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31-2

?西弗勒斯·斯內普最終發現自己舒適地坐在一張沙發裡——半躺,確切來說,因爲在那張可以讓人舒舒服服伸長雙腿的躺椅式沙發上似乎不太可能保持太過端正的姿勢。他還發現自己的外套長袍被掛在靠近房門口的衣架上,目前他只穿了襯衫,而且還以一種通常只有在自己地窖時候纔會有的、非常放鬆的方式解開了襯衫最上面兩粒鈕釦。他的左手端着一隻半滿的酒杯,不是那種盛紅酒的優雅的高腳杯,而是胖墩墩的厚壁啤酒杯,裡面裝了真正地道的慕尼黑啤酒,在室內柔和的燈光照射下閃動着醇淨的金色。而他的右手——在所有事實中最令他自己感到驚訝的——正撫摩着一條長有三個腦袋的如尼紋蛇,或者,正接受那條如尼紋蛇輕柔友好的磨蹭。而無需多問地,這樣一條珍稀且有主人的魔法蛇類,就目前巫師世界所知,只屬於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

斯內普擡起眼,目光越過那條似乎玩得正開心的如尼紋蛇和它盤踞的小茶几去看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的蛇的主人。

相比起斯內普還算端正的坐姿,哈利·佩弗利爾已經徹底地仰躺在沙發上。不過這姿勢看起來明顯適合他目前正進行的活動需要——和他的寵物嬉戲。西伯利亞虎希瑞和喜馬拉雅雪豹伊芙,兩頭大貓正親暱地挨在他身邊,低聲咕噥迴應他時不時的“女孩”稱呼,嗅他的面孔和手心,用尾巴擦過他的身體,以及舉起腳掌讓他逐一地檢查指爪。在魔藥課教授眼裡,它們表現得跟任何溫順的家貓完全一樣,但斯內普不會因此就忘掉它們本身的危險——事實上,他也很難忘掉它們的危險,考慮到幾分鐘以前,正是那頭猛虎將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倒。

佩弗利爾對寵物的選擇令人驚歎。斯內普其實並不特別驚訝於獅鷲和如尼紋蛇,因爲古老的家族傳統和自身強大的力量,這兩種罕見的巫師寵物在格林德沃·佩弗利爾顯得反倒不那麼稀奇。那兩頭雖然珍稀,但完全不存在魔法力量的大型貓科動物纔是讓人驚訝的存在。

或許佩弗利爾就是偏愛“無魔法”的東西,他得出這個結論。魔藥課教授迅速地環視自己所在的這個房間:佩弗利爾已經移除掉了之前那些“可怕的”麻瓜物品,換上符合巫師世界傳統的室內裝飾佈置。它們完全不是那種貴族式的,實際上,看起來舒適和親切。壁爐、掛毯、活動的照片、魔法世界特有的裝飾類植物、羊皮紙卷和羽毛筆……一切看起來都非常順眼,不過斯內普不會因此忽視夾雜在這些典型的巫師物品當中的、大量的明顯來自麻瓜世界的物品。比如,非常方便的例子,他手上的啤酒和手邊小茶几上作爲宵夜的德國烤香腸——這種麻瓜露天酒館的食物,在巫師世界簡直比三十年份的火焰威士忌還難得,儘管要取得它們其實非常容易。

還有音樂。魔藥課教授注意到唱片機正在播放的曲子,瓦格納,《尼伯龍根的指環》中《女武神》部分一個柔和的選段。當他認出這一段樂曲時幾乎不能控制自己的驚訝:即使鄧布利多也未必知道西弗勒斯·斯內普在音樂方面深有興趣,他欣賞歌劇絕不僅僅爲在貴族的斯萊特林當中獲取一個基本的立足空間,而且他從來不用因爲血統的關係糾結於那些音樂奇蹟是出自巫師之手還是“啞炮”的麻瓜創作。有些時候巫師在這方面的固執令人難以想象,而他們糾纏的問題更是極端愚蠢——無論那被強調了是何等“事關原則”,在斯內普看來,那根本不是真正的欣賞音樂。

但通常巫師還是更傾向魔法界的作品——也許那是模仿或者改編,但依舊是巫師們的創作。麻瓜出身的巫師在融入魔法世界後也多是如此,就像他們慢慢習慣和最終接受魔法的照片而不再是麻瓜的一樣。純正的、純粹的麻瓜歌劇和音樂,公然表露自己在這方面喜好的絕對不多。

他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心情外露。哈利·佩弗利爾停下了和寵物的嬉戲,一雙綠色的眼睛正帶着幾分興趣地看過來,然後他找出讓鷹鉤鼻同事情緒變化的原因:“我沒留意……那麼,瓦格納?”

