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25-1

?朝哈利·阿爾法多·佩弗利爾衝過去的時候,哈利·波特並沒有多想。

但是看到哈利·波特一頭直直撞進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懷裡,四個男女巫師反應卻是各異。

看到男孩向自己奔過來,哈利·佩弗利爾顯然很驚訝,但更多是純然的喜悅。他快步迎上前兩步,將男孩一把接住然後順勢轉了兩個圈——這一方面化解了衝擊力,另一方面,這一典型舉動中包含的熱情親切又讓男孩歡喜地哈哈大笑。

西弗勒斯·斯內普的表情沒有變化,眼睛裡的光芒卻是瞬間一沉,同時握住了魔杖隨時可以出手——這是在腥風血雨中千錘百煉出來的戰鬥本能。然而斯內普收回魔杖的速度絲毫不比拿出時慢,所以除了同樣警惕的鄧布利多,相信通常沒有人能夠覺察到這樣細微的動作。

而注意到魔藥課教授小動作的鄧布利多則是愉快地彎起了嘴角,半月形鏡片後一雙藍色的眼睛閃爍出明亮的光芒,顯然對面前親密和諧的一幕,在驚訝之外更感到十分的高興。不過,這樣的笑容,明顯讓引起笑容的原因之一感到窘迫。鄧布利多看到終於明白這裡不是隻有他們兩人的十一歲男孩臉紅紅地從青年懷裡出來,隨後,幾乎是本能一般,躲到了鎮定自若的哈利·佩弗利爾身後。

但是,哈利·波特的窘迫並沒有結束。因爲不僅僅是藍眼睛老巫師一個人在笑眯眯地看着他,另一雙淺灰色的眼睛已經湊到了他跟前——他意識到,這是剛纔四個人那個唯一的女性。只見她以飛快的速度繞自己轉了兩圈然後重新站到面前,微蹲了身子,用眼睛直視他的雙眼;然後,哈利聽到了極輕快活潑的清脆嗓音:“那,你就是哈利,克雷麗雅說的那個不但有跟我家老闆同樣名字,而且長得也像我家老闆私生子的男孩兒?”

“伊莉莎,禮貌!”一邊哈利·佩弗利爾微怒地開口,然而女巫輕輕一笑就退後了兩步——動作仍是快得讓人以爲是幻覺。哈利這時纔看到,這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巫:年紀大概二十歲剛剛出頭,長長的金髮直到腰際,兩隻眼睛的顏色非常淺,看起來好像透明的煙水晶。她的長袍同樣是煙水晶一樣微微透明的淺紫色,隨着動作折射出一層層光芒,彷彿流動的水波。“我很抱歉我在這位小先生面前失了禮。”她說,“然而親愛的阿爾法多少爺,難道您不認爲這種失禮完全在情理之中嗎?”

“伊莉莎·費茲法赫。”哈利·佩弗利爾嘆了口氣,他看了一眼身後臉紅得好像要滴血的男孩,“你明知道,這一位是哈利·波特。”

“然而這僅僅證明了您的操守,使少爺您避免被我們這些下屬更多議論。”女巫毫不客氣地回答,“但是,即使身爲老闆,也是沒有辦法制止我們因爲某些太過明顯的事實而作合理聯想的。”

被這樣沒有半點圓轉退路地頂回來,哈利·佩弗利爾頓時感覺哭笑不得。不過女巫很快重新向哈利·波特傾下身:“很抱歉,剛纔驚嚇到你。然而我想通情達理的波特先生一定能夠原諒……我是伊莉莎,伊莉莎·費茲法赫,阿爾法多少爺家莊園女總管和園丁的女兒,同時也是他工作上的助手。”

“呃……我是哈利,哈利·波特。”

雖然感覺羞澀,哈利還是勇敢地上前一步,握住金髮女巫伸出的手。伊莉莎·費茲法赫頓時笑起來,她隨即牽住了哈利。“可以嗎……阿爾法多少爺?”她轉向佩弗利爾,一雙淺色的眼睛裡滿是期待。

