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鵑被欺負後一下子嚎啕大哭起來,她已經躲了,只是躲的不及時而已,臉上就火辣辣的疼。
“小姐……小姐……他們打我。”
袁綺穎原本還靠在馬車內閉目養神,聽着自家丫鬟和人家大罵,也覺得挺過癮的,還想回去表揚玉鵑一番,哪知道對方就動了手。
玉鵑那丫頭自小和她一塊長大,性子剛烈,也吃不得虧,此刻估計是難過了,否則也不會大吼大叫起來。
“玉鵑。”袁綺穎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頓時掀開馬車簾子下去了。
她本來不想露面的,一來她還是待字閨中的女兒家,拋頭露面的不好,當然,她是不太在意這個的,最重要的是,她的頭被撞破了,女爲悅己者容,袁綺穎還是很在乎自己的相貌的。
“小姐,他們打我。”玉鵑仰起臉,露出了臉上的抓痕來。
袁綺穎看着實在是生氣,好端端的出來一趟,也沒有招誰惹誰,自己被撞傷了,玉鵑又被人打了,她還從未吃過這樣的虧呢。
“打了又如何?”寧雙雪冷聲回道。
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她打了就打了,莫非這些人還敢如何不成?
袁綺穎今兒個穿的的確很清淡,一身湖綠的衣裳,百褶月華裙,頭上的朱釵也都是她妝匣子裡最簡單的,所以看打扮就是個一般人家的小姐而已,只是她的氣韻,卻是寧雙雪比不上的,只是那麼站在那兒,便給人一種遺世而獨立的感覺,只讓人覺得這女子是在清雅至極。
“這位小姐,你一開口便辱罵我們,說話咄咄逼人不說,如今更是出手打人,也實在是太過了吧。”袁綺穎不喜歡吵吵鬧鬧的,所以一旦發生這樣的事兒,她是給玉鵑處理的,但是缺不代表她是個啥都不懂的大家小姐,她只是喜歡先禮後兵而已。
“我……
。”寧雙雪一開口便要回嘴。
“小妹。”甯越卻打斷了她,衝着袁綺穎抱了抱拳道:“這位小姐,舍妹今兒個心情不大好,所以說話難免衝動了些,還請小姐不要和她計較,在下這便送小姐去醫館醫治。”
“三哥……。”寧雙雪又要爭辯。
“雙雪上來。”岳氏坐在馬車裡頭也聽不下去了,這個女兒怎麼就這麼讓她失望呢,吵鬧是可以的,卻沒有佔着一個理字兒,實在是笨。
“是。”寧雙雪縱然有太多的不甘,也只能爬上了馬車,進去之前,她還不忘瞪了袁綺穎主僕一眼,大有要找她們算賬的樣子。
事實上,去年除夕家宴時,袁綺穎是見過寧家兄妹二人的,那時候寧家兄妹是皇帝的座上賓,加之許多年未曾進京,所以衆人的目光都在他們身上停留了很久,袁綺穎方纔才下馬車便認出他們來了,只是他們並不認識袁綺穎,因爲她去年一直膩在她家哥哥身邊,是沒有和旁人多說什麼的,加之坐的遠,她身邊到處都是人,甯越兄妹自然沒有看見她。
“這位公子,舍妹心情不好,便要拿本小姐,拿本小姐身邊的丫鬟撒氣嗎?這是哪門子的道理?”旁人怕他寧家人,袁綺穎可不怕,若真是撕破臉皮,也沒有什麼,反正袁家和寧家人本就沒有交情。
甯越被袁綺穎問的啞口無言,是啊,那是他的妹妹,他自然是維護的,可是在旁人眼中,妹妹便是個沒規矩,無法無天的。
“是,都是舍妹的錯,在下瞧着小姐受了傷,還是先治傷要緊,事後在下會讓小妹給小姐賠罪。”甯越柔聲說道。
事實上,甯越也是心氣很高,十分高傲的人,換做是平時,他是不會如此低聲下氣和人說話的,只是今兒個錯在他們,人家受了傷,妹妹還這般無禮,他心地善良,看不下去,又覺得理虧,纔會處處賠不是的。
他好歹是忠勇侯世子,從小在雲南府長大,在那兒,他父親便是土皇帝,他就跟太子差不多,誰都不敢招惹他,能讓他這般說話的人,這世上就沒有幾個。
“正如我家丫鬟所說,我這傷,要看太醫,公子去將太醫請來吧,尋常的醫館醫治,若是讓我額頭上留了疤可怎生是好?我是個英雲未嫁的女兒家,樣貌自然是一等一重要的,對了……煩勞公子請許太醫來,太醫院的衆位太醫中,許太醫治療外傷是最拿手的
。”袁綺穎看着甯越,笑着說道。
甯越聞言微微一怔,這姑娘看着氣韻非凡,但打扮委實清淡,看着並不像那些高門大戶的小姐,那些小姐他是見識過的,個個眼高於頂,十分難纏。
可這姑娘,怎麼知道許太醫是治療外傷最好的。
撞上了人家,妹妹又這般羞辱人家,的確不宜再把事兒鬧大了,爲了息事寧人,甯越便對身邊跟着的護衛吩咐了一聲,隨即對袁綺穎道:“小姐,大街上請太醫來看診委實不方便,小姐是閨閣女子,也有不妥,不如小姐將住處告知在下,一會在下請了太醫,讓太醫直接去小姐府上醫治,可好?”