“不是特別地。”斯內普咕噥一聲,隨即露出“請別在意”的眼神,“但那是無可置疑的宏大、氣勢磅礴。”

“毫無疑問。”佩弗利爾微笑以示同意,推開了半趴在身上的雪豹然後坐起身。接到斯內普目光中投來的疑問,他略歪過頭,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當然,這也是個巧合……我同樣並不特別喜歡瓦格納,儘管我是個格林德沃。舒伯特和施特勞斯纔是我通常的選擇。”

斯內普知道佩弗利爾所指的必然是那兩個著名的麻瓜音樂家,而非魔法界的同名樂手。“這倒是有些讓人驚訝——爲什麼不是海頓或者巴赫?”

“巴赫是葛雷特巴赫的專屬。”哈利·佩弗利爾輕輕笑着,頭腦中浮現出金髮朋友的驕傲面容,“你大概可以想象得出他們是怎麼論證這一整套血統譜系的,他們歷來堅持這個。而格林德沃,就我所知有點混亂……嗯,就如同你所指出的,阿爾法多·格林德沃是約瑟夫·海頓的秘密資助人之一,但他的兒子馬克斯只聽莫扎特;接着老狄休斯先後迷戀貝多芬、德沃夏克和柴可夫斯基,同時蓋勒特專一地愛上瓦格納併成爲瓦格納的頭號樂迷——從,他幾乎沒有錯過一場《黎恩濟》。我猜想對於那些打心眼裡堅持巫師至上論的格林德沃追隨者來說,那一段時期,上麻瓜歌劇院是比上戰場更恐怖和難以忍受的災難。”

無論麻瓜還是巫師,貴族似乎都保有一種在音樂、藝術方面的家族喜好。對佩弗利爾輕鬆地拋出如此一類信息,西弗勒斯·斯內普並不感到十分意外。佩弗利爾關於葛雷特巴赫的評價,則讓他很容易地聯想起了馬爾福家族一度宣稱威廉·莎士比亞的母親是他們家族某一支的一個啞炮。但佩弗利爾對格林德沃家族幾代族長和領導者的評價使他不能抑制地露出微微的驚訝——沒有哪一本近現代魔法史記載過那位二十世紀上半葉統治巫師界的黑魔王在音樂方面的愛好。他看着綠眸的青年巫師走近唱片機更換下那張唱片,“不論歷史如何描述,蓋勒特·格林德沃不能算完整意義上的暴君。”

“也許音樂拯救了他的部分靈魂?那裡面確實有非凡的感染和救贖的力量。”哈利·佩弗利爾微笑着,“舒伯特或者施特勞斯?”他拿起兩張唱片向斯內普示意。

“小約翰·施特勞斯。”思考了一秒鐘後斯內普回答,這兩者都更接近輕鬆愉悅,不過圓舞曲的風格能夠提醒他自己身在社交場合而不是完全獨處的私人空間。佩弗利爾滿足了他:十幾秒鐘後,兩人一起進入到《維也納森林》優美甜蜜的景緻裡。

他們很安靜地聽着音樂,但西弗勒斯·斯內普只享受了很短的幾分鐘:他的注意力被不知何時湊到身邊的大貓牽引住。那頭雪豹先前是趴在佩弗利爾身邊的,它挨蹭着,不時用鼻子觸碰主人垂在沙發邊的手。不過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到音樂中的佩弗利爾對寵物的動作顯然漫不經心,於是那頭聰明的大貓跑到自己身邊來要求更多一根零嘴的烤香腸。斯內普擡頭看了佩弗利爾一眼,看到那個綠眸的實踐課教師正端起啤酒杯,像喝水一樣大口地吞嚥——青年同樣脫去了外袍,解開襯衫最上方的兩粒鈕釦,袖子鬆鬆地挽到手肘;這和他之前見到過並習慣於見到的,長袍整齊衣冠楚楚、拈着高腳杯啜飲珍藏葡萄酒的優雅完全是兩個形象。斯內普無意識地彎起了嘴角,隨後將茶几上剩下最後兩根的香腸盤子直接放到了地上……地毯上。