“伊莉莎,我們還在工作。”黑髮綠眸的青年微微皺眉,然而一邊鄧布利多已經笑眯眯開口,“哈利,”這一句頓時引來兩個人目光,鄧布利多一怔之下隨即笑着改口,“佩弗利爾先生,我想關於工作的事情我們已經談得差不多,接下來的事情不過是整理成合乎法律的魔法文本。那麼,爲什麼不用這個時間先去熟悉一下霍格沃茲呢?我相信波特先生,”他看一眼面上已經現出狂喜的男孩,“還有斯內普教授,”——這一個則是陰沉着臉好像烏雲密佈——鄧布利多也不理會,自顧自往下說道,“我想他們一定都很樂意爲您做嚮導的。”

“而我很樂意接受您的提議,校長閣下。”佩弗利爾微笑起來,他招手示意男孩近前,握住了他的手,然後向同樣牽着哈利的手的金髮女巫擡一擡下巴,“伊莉莎,跟鄧布利多校長去辦公室,確定最後的合同文書,之前所有協商的細節都要加入到其中去。現在是四點過七分,”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懷錶,“我希望在七點鐘前看到定稿。”

伊莉莎看了這同樣黑髮碧眼的一大一小,臉上閃過一絲哀怨,不過馬上一個挺身隨後響亮地回答:“是,佩弗利爾先生!”

“那就這樣決定了——我相信這件事情一定能夠在晚餐前漂亮地完成。”鄧布利多微笑頷首,完全不看一旁魔藥課教授的臉色,轉身就向女巫伸出手臂,作出一個非常優雅的“請吧”的姿勢,“美麗的費茲法赫小姐。”

伊莉莎微笑着側過頭,兩人隨即快速地向城堡走去。

而這邊山坡草坪上,留下兩大一小。哈利這時才猛然意識到,身前除了最信賴的朋友,還站着自己這一個星期來最害怕的魔藥課教授。更不用說,這位教授還可怕地陰沉着臉。不由自主地緊一緊握着佩弗利爾的手,哈利悄悄地,儘量不明顯地將身子往碧眼青年身後縮一些。

然而這個動作根本瞞不過在場兩個成年男子的眼睛。斯內普的眼神越發沉了一沉,佩弗利爾則是難以自抑地逸出一聲輕嘆。但是他隨即微笑起來,“斯內普教授,哈利,”他也緊了緊握着男孩的手,“既然是鄧布利多校長的提議,我很期望……請求你們兩位作爲我的嚮導,帶領我欣賞一下這座美麗的城堡。”

根本不可能拒絕的要求……斯內普心中重重出一口粗氣,隨即望了微微畏縮的男孩一眼:鄧布利多明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放任佩弗利爾和哈利一個人。而且,在這個剛剛正式開學的第五天,哈利·波特也不可能記住霍格沃茲全部的城堡道路,更不要說給人做嚮導——他自己能不迷路已經是萬幸了!至於佩弗利爾……這個很快就要正式成爲自己同事的男人,作爲霍格沃茲除鄧布利多以外和他最熟悉、交往也最多的人,即使不用多麼刻意地暗示,帶領他參觀熟悉校園的責任也只可能交給自己。

