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蕪菁要進宮,就她一個人都很難,更別說帶着碧瑤和碧落了。
“可是主子,您一個人進宮實在是太冒險了,奴婢真的很擔心。”碧瑤看着自家主子,一臉着急的說道。
“我知道你們是爲了我好,可是……在宮內若真的出了事兒,即便是你們在,也是於事無補的,我的身份若是被揭穿了,那可是九死一生啊,你們不必跟着去了,就在院子裡好好歇着吧。”樑蕪菁看着兩人笑道。
碧瑤和碧落聽了後,沉吟了一會,碧瑤低聲道:“主子……奴婢聽您說過,昌德宮有通往宮外的密道,要不……我和碧落往那兒進去?”
“不行。”樑蕪菁聞言立即拒絕了,她一臉正色道:“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你們萬萬不能從那兒進去,王爺說過了,那條密道十分兇險,如今又是冬日裡,還下了雪,你們若是從那兒走,九死一生,我不許你們去冒險,更何況……我一個人進宮還要方便許多,你們去了,我反而畏首畏尾,想着你們的安危,這樣反而不妙,你們還是留下吧。”樑蕪菁其實也希望有人和她一塊去,互相有個照應,但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說出這樣傷人的話來,讓她們打消念頭,她不想看着自己身邊的人去冒險。
“是。”兩人聽她如此說了,也不敢反駁了,立即輕聲頷首。
樑蕪菁見她們答應了,正欲說些什麼,屋外卻傳來了薛北霖的笑聲。
“表妹,要不我陪你去吧,我的功夫雖然不算高,但足夠保護你了,即便到時候出了紕漏,我自信能夠把你從皇宮平安無事帶出來。”薛北霖走進屋笑道。
“霖姐姐,你難道不知道……偷聽旁人說話是無恥的行爲嗎?”樑蕪菁沒有料到薛北霖會出現,更沒有料到他會聽到她們主僕的談話。
“冤枉啊,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我是不小心路過聽到的。”薛北霖一臉無辜的說道。
事實上,真的不能怪他,要怪就怪他家師父把他教的太好了,他如今雖然只恢復了一成的功力,但已經不得了了,耳力更是不錯,這麼小的院子,有什麼動靜他都一清二楚,他真不是故意偷聽的,但是他知道,他說實話也沒有人相信。
“懶得理你。”樑蕪菁纔不想和他說那麼多,她只覺得薛北霖的脾性和過去差了好多,她有時候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維了。
“好好好,是我錯了,不過我也是關心你嘛,到時候我真的進宮去幫你,你打算何時進去?”薛北霖笑着問道。
“還不知道,等王爺安排吧。”樑蕪菁也沒有拒絕,薛北霖的武功,她也見識到了,因爲這廝昨兒個硬是拉着她家王爺比武,兩人勢均力敵,足可證明薛北霖的不俗。
不過樑蕪菁還是很震驚的,要知道薛北霖幼年時是未曾在武功上用心的,如今有這樣的長進,當然讓人刮目相看了。
兩日之後,陳夙和瓦刺六王子呼倫聯繫上了。
“王爺請坐。”呼倫沒有料到這個來找他的人竟然是陳夙,短暫的錯愕之後,立即請陳夙坐下。
“多謝六王子。”陳夙臉上帶着笑容,坐到了呼倫身邊。
“王爺真是膽色過人,連這驛站都敢來,我呼倫住着都覺得膽戰心驚的,深怕皇帝一個不高興給我小鞋穿呢,王爺就不怕……您的身份被人看穿了?”呼倫一邊吩咐奴才上了茶,一邊看着陳夙笑道。
“六王子若是要將我來找你之事告訴皇帝,我也無可奈何,不過……我覺得我和六王子倒是可以合作,合則兩利,你的目的是要成爲瓦刺王,我陳夙的目的是要奪回我的皇位,而當今皇帝陳衡……是絕不會幫你的,你的妹妹蓮珍公主在他眼中什麼都不是,這次你們瓦刺又遇到了雪災,你也進宮見過陳衡了,他可是什麼都不願給了,我可說錯?”陳夙看着呼倫笑道,眼底最深處閃過一絲精光。
他這兩日已經讓人打探清楚了,呼倫入宮三次,次次求陳衡,卻毫無所獲。
去年呼倫帶着妹妹蓮珍到京城覲見皇帝陳衡,將蓮珍嫁給了陳衡,倒也弄了不少東西回瓦刺,那那時候當了冤大頭的是樑家,出錢出力的也是樑家,今年可就沒有這樣的好事兒了。
西北有英武侯張興亮守着,上個月瓦刺也嘗試過突襲邊境,結果一點兒便宜都沒有佔到,這才遣了使者來大周,也就是六王子呼倫,想要從大周這兒得到一些好處,只是此一時彼一時,張興亮如今是愈發的厲害,張家軍將瓦刺大家牢牢的阻擋在了關外,朝廷絲毫不懼瓦刺,當然不肯給糧草了。
呼倫聽了陳夙的話,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纔好。
他如今心中的確十分憋屈。
他哥哥,也就是二王子河圖一心喜歡着妹妹蓮珍,絲毫不肯放棄。
去年,他帶着妹妹來到大周,將妹妹嫁給了大周皇帝,這也是權宜之計,爲了救妹妹,可他回到瓦刺後,可沒有好日子過,被河圖的人排擠,如今都快沒有立足之地了。
可偏偏父王身子不好,一日日衰弱下去了,二王子河圖如今掌握着瓦刺的大軍和實權,他呼倫毫無說話的權利。
這次,河圖也是故意對付他,才讓他來大周要糧草的。
來之前,他就知道這次要東西會很難,因爲瓦刺一開始就派了大軍攻打關內,結果被張興亮給完全阻攔了,瓦刺……雖然損失不多,但也算是敗了。
敗軍之將還來要糧草,這不是癡人說夢嗎?
