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心思竟然被二女兒看透,大太太又羞又愧,顧思靜求她將思婉被奸的消息放出去,要鬧得滿城皆知,她卻不敢,怕的就是被查到自己頭上來,便只是故意裝作在二女兒跟前說漏嘴,二女兒性子暴燥,犯的事也不是一件兩件了,老太太和老太爺看在史家的面上,只是訓斥,並不怎麼罰她,原想着這件事最多兩姐妹吵一架,讓旁人偷聽了去便罷了,沒想到,顧思容竟然鬧到百盛樓上去,還當從被人揭了短,最終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聲敗名裂。
“容兒,娘不是那個意思。”大太太一身痛得快要暈厥,虛弱地辯解。
顧思容卻不再看她,昴首而立,一副誓死如歸的樣子。
老太爺氣得一拍桌子:“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來人,把大小姐叫來,我要當面質問,她爲何要如此!”
大太太嚇住,一個女兒已經保不住,可不能連累了另一個女兒,她可是還要進宮當娘娘的啊,忙撲向老太爺哭求:“不關靜兒的事,不關靜兒的事,一切都是兒媳的錯,是兒媳把婉丫頭倒黴之事都說給容兒聽的,原是隻想讓她高興一番,沒料到卻生出這麼大的事來,老太爺,靜兒正病着,她可不能有半點風吹草動啊,眼見着太子就要選妃了,難得她又讓皇上和太后都中意,老太爺,兒媳求您了,要打,就打兒媳吧。”
老太爺也冷靜了下來,就算真是大孫女的錯,也不能當着公孫彥的面責罰,更只能包瞞着,大孫女是會扯出太子來的,事情會越發複雜難清,便把人又招了回來。
大太太 爲顧思靜苦求,生怕顧思靜捱打,顧思容心裡越發生寒,冷笑道:“娘可真是慈母,爲了大姐,利用我這個不中用的女兒不說,如今明明就是她的錯,你卻把罪過全推我頭上,女兒真是命好,竟然遇上了你這樣的母親,她那樣的親姐姐。”
大太太掙扎着想拉她的衣角,顧思容後退一步,冷冷地看她,也不哭:“你們不是一直不明白,我爲何會失了貞潔麼?呵呵,這一切,全拜顧思靜所賜,如果不是她出主意,讓我替嫁,我又怎麼會被史青衡劫了去?如果不是她讓我在衣服上酒媚藥,又怎麼會令史青衡狂性大發,將我強暴?我一直當她是我最親的姐姐,我從沒有懷疑過她幫我的目的,敬她愛她比自己的生名譽還重,可惜,她是怎麼對我的?她在利用我,利用我對付三妹妹……”
老太太和老太爺哪裡還聽得下去,最引以爲傲的孫女兒竟然如此卑鄙陰險,手段多端,連親生妹妹也利用,這樣的人,顧家還能將家族的興旺繁榮寄於她身上麼?
大太太終於站起來,一耳光甩向顧思容:“不知好歹的孽女,你從小到大,你姐姐哪一回不是好吃好穿好用的全讓給你,她疼你護你這麼多年,你卻將她所有的好意看成是陰謀,如果不是你自個任性妄爲,當初又怎麼會跟公孫彥解除婚約?你解除後就算了,偏又癡迷於他,
如果不是你要死要活要嫁給公孫彥,你姐姐又怎麼會爲你絞計腦汁想法子讓你嫁進北靖侯府?你不思感激也就罷了,卻還如此污衊她,你的心是狗吃了嗎?”
顧思容捂着自己的臉笑:“良心被狗吃了的只有我麼?孃的良心不知又放在哪裡存着呢?怎麼不常拿來來用用?”
大太太差點沒被氣死,揪住她道:“你要死,也莫要拖着大家一起啊,你真的一點母女姐妹親情也不講了嗎?”
“親情?你們在坐的全是我的親人,又對我有多少感情?真有感情現在我爲什麼要站在這裡挨你們的罵?真有感情又怎麼會到史家去鬧,你們哪點象我的親人了?”
屋裡的人似是全被她問住,沉默不言。
顧思容從小被溺愛,素來以自我爲中心,認爲全世界都該圍着她轉,一旦她感覺自己吃虧,定然不依不饒。
果然如先前所料,顧思靜纔是那幕後的黑手,思婉在心裡冷笑,顧家的事,她真的沒心情再摻與,她只想出去見見五姨娘,希望自己的事沒有連累到五姨娘就好。
拉起公孫彥就要走,公孫彥卻擁住她的肩道:“娘子稍安勿躁,家裡出了大事,咱們應該一起想法子共渡難關,怎麼能一走了之呢?”