“不好。”袁綺穎尚未開口,一旁的玉鵑就率先喊了起來,氣呼呼道:“你以爲我們府上是誰都能進去的嗎?小姐受傷的事兒若是被府裡的老爺和公子們知道了,你……。”
“玉鵑。”袁綺穎打斷了玉鵑的話,看着甯越笑道:“還請公子將太醫請到府上吧。”袁綺穎說到此,微微一頓,便將袁家在京中一個非常偏僻的宅院告訴了甯越,然後才和玉鵑上了馬車。
“小姐,真的要讓太醫去那兒醫治嗎?”玉鵑上了馬車後輕聲問道。
畢竟,以他們袁家的人脈,要請許太醫來醫治,也是易如反掌的,何不回府了再請太醫,此刻好好羞辱羞辱這對兄妹出出氣呢?
“嗯,我這樣子回府,哥哥他們必定擔心死了,不如先請太醫來瞧瞧再說,我有我的思量,不必多說了。”袁綺穎知道玉鵑忠心,但也不喜歡丫頭說的太多,都管起主子的事兒來了。
“是,奴婢知道了,主子您還疼嗎?”玉鵑也不管自己臉上的傷了,急着去看小姐的傷勢。
她一個小奴婢,即便受了傷,留了疤痕,也不礙事兒,關鍵是小姐的貴體不能有絲毫損傷,否則她小命不保不說,和她一樣同在袁家伺候的父親母親和弟妹們,怕也得遭殃啊,他們是家生子,若能一直伺候主子那是最好的,若是惹怒了主子,被髮賣出去,一家人才真的要各分東西,一輩子難以相見了。
“不礙事兒,已經不怎麼疼了,你也受了傷,一會我讓許太醫多開點藥膏,咱們一起擦擦,女兒家的身子很金貴,萬萬不能有絲毫損傷
。”袁綺穎看着玉鵑,笑着說道。
“是。”玉鵑聞言有些哽咽了,只覺得小姐對她實在是太好了。
就在袁綺穎的馬車離開後片刻,甯越回到了寧家的馬車上,對岳氏和寧雙雪道:“母親和小妹先去吧,我已經派人去請了許太醫,一會太醫到了那邊,我也去瞧瞧,人若沒事,便息事寧人了。”
“三哥何必跟她們那麼客氣,打發點銀子不就是了,何必真的要親自過去,還要請了許太醫去,有那麼嬌貴嗎?她們莫不是打了什麼別的主意吧。”寧雙雪撅起嘴,一臉不屑的說道,彷彿方纔那對主僕在她眼中什麼都不是。
甯越卻懶得理自家妹妹了,只覺得她今兒個的所作所爲讓自己很失望,他看着岳氏道:“母親,今兒個出了這樣的事兒,圍觀的人未必就沒有認出咱們來的,雖然咱們立威是不假,可是找一個小小女子立威,傳出去便是欺負人,屋裡她們是不是故意的,咱們是不得不負責了,今日咱們先是撞了人家,讓人家受了傷,小妹又打了人家的侍女,說到哪兒都是咱們的錯,那姑娘口口聲聲不放心,要請太醫,便依了她吧,我瞧着那傷雖然不嚴重,但也得好好處理,等太醫看過了,兒子在與人好好講講道理,給些銀子做補償,事兒處理好後,再去找母親和小妹。”
“好,你去吧,我瞧着也是小戶人家,到時候多給點銀子打發了便是,也不要太勞累了,你妹妹說的也有道理,要提防着點,怕是有人故意使了圈套給你。”岳氏也知道這事兒鬧大了對寧家不是太好,畢竟人家只是個弱女子,也覺得兒子此舉可行,便答應下來了。
“是,兒子去了。”甯越應了一聲,下了馬車,帶着隨身的侍從,往另一條巷子去了。
“母親,何必……。”寧雙雪卻有些急了。
“住口。”岳氏大聲呵斥道:“你這脾氣遲早要惹禍,你給我記住,這兒不是雲南府,這兒是京城,天子腳下朗朗乾坤,你以爲你還是從前那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寧家三小姐嗎?收斂收斂你的脾氣吧,你是要嫁給夙兒進王府的人,上頭還有梁氏那個嫡妃壓着,你又得罪過她,我要是你,就乖乖的俯首做小,先矇混過去再說,別再鬧騰了,否則你表哥也不會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