大貓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歡快的咕噥,連同它的另一位夥伴一齊撲向了盤子。斯內普感覺到那條懶洋洋搭在手上的如尼紋蛇在自己手背上輕輕咬了一下,微微驚訝地擡起眼,卻見那條橘黃色帶黑斑的蛇瞬間縮小了身形隨即迅速地躥向綠眸的巫師。“你在寵壞我的寵物,教授。”他聽到哈利·佩弗利爾淡淡笑着說道。

“如果它們被稱爲‘寵物’的話。”斯內普回以一個假笑。他稍稍轉過頭,目光落在了他們身後的書架上,“瓦格納、舒伯特或施特勞斯都很好……不過,你是真的非常愛好麻瓜,佩弗利爾教授。”

安撫着縮成小指般粗細,環繞到手腕上的如尼紋蛇,哈利擡起身,順着魔藥課教師的視線看過去:書架上魔法史和麻瓜的歷史類著作單純依據時間的順序排列而不做更多區分,詩歌、散文、小說和其他文學作品同樣如此;《物種起源》、《有機化學》、《大陸和海洋的形成》跟《魔咒發生理論》、《現代魔藥學綱要》、《移動的概念:幻影移形類型咒語的研究》等安放在書架的同一層,厚重的《魔法原理》旁邊靠着同樣厚重的經典力學和量子物理方面的專著。生活在魔法世界裡的巫師似乎很少關注哲學,但他卻有整整一個書架關於麻瓜哲學和思想家著作的收藏,從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到伏爾泰、盧梭、孟德斯鳩,以及黑格爾、尼采、弗洛伊德、索緒爾、海德格爾、薩特、福科、哈貝馬斯……而在所有書架中,放置在最伸手可及處的則是馬基雅維利的《君主論》、拿破崙的《民法典》以及卡爾·馬克思的《資本論》。

無庸置疑的,這裡所有的麻瓜書籍都是裝幀精美。出於所有者的偏好,它們大部分有軟/硬牛皮製成的封面,四角和書脊上包着金屬,看起來和精裝的魔法書籍沒什麼不同。但是哈利·佩弗利爾同樣不懷疑西弗勒斯·斯內普能夠從那些書脊上的題名和作者清楚地瞭解到它們的真正內容,因此,對魔藥課教授臉上越來越加深的驚歎露出一個表示理解的微笑:“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麻瓜愛好者’。”

斯內普聞言搖了搖頭。他站起身走到書架前,在用目光詢問後隨意地取下了其中的某一本,“《法理學——法律哲學與法律方法》,美國,e·博登海默著。”他念出書名,然後隨手翻開到其中一頁,並展示給佩弗利爾:“我猜想你是愛好書本的人,不過同樣有在讀書過程中思考時摩蹭書頁的習慣——它們顯然已經被摩去了邊角,而且頁面都有微小的捲曲。”

“您的觀察力一如既往的精細入微,教授。”哈利微笑了一下,“我知道您的嚴謹不僅僅針對魔藥……但這又說明什麼?”

“什麼都不說明。”魔藥課教授沉默了一會兒,將書放回原位,但他自己卻沒有回到沙發上坐下。他站在書架前,掃視着這個看起來已經被佈置得十分舒適的客廳兼起居室,第一次真正地意識到書籍在這個房間裡佔據掉的空間。“我只是很驚訝……你的閱讀量如此之大,考慮到你有一個龐大的家族和繁重的工作要處理的時候。”

哈利真正地笑了起來:“你的藏書量同樣令人震驚。”他的聲音透露出十分的真誠,“你應該記得,當我上週五第一次到霍格沃茲,你在地窖的藏書室是怎樣的驚嚇到了我。”