思婉知他想看顧思容的結局,公孫彥討厭顧思容到了骨子裡去了,從來就沒給過好臉子,又恨她幾番欺負思婉差點將思婉害死,不看她受懲罰,怎能心甘?
老太爺心灰意冷,揮手道:“將這個孽女捆起來,明天開祠堂,召全族人一起來觀禮。”
開祠堂?!看來,老太爺這一次是動真怒了。
大太太臉發白,爬到老太爺腳邊求饒:“老太爺,老太爺,容兒她也是被人所害,並非生活不檢點,求您不要開祠堂,不要啊。”
老太爺也眼眶微溼,到底是嫡親的孫女,心裡哪真忍心,無奈這一回事情鬧得實在太大,不下重手難以收場,自家先動手,總好過千萬人的唾罵好,至少還能挽回一點聲譽,堵一些人的口。
“你早好好教導她,又何至於現在來求我?不罰她,如何堵悠悠衆口,你想讓整個顧家替她陪葬嗎?”老太爺沉痛地說道。
“來人,把思容關起來。”老太太也眼淚縱橫,家裡出了這樣大的事,家族利益大於一切,女兒原本就是用來換取家族利益的,如今用處沒了,反而人家族帶來災難,自然要被犧牲。
幾個粗使婆子上拉將顧思容押下去,顧思容臉上始終帶着譏冷的笑意,自始至終沒有開口求饒,從思婉身邊越過時,她嘲諷地看思婉一眼:“你別得意,等着吧,我的死,不會是結束,只會是開始。你一樣也沒有好下場。”
思婉心中一寒,知道這一次的事,比起碩寧屍體遺失來更加嚴重,不然,顧老太爺也不會如此大動干戈。
看着最疼愛的女兒被押着,大太太當時暈了過去
。
思婉心情鬱悶,拉着公孫彥要出來,老太爺道:“婉丫頭,你去瞧瞧你五姨娘,爺爺跟阿彥還有事商量。”
思婉還想裝傻子拖公孫彥出來,紫棋拉着她往外走:“少奶奶,你不想去看看您種的藥材長勢麼?”
思婉在顧家時,在後山種了些常用藥材以備不時之須,這個時候也該是三七和黃精收成的時候了,便有了興趣,跟着紫棋和紫琴兩個一同出來。
沒想到五姨娘等在穿堂外頭,眼淚汪汪地看着她,思婉鼻子一酸,到底是親生母親,許久未見,又經歷過生死,再見時,感情就如開閘的江河,奔涌而出,她跑過去,撲進五姨娘的懷裡,低聲換道:“娘……”
麗娘在一旁也跟着抹眼淚,別過身去。
五姨娘的手都在抖,不停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給我看看,傷哪了?可還疼?”
“娘,我好想你。”思婉身上只有些皮肉傷,並沒有傷筋動骨,倒是把侍衛戳瞎了一隻眼,至今仍心有餘悸。
母女兩抱頭哭了一場後,五姨娘將她的頭從懷裡挖出來,上上下下打量,聲音哽咽:“瘦了,我可憐的……”
“沒瘦,我是爲了保持苗條身材呢。”思婉想逗五姨娘笑,在榕園裡,到處都是老太太的耳目,雖說老太太待五姨娘尚好,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還是小心爲上。
五姨娘哪裡笑得出來,抹了把眼淚道:“去我那坐坐吧,給你做了幾件小衣,給姑爺也做了套秋衣,正打算着人送過去呢,難得你又回來了。”
思婉知道她有些體己話要跟自己講,便跟她去了西偏院。
張媽媽掐着大太太的人中將她喚醒,大太太一醒來,就翻下牀,跌跌撞撞往外跑,張媽媽含淚跟着:“太太,您正病着,要去哪裡啊?可要顧及自個的身子啊。”
大太太哪裡還顧得了自個,急急地去了顧思靜的屋。
顧思靜正躺在牀上養傷,手腕上的皮肉被割去了一個大洞,只差沒見着骨頭了,她給自己配了幾副生肌的藥,換藥時,每看一眼傷處,心裡的恨就增加幾分,顧思婉,這一切,都拜你所賜,總有一點,我要讓你挫骨揚灰,血肉成水。
“大小姐,太太來了。”跟前的丫頭碧琴臉色難看道。
顧思靜眼睛一亮,忙道:“快請進來。”
話音未落,大太太已然撲到了她的牀邊,顧思靜看着鬢環散亂的大太太,大爲驚訝:“娘,您這是……”
“靜兒,靜兒,快想法子救救你妹妹。”
大太太抓住顧思靜那隻未傷的好手,猶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哭道。
“出了何事?二妹妹怎麼了?”顧思靜大驚。
“明天,明天就要開祠堂,容兒這會子被老太爺關起來了,怎麼辦?怎麼辦?開祠堂啊……”大太太語無論次,哭得六神無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