了被子的一角,猛的扯,未扯動不說,自己由於重心不穩,竟然往一旁倒去。
“小心。”這回陳夙倒是手疾眼快一下子拉住了她,興許是用力過猛的原因,人一下子被他拉到了懷裡。
樑蕪菁撞到了陳夙懷裡後渾身便是一僵,一向鎮定的她此刻再也冷靜不下來了。
再怎麼說,她也是個黃花大閨女,平日裡雖然也和陳夙有接觸,特別是他要裝瘋賣傻時,自己還很配合他,被他拉拉小手,那是常有的事兒,可那時候,自己對他可沒有任何想法,但此時此刻,自己被他抱在了懷裡,而且這廝竟然沒有要鬆開的意思,她怎麼會不着急,怎麼會不緊張,屬於男人的陌生氣息一下子將她包圍住,她除了想要逃離,根本沒有別的任何的想法。
其實樑蕪菁是冤枉陳夙了,天地良心,他可從未想過要對她如何,他若是想要對她用強,那太簡單了,以她三腳貓的功夫,怎麼能夠阻止自己呢?更何況二人日日共處一室,除了更衣外,再無避諱,機會是在四太多了。
但陳夙真的沒有想過要對她做什麼,只是這變故來的太突然,他不知怎麼的,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竟然愣愣的抱着她,不知該怎麼反應。
將她推開嗎?他好像有點兒捨不得,可不將她推開吧,好像又有點不對勁,所以某人陷入了兩難之中。
其實,說句實話,少女馨香甜美的氣息對陳夙來說其實是有着極大誘惑的,誰叫他兩三年沒有碰過女人呢,這還是其次的,畢竟他一心只有仙逝的寧雙冰,能夠剋制住自己,可此時此刻,連他自己也不知怎麼了,真的有些捨不得推開她,倒不是想要對她做什麼。
樑蕪菁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去推開他,可不知怎麼的,他竟然將自己摟的很緊,以至於自己的手根本抽不出來,她一下子急了,深怕陳夙會對自己做什麼。
看着懷裡少女因羞澀而漲紅的臉,陳夙的心也跳動起來,緊握她肩頭的手心竟然都冒出冷汗來了,然而,只是這片刻的心動,他的眼前卻浮現起了寧雙冰那張溫婉絕美的臉來,渾身彷彿被冷水澆透了一樣,眸子裡也片刻便結了冰,一下子從這有點兒曖昧的氣氛中醒過神來,一下子將樑蕪菁給推開了,絲毫沒有拖泥帶水,以至於樑蕪菁一下就從本不寬敞的貴妃榻上摔了下去。
其實,屋內鋪着地毯,就這樣掉下去也無大礙,再則,樑蕪菁這些日子習武,身體素質也大爲提高了,知道如何保護自己,摔下去時只是背部着地,並未覺得如何的疼。
但她如何也忘不掉方纔陳夙推開她那一刻時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彷彿那一瞬間,她樑蕪菁在他眼中就是一個死人一般,她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方纔是站在懸崖邊,他也不會絲毫手軟的。
他抱了自己,雖然只是無心之失,但他有必要如此嗎?
本以爲這段日子的相處,他們即便不是真夫妻,也算是能夠互相信任的朋友吧,可他卻對自己如此,當真讓她心寒。
樑蕪菁也慶幸自己並未愛上這個男人,也從未將他當做自己的夫君看待,否則這宮中的傷心人又要多出一個來了。
女人總是敏感的,有時候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兒也能讓她們放在心上。
更何況這件事在樑蕪菁心中並不是無關緊要的。
樑蕪菁雖然在心中想了許多,但手上的動作並無一絲停留,剛剛摔下去就撐起手慢慢站了起來,以至於陳夙原本想要扶起她的手剛剛伸出便無力的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