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天覷了,離恨天最高;四百四病害了,相思病怎熬?——鄭德輝
宋明和蒹葭看到主人抱着安姌出現,既是驚訝又是害怕,躬身施禮後,便知趣地選擇默不作聲。安陵康像拽死狗一樣提着一個人,吩咐說:“將這畜生帶下去。”
蒹葭看到懷溓右手的包紮,暫時忘記自己的“欺君之罪”,擔心地問:“尊主,您這是?您的手怎麼受傷啦,宋叔,您快給尊主瞧瞧。”
懷溓瞪了她一眼沒說話,蒹葭自知欺騙尊主理虧,低下頭,不敢再言語。
宋明撇了一眼安姌的脖子:“沒事,一點點破皮。還好尊主您的手快。”
蒹葭張大嘴巴:“姑娘她...想要自殺?到底發生了什麼?”
懷溓淡淡地說:“你不是說她由白露陪着在國公府休息麼?怎地跑到靖州皇宮要給老頭子當皇妃了?”
宋明皺眉道:“誰給她下了這麼重的亡魂撒,不只是亡魂散,還有...”
懷溓嘆道:“她把所有都忘了,只記得自己是中容國的公主,活着就是爲了要殺我報仇。爲此,寧可委屈自己跟老頭子當什麼見鬼的妃子。”
蒹葭用手掩住了嘴巴。
懷溓淡淡地說:“你幫她醫治吧!還有,也許亡魂散不應該再存在於世了。”
宋明點頭:“是,尊主。只是亡魂散可以解,但是她頭腦中控制記憶的銀針和其他藥物不太好辦...我想不到這個世上除了我,還有何人有如此醫術。”
懷溓頓然緊張起來:“她頭腦中有針?控制着記憶?”
宋明點頭,“我不太確定,我用鍼灸磁石感應到的,應該八九不離十。本來微臣也可以用開顱術來醫治,但是姑娘她這兩年先是墜湖撞到頭,去年又進行心臟修復,以她的體質實在無法再進行大的手術了。”
懷溓皺眉道:“這個世界上除了你,還有何人能用鍼灸藥石控制人的想法?”
宋明搖頭:“屬下也驚訝萬分。這個我自認可以做到,卻不知道定寧大陸還暗藏有其他高手。”
懷溓撇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懷彥,冷冷道,把他弄醒,由我來審。
懷彥覺得身上冰涼,打了個哆嗦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處在一個類似刑堂的大廳,更加糟糕的是自己像一個即將被屠宰的羔羊一樣,捆綁在架子上。
對面寬大座椅上端坐一人,玄青色寬袍長身玉立,銀色長髮飛揚灑脫,金屬製成的面具幽幽發着寒光。在他左右各站立一個宮裝麗人。兩側圍繞着二十來個高大強壯的侍衛。
懷彥想破腦袋也不明白,自己明明在家由侍女姬妾陪着飲酒作樂,怎麼突然間就到了這種可怕的鬼地方。真希望是在做夢,他輕輕咬了一下舌頭,有痛感,希望是做夢的理想瞬間破碎。
見他睜開眼,一個侍衛模樣的放下手中的水桶。
難怪渾身冰冷呢,原來是冷水澆身的結果。
“好漢饒命,你們要金錢珠寶都好說,我統統都可以給你們,要什麼給什麼...只求你們放了我。”
沒有人搭理他,他自己繼續唱獨角戲:“你們不要錢?那就是要官坐?沒關係!想做什麼官,包在我身上。”
依舊沒有人搭理他。
“你們是什麼人?不要錢,也不做官?哦,你們是中容、巴國或者的盈民國的亡國之...的壯士?你們別來找我,我就是一閒散王爺,這不關我的事,都是我那三弟...對,是那該死的秦王,他纔是罪魁禍首。好漢,你們去找他吧!真的不管我的事呀。”
玄袍銀髮的男子冷冷吐出幾個字:“你選個死法。”
懷彥嚇得肝膽欲裂,渾身顫抖:“求好漢饒命,只要放了我性命,讓我做什麼都行。”
玄袍銀髮旁邊的宮裝麗人(蒹葭)冷笑:“這個世上,還沒有人敢不把鳳鳴宮放在眼裡,閣下您可算是第一個呀!真想刨開你的五臟六腑,瞧瞧你的膽是不是比別人大十倍百倍?”
懷彥都快嚇尿了:“鳳鳴宮?姑娘,您就是給我一千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呀。這...從何說起?誤會,絕對是誤會。”
宮裝麗人衝旁邊點點頭,便有兩位宮裝麗人帶來一個女子,那女子邊走邊掙扎:“放開我,本公主自己會走。不就是刑堂麼,本宮怕一下就不是好漢...好女子。”
懷彥淚眼模糊,定眼一瞧,脫口而出:容煙兒!
那名女子看到他也很吃驚,柳眉擰成了倒八字,道:“晉王殿下?你怎麼在這裡?這是哪裡?秦王那狗賊呢?”
懷彥忙打斷她:“公主,休得胡說!這裡是鳳鳴宮的尊使們。”
“鳳鳴宮是什麼東西?是秦王那混蛋的行宮?那本公主也不怕。”
玄袍銀髮男子示意下屬:“太吵了。”
便有宮裝麗人伸手點了安姌的啞穴。
一名宮裝麗人指着安姌問懷彥:“這女子是你何人?什麼關係?”