對佩弗利爾提及的情景的回憶讓西弗勒斯·斯內普彎起了嘴角。“不過那大多有關於魔藥,”他隨即強調這一點,“只是研究需要。”

“那麼,我的就是格林德沃培養課程的需要。老狄休斯每天晚上花四個小時和我一起閱讀,當他認爲我對魔法世界瞭解得太少而他對麻瓜的科學需要進一步加深的時候;他用六年的時間將這徹底地變成日常習慣。”他安撫一下手腕上的小蛇,又揮揮手讓家養小精靈收掉已經被兩隻寵物大貓舔得乾乾淨淨的香腸盤子,隨後重新在自己的沙發上懶洋洋地躺下來。“德姆斯特朗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讓我繼續有人隨時分享閱讀的樂趣和所得,在他雖然在意料之中、但還是顯得那麼突然的離開之後。”

“這是你當時接受卡卡洛夫所提供教職的真實原因?”斯內普驚訝地問道。

“一部分。拜特雅妮和艾赫紐曼的請求是另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涉及格林德沃名下產業的第二次重組,‘普林特’配方調整進行到關鍵環節,於是德姆斯特朗的防禦魔法和出入限制成爲了一個非常好的保護。”

斯內普黑色的瞳孔微微放大隨後驟然緊縮:“我真的不想知道狼□□劑造成了同樣的效果。”

哈利微笑起來:“不,教授,這一次情況完全不同。儘管我必須承認,與您的合作使得我對狼□□劑的成功有了前所未有的信心和把握。”

“我想在這是一項有意義且值得投入大量時間和精力的工作這一點上,我們已經取得了一致。”斯內普點頭,“但是這又一次非常直觀地提醒了我,您的時間並不像我們期待的那樣充裕,佩弗利爾教授。”

“教職不會困擾什麼……從今天課程的經驗來看。”哈利微笑。

“我假設你不會計劃每一次都充分借用其他教師的力量來完成你的課堂?”斯內普立刻投以一個假笑。他的面孔隨即現出通常沉思中的嚴謹,站在書架前,手指無意識地在那一大排書的書脊上劃過,“我意識到已經有太多的工作,格林德沃家族、‘格林—伍德’公司、霍格沃茲的教職,還有鄧布利多和尼可·勒梅剛剛壓到你身上的工作……這毫無疑問會將狼□□劑的研製大幅推遲。所以相比於你,佩弗利爾教授,我對合作能夠取得的成果信心並不那麼充足。”

哈利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迫切期待成果的取得,教授。”

“爲什麼不?”

斯內普立即回以同樣的驚訝,並給予一個異常冰冷銳利的眼刀。佩弗利爾皺一皺眉,解釋道:“這毫無疑問會極大地提高聲望,增加你在魔藥學界乃至整個巫師世界的影響。然而從第一次接觸到現在,我發現你不比我更急於求成。事實上,你已經接受了我關於藥劑成本的基本觀念,並且在此基礎上與我一同努力……我的說法可以接受嗎,教授?”

斯內普簡單地點了點頭,抱起了雙肘,“但是,這建立在試驗的本身需要大量時間的基礎上。到目前爲止,還有大量熬煮、分離、沉澱的環節可供調節,然而可以預計的是一旦我們突破瓶頸進入到下一個階段,坩堝將絕對不允許被無人監視地留在一邊。如果你我都因爲工作的緣故使時間不受控制,這勢必將嚴重影響進程——而這些時間原本是不需要花費的。我只是單純不能容忍這樣的事實而已。”

在西弗勒斯·斯內普說話的時候,綠眸青年始終以一種非常專注的神情凝視着他。“那麼,我將保證,儘量配合我的合作者的時間安排。”他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回答,得到魔藥課教授微笑的肯定。“但相對的,斯內普教授,請讓我知道,您是怎麼了解勒梅的計劃的?”