可這是河圖的吩咐,他不得不來,而且河圖還說了,他若是要不到讓瓦刺滿意的錢糧,回去後就小命難保了。
呼倫每每想到這兒都覺得格外的憤怒。
如今被陳夙說穿了這一切,他的臉上自然是掛不住的。
然而,正如陳夙所說,他的目標的確是瓦刺王的位置,只可惜這是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夢想而已。
若從前父王甚至還好,他母妃還受寵的時候,的確有很大的希望,但是父王老了,一日日衰弱了,根本保護不了他了,也給你了他什麼了,一切都得靠他自己,可他和二王子河圖比起來,差的實在是太多了。
“你如今拿什麼和皇帝鬥?寧振遠被困在岐州城的那十幾萬大軍嗎?”呼倫看着陳夙,臉上閃過一絲渴望後,低聲說道。
“這個就不勞六王子費心了,你只需知道……你我無冤無仇,還有着共同的敵人,那便是你的哥哥,二王子河圖便是了,我不會害你,我們合作,便是兩利。”陳夙一臉高深莫測的說道。
“是,你說的不錯,當初你被困瓦刺,我可從未爲難過你,我妹妹蓮珍甚至有些可憐你,暗地裡還幫過你幾次,你那時候受苦,都是我二哥河圖的意思,而大周朝的皇帝陳衡,的確不會給我任何的幫助,但……我和你合作,你能幫我什麼?我又要付出什麼代價?”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的母親是漢人,是大周人,他從小也受了母親的教導,當然知道漢人的文化和規矩,也懂得什麼是權謀,當然知道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自己不付出代價就能得到的。
“六王子如此爽快,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你此次要帶糧草回瓦刺,但皇帝陳衡卻不會給你,他不給……我可以給,但是你必須幫我辦一件事兒。”陳夙說到此在呼倫耳邊低語了幾句。
“就這麼簡單?”呼倫聽了陳夙的話後,一臉錯愕。
“不僅僅是這個,你還得答應我……另一件事。”陳夙笑道。
“你說。”呼倫低聲問道。
陳夙臉上帶着笑容,又低語了兩句。
呼倫聞言,笑道:“這有何難,我呼倫雖然是瓦刺人,卻也不是土生土長的瓦刺人,不是我那些兄弟,我和妹妹從小受的是母親的漢人教育,許多事兒都明白,無需你說我也知道該如何做,這件事兒便這麼定了。”
“好。”陳夙見他這麼爽快,也不多說了。
“王爺還真是爽快人,你就不怕我把這一切告訴皇帝?興許你和你王妃的行蹤被捅到了皇帝那兒,他會給我不少好處呢。”呼倫看着陳夙笑道。
“六王子覺得……是我給你的好處多,還是你將我的行蹤透露給皇帝后得到的多?”陳夙倒是沒有把呼倫的威脅放在心裡,他知道呼倫不是一般的瓦刺人,知道呼倫會如何選擇。
“好,我呼倫雖然不是那些呆頭呆腦,只知道義氣的瓦刺人,但是……我呼倫也是說到做到的人,我立即就安排,明日我便要再入宮覲見皇帝,帶一個丫鬟進去沒有任何問題,你們明日來便是了。”呼倫當然知道怎麼做最自己最有利,立即將時間給定了下來。
“好。”陳夙頷首,也沒有多留,立即起身告辭了。
而在院子裡等着的樑蕪菁得知陳夙已經將這一切安排好了後,心裡十分高興,但也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