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有印象的事不一定是發生過的事,是預測,幻覺?胡仙仙明白那不是幻覺,也不是刻意預測,是沒發生又發生的事。
地球那邊所遇的事,所記的事,都在水球毀滅之後,那水球是滅而未滅?
冷少罡是道門中人,但他那個時空裡已難修仙術,祝雅風是他戀人,更是連武功也低微。
他們所遊的地方是地球山林,在樹上刻字後,巧遇地球上的白迴風。
雖然承接了地球上雲華觀的白迴風記憶,胡仙仙最先沒注意那兩句詞,想到關聯的事情才記了起來。
關於地球雲華觀的一切,胡仙仙也沒有完全想透,師承排行一樣,人的模樣與性情一樣,經歷卻完全不同。
或者,地球雲華觀只是用來彌補遺憾的一齣戲,是虛幻?
可什麼又是真實,胡仙仙親歷的一切就一定是真實?
過去影響現在、現在決定未來、未來的定數又在限定過去一切發展的軌道?
她不想去思考那麼多,可又止不住要思考,耗神太多,顯得臉色蒼白,雙眼無神。
“仙仙,你怎麼了?”程浩風見她精神狀態不好,立即讓衆人不要再討論事情。
她搖搖頭,“不用管我,你們商量你們的。我回蕊仙居歇歇。”
杜婉芷和杭無一要送她回去,她拒絕了,又目光幽幽看向遠方說:“就算時空錯亂,無法改變還是無法改變。我好累,想一個人靜靜走走。”
她們堅持要送,程浩風讓她們不必爭執,同意胡仙仙一個人走走。
接下來,程浩風讓衆人不再分析各種疑點,只和秦沐風具體商量怎麼見摩華嚴。
兩千多年以前,西海龍宮的人已和舞蝶打過交道,對她有一定的瞭解,陵阿姆能提供的訊息不多,摩華嚴有權勢,肯定查過那些事,對舞蝶的瞭解應該比陵阿姆多得多。
如今與東海龍宮結怨,能夠聯合西海龍宮有百利而無一害。
讓秦沐風不要把仇恨矛盾指向西海龍宮,要和舅舅們聯繫,搞好關係,再商議放了瓊渺音。
秦沐風反覆思索,杜婉芷又勸他,終於使得他答應主動去見摩華嚴。只要西海龍宮能在放了瓊渺音的事情上鬆口,他願意促成程浩風與西海龍宮合作。
議好這些事,程浩風匆匆出門,循着胡仙仙而去。
胡仙仙在街上亂逛,他遠遠地隱身隨行,看着她迷茫無助地走來走去,他也很難受。
只是此刻不能現身安慰她,讓她釋放一下情緒,才能更好地讓心緒平和下來,要不然悶在心裡的負面情緒越來越多,會造成更不好的後果。
夜幕降臨,胡仙仙身着淡青衣裙,如染了夜色的雲朵飄到街市上,她忽然回眸一笑,輕盈轉身,如雲飄行走向程浩風。
“你感應到我來了?”程浩風笑着向她伸出手。
“不管我走到哪裡,你會一直跟着我的,對嗎?”她牽起程浩風的手,忍不住想流淚。
程浩風給她擦了眼角的淚花,攜手漫步,同看星月,只談夜色撩人,不談暗藏危機。
第二天,程浩風讓陵阿姆帶頭再去那片海域做事,試試舞蝶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胡仙仙聽到杭無一說起後,去找程浩風連聲反對,“不行,不行!我們已經推測出那片海域之下多半存在時空亂流,不瞭解的情況下去做,很危險的,不能讓陵阿姆再冒險。”
“不會讓她再有危險,只是請她去指明舞蝶要她做事的具體地點,指點一下怎麼去做,不用再親自到海中了。”程浩風一邊安排屬下準備器具,一邊解釋。
胡仙仙看看忙碌的人羣,再看程浩風要親自領隊的樣子,又說道:“你又要以身犯險?不讓陵阿姆去做危險的事,你也不要去啊。等抓到舞蝶審問她,或者等六師兄查到結果,弄明白那片海域下有些什麼再去不遲。”
程浩風笑了笑,“問來的結果始終沒有直接去探明來得清楚。再說,這些事也不需要我去做,不是特別緊急的事,我不會親自動手的。今時不同往日,不用所有事都由我去動手做。”
他說着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排生靈,那些生靈是不服程浩風管的兇獸,打敗之後成了俘虜。
胡仙仙皺了皺眉:“這是虐待俘虜。這樣做的話,不利於穩定民心,會被黑球原住民反對的。那些還沒有歸順的兇獸,也不願意歸順了。”
“虐待?都一樣對待的話,那些傢伙不受點苦,又怎麼能讓順服了的民衆感受到優越感?”