青年同事的直截了當讓斯內普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這個晚上的議論主題和言語風格終於徹底轉變到他最熟悉的那一種,先前關於音樂、麻瓜愛好的部分私密得讓他幾乎有些畏懼——他實在不習慣與人在這樣安閒的環境中分享這麼私人性質的東西,那些通常只有最親密朋友纔會知道的內容。因此魔藥課教授幾乎是輕快地走到自己的那張沙發跟前,並在坐倒進去後迅速地放鬆了身體。“勒梅的幻像咒毫無瑕疵。”他說,綠眸的青年點一點頭,安靜地等待繼續,“然而我從來沒有見過格林德沃·佩弗利爾的激動和狂喜。作爲你的表情,它們和你通常在人前表現出的是那樣的……不協調。”

哈利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魔藥課教授言語所指。他笑一笑然後發問:“但如果發生在你身上又將如何,斯內普教授,當尼可·勒梅允諾將他的鍊金術傾囊以授?”

這次換成西弗勒斯·斯內普的忡怔:“我的天……”他擡起一隻手,像是要掩飾過分吃驚的表情,“所以那纔是勒梅來霍格沃茲的真正目的,和魔法石其實沒有太大的關係?因爲鄧布利多足以保障魔法石的安全,而這件事情則不能由任何人來代替執行。”

“您真太看得起我了,教授。”哈利苦笑一下,伸手抓過茶几上的啤酒,“雖然我得承認,鄧布利多有足夠的辦法從任何試圖盜竊者手裡保護下魔法石。”

“你會成爲勒梅的學徒。”斯內普微微皺起了眉,“學徒的第一年必須嚴格接受導師的教導……所以勒梅至少要在霍格沃茲待一年?鄧布利多會繼續增加課程,重開巫師鍊金術?”

“你想得很深遠,也很迅速。不過教授,顯然,我打算跨過這一部分。”哈利喝掉手上的啤酒,順手撫一撫捱過來撒嬌的寵物大貓。“不是任何跨過學徒制度的東西,只是,我認爲勒梅和我都同意,用一個星期到十天時間學會鍊金術的基本概念和術語後,我應該可以參加並能夠比較輕鬆地通過煉金術士的職業考覈。因爲實踐的部分‘伍德製造’已經訓練得夠多了。”

斯內普立即領會了他的說法,甚至加深了自己的認知:“所以,這是勒梅的幸運、他選擇的最大好處?”

“雙向的好處和幸運——他的經驗閱歷能在魔藥方面幫上很大的忙。”佩弗利爾幾乎是溫柔地低喃。他隨後擡起頭,看向魔藥課教授的綠色眼睛裡透露出請求的神色:“雖然我知道這樣說必然會引起你的怒氣,不過在狼□□劑的同時我們是否可以開始另一副魔藥的研製?”

黑色的眼睛裡閃爍出意外的光芒,斯內普隨即用眼神詢問。

“提高聲望,釀造榮譽,阻止死亡……西弗勒斯·斯內普教授,你是否有興趣,和我共同進行長生不老藥的研究?——當然,是沒有魔法石的。”

***

從佩弗利爾的房間回到自己的地窖,西弗勒斯·斯內普第一時間給自己灌下一劑宿醉魔藥。

儘管斯內普不覺得一點點啤酒也能喝醉人,也從來不懷疑自己親手釀造的魔藥的藥效,但是這一次,他真正體會到了藥物起效時間的漫長。他感覺自己的頭腦暈乎乎,充滿了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塞進去的那些東西;它們在腦子裡迴響着,似乎極其重要,又似乎意義全無。

關於魔法石,關於尼可·勒梅,關於鄧布利多偷樑換柱的小秘密。

他接收到了佩弗利爾沒有明言的信息,同時猜測到如果佩弗利爾會暗示自己,鄧布利多一定知道這件事情並給予了默許。

他的面孔慘白,猛然抓住了左手手臂——那裡似乎突然火燒火燎一般的疼,但是西弗勒斯·斯內普清楚地知道,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不會知道……但這就是他爲什麼會在這裡,在霍格沃茲。鄧布利多並不是從具體的哪一天開始針對着黑魔王作一系列的計劃安排,然而毫無疑問地,這個暑假最後幾天發生的事情堅定了他的決心並加速了行動。事實上半個月以來,自己一直懷疑鄧布利多是從哪裡看到了事情的迫在眉睫,而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因爲佩弗利爾的信任,他知道了某些自己根本不指望知道的事情。佩弗利爾不會了解他將怎樣的恐懼推到自己面前來,代替通常這麼做的鄧布利多,而他的請求自己同樣無法拒絕……來自同事、合作者,更來自友人的請求。

西弗勒斯·斯內普低聲地詛咒。他懷疑一切都是那個嗜好甜食的老蜜蜂的主意:需要盟友、打雜的手下同時堅持要保持他無聊的神秘感,於是精心設計安排了這樣一個多姿多彩的夜晚——教工休息室裡,他大概看熱鬧看得無比興奮吧?