只不過,帶領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參觀熟悉霍格沃茲,和帶領佩弗利爾參觀校園城堡同時還捎帶一個叫哈利·波特的小鬼……其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斯內普可以肯定,雖然哈利·波特或許是花了大量的時間記憶《新生指南》(學生們一般稱呼那個比較不正式的名字,《學校生活小竅門》)上面關於道路的部分,不過在將書本與實際相照應方面,他顯然沒有任何超出常人的優勢。另外,他顯然也沒有非常敏銳的觀察和推理能力,因爲直到自己對佩弗利爾說明某些樓梯變化的規律以及詳細的注意點,他才猛然反應過來:“介紹得這麼詳細……難道阿爾法多你要經常來霍格沃茲?”而當這個問題得到肯定回答,哈利·波特頓時興奮到一腳踏進某個《指南》上強調會消失的樓梯階——而這個臺階就在兩天前剛剛陷住了隆巴頓家那個膽小更愚蠢的男孩,同時也是他的室友——如果不是佩弗利爾眼明手快地將他一把拎起,巫師世界的救世主就要像他的室友一樣,變成“一隻腳被樓梯陷住的救世主”了。

但,有哈利·波特在,也讓自己看到了許多意想不到的東西。在兩個應該都算得上是“城堡陌生人”的對比下,斯內普強烈意識到,對於霍格沃茲,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遠比他所表現出來的熟悉。那些嵌在窗戶中的特定的風景,並不是哈利·波特無意間轉頭看到的,而是佩弗利爾一次又一次巧妙地引導,好讓他發現原來一些景緻從城堡的某些窗戶看出去感覺會是那樣的不同。還有那些畫像和樓梯,在介紹學校的四個學院並引導他們參觀各自宿舍的所在時,他特地選擇了兩條交叉和重複的道路,發現佩弗利爾不但在正確的樓梯口轉彎,還非常自然地停在了正確的入口——斯內普絕對不會相信那是如他所說的,在“欣賞畫像”,儘管那畫像確實非常特別。

就這樣,他們走過了大半個霍格沃茲城堡:宿舍的部分,教室的部分,圖書館、天文塔,甚至還有醫療翼——他們上一次來得過於匆忙和情況緊張,以至於龐弗雷夫人甚至沒看清楚佩弗利爾的面容,因此在看到他和波特的相像時大吃了一驚。另外,佩弗利爾在天文塔上比別處更多地逗留了一會兒;有那麼一刻斯內普感覺他的表情混合了懷念和傷悲,但是隨即和哈利·波特關於從至高點俯瞰霍格沃茲的笑鬧讓那一瞬的神情像是自己的錯覺。

他們最後去的是魁地奇球場。斯內普本想在告知佩弗利爾溫室所在就結束這一趟“參觀”(溫室是鄧布利多用來利誘佩弗利爾另一枚重要砝碼),然而哈利·波特一句“可惜看不成魁地奇集訓”的抱怨讓他的設想頓時落空。佩弗利爾顯然很喜歡這項危險而又沒有意義的運動,以至對學校水平的魁地奇訓練都興致勃勃。在不便拂了未來同事心意的考量下,斯內普強迫自己忍住衝那個連方向都不知道就拔腳飛奔的小鬼大吼“扣一百分,格蘭芬多!”的衝動,而以一種比平時更快的步伐,僵硬着身子大步向魁地奇球場而去。

而事實證明了自己的正確,格蘭芬多的魁地奇隊員們,不僅在賽嘗也在訓練場上飛得亂七八糟。斯內普帶着一絲冷笑,看到守門員兼格蘭芬多隊長奧利弗·伍德被一個遊走球狠狠砸下掃把。隨後,他向用了一個無聲無息、同時也沒有藉助魔杖的漂浮咒的佩弗利爾投去深深的一眼。

“你應該過去,哈利,我好像看到有人在向你招手。”注意到魔藥課教師眼神,佩弗利爾對哈利·波特溫和地笑一笑。“我會至少待到晚餐結束——而那是你的朋友,不是嗎?”

哈利猶豫一下,隨即重重地點一點頭。他快速向魁地奇球場中心跑去,那裡,韋斯萊家標誌性的紅髮醒目異常。

“而我們,則可以先回到城堡。”佩弗利爾轉向他的“嚮導”。他微笑着,“就像鄧布利多所說的,如果一切能夠在晚餐前漂亮地確定,我相信晚餐也會因此而生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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