“能夠得到所有人的擁戴不好嗎?以德服人。”
程浩風冷嗤一聲,搖搖頭又說:“你是越來越心軟,也越來越迂腐了,得到所有人的擁戴?那根本不可能。”
“至少也得讓外界看到你仁慈的一面呀!你這樣做,只會讓更多的黑球兇獸恨你。”
程浩風輕嘆一聲,撫了撫胡仙仙的頭,幽幽低語:“讓人恨才能長久。愛恨交織,陰陽兩面纔會輪轉。”
胡仙仙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面帶憂色看他們準備好後,浩浩蕩蕩出發,程浩風要管同天城的各樣事情,沒有一起出發,只讓血無仇去施行。
程浩風去處理政務了,胡仙仙回蕊仙居做她自己的事。
可她靜不下心去做,她被程浩風困在這裡,既定的經歷被改變,因她命運軌跡變化,天數也改變。
看如今幾個域界情形,原定的水球因震盪而毀滅,可能會變成全毀全滅。
是想平息一件事,惹出了更多的事?胡仙仙倒希望自己是多想了,期盼一切擔憂的事都不要發生。
兩天後,舞蝶的義父,就是那個做雜事的小吏,他主動提出要講些關於舞蝶的事,但要見到胡仙仙才肯交待清楚。
程浩風不想理他,可又希望事情能快些有進展,詢問胡仙仙的意見。
胡仙仙同意去見見他,於是程浩風依他要求,把他從監牢中暫時放出,一起到了他家中。
這舞蝶的義父本體是蛾妖,蛾蝶同類,所以當年舞蝶假意遭難,讓他救起後,他纔會那麼相信舞蝶。
蛾妖並不清楚舞蝶的真正來歷,但有一些東西很有價值,希望程浩風看在他交待這些的份上不要再囚禁他,讓胡仙仙能做個見證。
“如果你拿的物品確實有價值,我可以赦你無罪。”程浩風催他快拿東西出來。
蛾妖看向胡仙仙,等胡仙仙表示只要他坦誠交待一切,會爲他求情,他才引二人進了裡屋。
在裡屋牆壁上有個暗格,暗格裡掛着一幅畫,用薄紗罩着畫面護畫。
蛾妖捲起薄紗,畫面清晰呈現在他們眼前,那是個傾城美人兒。
"這是舞蝶的姨媽,我不知道她是什麼身份,只聽舞蝶說起過,她和尊主有關係。"蛾妖一邊說一邊注意着他們神色變化。
說這一幅畫和程浩風有關係,是因此畫是他所繪,贈與一名叫"櫻姬"的女子。
畫中遠處雪山隱隱,近處開滿櫻花,如雪如霞的各色櫻花之下是一名女子,女子身着白色和服,和服上繡着粉紅櫻花紋。
花美人更美,嬌柔嫵媚之態透畫而出,彷彿須臾之間就能從畫中走到身邊來。
胡仙仙細看那女子畫像,並不認識她,確定自己真不認識後又用眼神詢問程浩風。
程浩風從她眼神裡看出嗔怨之意,無奈說:"這是東瀛的天蠶娘娘,望月曼櫻。中原法朝很多人知道蠶娘娘,而不知道望月曼櫻,在東瀛能呼她爲‘櫻姬’的人又很少。她拿我當朋友,讓我直呼‘櫻姬’就是。"
程浩風與東瀛部份修者有交往,這是胡仙仙知道的,早在還是白迴風那一時剛入山修道就知道的,所以後來蠶娘娘通過程浩風轉贈天蠶絲的水青道袍,她也沒覺得意外。
她眼中的嗔意消失,怨意卻沒消失,“櫻姬,多親切的稱呼啊。我以前只知道蠶娘娘,還不知道她有‘望月曼櫻’這麼美的名字。美,人如其名的美,自嘆弗如。”
程浩風笑着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好濃的酸味兒啊……別多想了。”
“誰酸了?我真心贊她美貌。”胡仙仙不嫉妒望月曼櫻長得美,但那“櫻姬”兩個字兒真讓她喝了幾口老陳醋。
程浩風笑而不語,繼續問蛾妖有關望月曼櫻和舞蝶的問題。
確定他已經把所說的都說完了,程浩風答應放了他,但要安分守己,不得再做幫舞蝶的事。
看胡仙仙仍然不高興,程浩風正色問她:"舞蝶從亂流邊緣離開,過了幾百年,又在約兩年多前來黑球。她是怎麼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爲了什麼?”胡仙仙傻傻開問。
“你認爲呢?不可能是爲了給她姨媽牽紅線,才費那麼多力吧?”程浩風設了個荒唐推測,又用眼神表示否認這種行爲。
胡仙仙不好意思再氣,讓蛾妖繼續講。
蛾妖說:“舞蝶帶來這幅畫是打算接近夫人,讓夫人爭風吃醋吵鬧,可是血師兄警惕性高,讓她沒有獻圖機會,連尊主和夫人的面也沒能見上。”
還真是想來挑撥離間啊!但蠶娘娘也是一方修行大能,怎麼可能由着別人把自己畫像拿去利用?是真和程浩風有點什麼吧?
胡仙仙心中又泛起醋意,程浩風皺緊眉頭,這畫像不會真是望月曼櫻安排來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