魔藥課教授深吸了一口氣:他意識到了放到自己眼前的道路,如果一切發展到最壞可能要面對的事情;唯一的希望是這一次,鄧布利多能夠阻止他。而爲了保證這個計劃的成功,和佩弗利爾的合作將是一切的前提。

他只期望有足夠的時間……或者能夠將“必然的發生”推遲儘可能多的時間。這樣,自己才能做好準備。

也許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會做出些什麼,畢竟,他是如此從容自若地議論伏地魔之前的那位黑魔王。不過,考慮到蓋勒特·格林德沃與格林德沃家族的血緣聯繫,這種從容似乎又不算什麼……西弗勒斯·斯內普突然想到,當初是鄧布利多贏得了那嘲巔峰對決”,蓋勒特·格林德沃被關進了紐爾蒙德,同時格林德沃家族徹底地走向衰落直到佩弗利爾重興了它。而此刻,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和阿不思·鄧布利多呈現出毫無疑問的親近友好,甚至,感覺得到他們之間的聯繫比自己所能猜想的更加密切……這又是一種怎樣的情況,或者僅僅是梅林的玩笑?

他發現自己不能想得再多了——思維的走向開始不受控制。緊張、激烈、同時帶着恐懼的思考消耗掉了斯內普最後一點體力。在將自己扔上牀前他簡單地檢查了一遍明天的日程安排:“週末,霍格莫德,取回預訂的魔藥原料,禁林裡採摘黃昏時開的謎香石蒜”,眼下事情雖然發生了一些變化但他暫時不打算改變行程。他提醒自己記得明天要跟佩弗利爾一起去參加鄧布利多的早餐會,不怎麼讓人高興的部分,然而自己知道在今晚和佩弗利爾的談話後這非常必要;不管是爲了鄧布利多的信任還是爲了佩弗利爾的……

疲勞讓他犯了一個大錯誤:他忘記了無魘魔藥。所以,當他發現自己十年來難得地從伏地魔觸碰手臂上標記的噩夢中驚醒時,西弗勒斯·斯內普對自己的失誤苦笑。

同時,他驚訝地回想着這個夢境——他怎麼會夢到那種清晰到異常的景象呢?就在霍格沃茲,那個有着一張醜陋蛇臉、眼睛血紅的黑魔王像是等待決鬥般與人對峙着,自己站在他身後,被猝不及防的無聲魔法抓到他身前;自己聽見伏地魔嘶啞又尖銳的聲音,聽起來幾乎像是蛇佬腔。他似乎是在詢問,又似乎是在炫耀,然後他猛然抓住了自己,撕開自己長袍的衣袖露出左臂隨即將手按了上來。而在那烈火灼燒一般的疼痛中,自己匆忙間看到了黑魔王與之對峙的對象——事實上,一雙熟悉到刻骨的綠色眼眸。那是成長成熟的哈利·波特,毫無疑問……但是,也許、或者、可能,還是那應該是……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

——西弗勒斯,那只是一個夢。

他說服自己,從藥櫃裡找出一瓶最強效力的無魘魔藥喝下去。隨後,一夜無夢地睡到天明。

*注*

《黎恩濟》和瓦格納的頭號樂迷:按,希特勒非常非常喜歡瓦格納的作品,《黎恩濟序曲》是其最經常指定演奏的曲目,幾乎成爲納粹黨歌。而原著中蓋勒特·格林德沃得勢和失敗的時間都與其類同。佩弗利爾關於蓋勒特·格林德沃音樂喜好的描述和斯內普對他“不是暴君”的評價便是針對這一歷史背景而言。

《維也納森林的故事》:小約翰·施特勞斯作品。描寫維也納森林的美麗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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