懷彥道:“他是我的...我的姬妾。”
玄袍銀髮男子道:“挖出他的心。”
不等懷彥說話,便有侍衛上前按住他,接着胸前的衣服被撕下,一名五六十歲的老者,拿着一把銀白鋒利的匕首出現在他面前。
懷彥想大叫求饒,怎奈嘴裡滾進一顆藥丸,接着又被布條堵住,實在發不了聲音,求饒不得。頓時,胸前一陣刺痛,懷彥眼睜睜看着有鮮血從自己胸膛流出。他受不了,想暈過去,怎奈卻出奇的清醒。
眼睜睜看着血流滿了一茶盅,那位老者將茶盅遞給侍衛,伸手點了他的穴道,又爲他塗上可怕的墨綠色藥膏狀東西。
懷彥既不能動,也發不出聲音。
只見有人將藥爐搬到懷彥面前,那位老者從懷裡拿出幾位中藥放進藥爐,又將懷彥的心頭血到了進去,慢慢地熬製了起來。
大殿雅雀無聲,懷彥養尊處優慣了,哪裡見過這陣仗,早已嚇得肝膽俱裂。安姌也嚇得渾身發抖站立不穩。
大約小半個時辰,老者掀開藥爐,有放進去了些紅色的粉末,將熬製的液體倒進精美的玉碗裡。親自端着走到安姌近前:“姑娘,請趁熱服下。”
安姌花容失色驚恐萬分,用盡全身力氣,死死地繃緊嘴巴,滿臉驚恐,掙扎着搖頭後退。
衆人不敢對安姌用強,只是無奈地望着玄袍男子,等待他示下。
此時,那位玄袍銀髮的男子從座位上走下,來到安姌面前,伸手往安姌下頜一捏,安姌吃痛,不由自主地張開嘴,銀髮男子一手託着安姌的後腦,一手接過藥碗,徑直灌了下去。
男子手鬆開,安姌身子一軟倒了下去,男子伸手在安姌腰間一攬,接了過來,說:“扶她去休息。”便有兩個宮裝麗人扶着安姌離開大殿。
銀髮面具男走到懷彥面前:“可以說實話了麼?”
懷彥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陣勢,嚇得反倒不會說話了。只覺得下身衣袍被一股熱乎乎,帶有腥臭味的液體淋溼。
宮裝女子們皺皺眉,紛紛有纖纖素手輕掩口鼻,臉上一臉的鄙夷厭惡。玄袍男子冷哼一聲:“沒用的廢物!”
瞬間,懷遠嘴裡的布條被拿下。
那名宮裝麗人問:“剛纔那位女子是你什麼人?”
懷彥不敢再撒謊:“她...她是我獻給我父親的小妾。”
“你是怎麼發現她的?”
“發現?沒有發現,她是天毒國送給我的。她是中容國的公主容煙兒,按理說...也算是我的逃妾,天毒國發現她後,通知我去邊境接她。”
蒹葭回頭看了一眼主人,見後者面無表情,繼續問道:“這麼說那晚天毒國和季釐國的人都醉酒後,發動突襲的人就是你們嘍?”
懷彥點頭又搖搖頭:“人的確是本王...是我帶去的不假,可那卻不是什麼偷襲,是早就商量計劃好的。以這種方式對外宣佈有些該死的人已經死去了,是各國管用的手法。再說,我也可以要回我的逃妾,畢竟她是中容國第一美女。”
“所以,你就給她下了亡魂散?讓她醒後愛上你。”
“不...不是的。藥不是我下的,我也沒有那種可怕的東西。是天毒國的人。不單單是她一個人,那天在場的三位公主都服下了此藥。”
懷溓冷冷地瞪了宋明一眼,後者愧疚趕緊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銀髮男子冷冷道:“既然是你的逃妾?又爲何送與你父親?”
懷彥不語。
那名老者又拿着匕首向他走來,懷彥嚇得大喊:“別別,我說...我說。”
“我從容煙兒懷裡看到一副畫卷,打開後發現上面畫的居然是我三弟,上面還有些相思愛慕的詩句,我猜想他們倆肯定有往來,所以...我把她送給我父親。”
懷溓道冷冷地擲出一件銀白色小東西,懷彥覺得頭皮一涼,發現一縷頭髮貼着頭皮掉下。不敢再有絲毫隱瞞。
“我說...我說,那日我正看着畫像發呆,正巧我母后趕來,她看到容煙兒,就狠狠地說跟那個老賤人長得一模一樣。老賤人...就是我三弟秦王的生母。母親勸我把她送給父親,一來討他歡心,二來如果我三弟真喜歡她,自然會與父親起衝突,這...對我大有好處。”
見銀髮男子冷冷盯着他,便喃喃地說:“還有。。。我。。。我解開她衣衫發現褥衣滿是血跡,第一次都碰上倒黴晦氣的月事,我想她大概不吉...”還沒說完,兩顆銀釘刺到眼裡,眼睛頓時失明。
隔了又大半天,懷彥覺得衣領被人提起,一個冰冷的聲音咋耳邊:“快說,她第一眼看到的究竟是誰?”
驟然瞎眼的懷遠憑聲音覺得依稀像是玄袍銀髮男子,嚇得手捂住眼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是我。”
“要命的話,仔細想想。”
“應該。。。是我父親。她在我府上睡了半日未醒。既然要送就早些,免得被父親誤會。我把她送進宮時,她還沒有醒,當時父親看到她,又是震驚又是愛惜,時刻守在身旁。。。後來。。。”
旁邊沒有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