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大圭小酌

大圭白璧男兒事,小酌青燈兄弟情。倚閣煙雲生另浦,高林風月滿疏櫺。 ——許月卿

她能夠僥倖存活已是上天憐憫,上蒼庇佑,能恢復這樣,宋明他們確實已經盡了最大努力。

“那時候,屬下沒有治癒的把握,擔心尊主再次傷心,與夏司主和林總管商議後,自私做主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請尊主責罰。”

懷溓靜默無言,只是目不轉睛地凝視着懷中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經過屬下還有那個公孫天逸的聯手救治,姑娘已經恢復的差不多啦,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依然不能開口說話。。。另外,她心神所受的刺激太大,可能某些令她大喜大悲的事情,她選擇性地遺忘了。當然,她的智力也有所下降,不再像之前那樣聰慧絕頂,不過尊主放心,比起一般人,還是可以的。”

懷溓擺擺手: “隱瞞我五年,是不是很好玩?看着我滿天下地尋找,你們的保密工作做得倒是挺不錯的呀,我是不是該重賞你們呀?”

“屬下不敢,屬下自作主張罪該萬死。”聲音從林中傳出。

湖邊柳林中又出來一人,偉岸俊朗,儀表不凡,卻獨獨失去了雙臂。卻是安陵康。懷溓即位後,就恢復了他的皇子的身份和爵位,畢竟他是文宣帝的子嗣,懷氏骨血,加之與懷溓自幼一起長大,親厚有加,因此他此時已是定寧大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恭旭王。

懷溓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尊主,是我的注意。在不知道能否救治痊癒之前,就算你殺了臣弟,我們不能讓你見到她。尊主對她用情至深,生死以之,我們都是知道的,所以我們不忍看到尊主得而復失。何況父親和師父的叮囑,您可以不聽,我不能違背。。。“

懷溓撇了他一眼,長嘆一聲,淡淡地說:“除此之外你還爲了一個人對嗎?”

安陵康俊臉微紅,沒錯這個天下,除了師傅和兄長,他在乎的只有一人,怎奈她愛的卻是自己的長兄。

眼角餘光撇了一眼懷溓懷中之人,慌忙低下了頭,神色複雜。

宋明將這一對兄弟君臣看在眼裡,心下一陣嘆息,他雖然醫術高明,可以妙手回春起死回生,可他卻至於不了心裡的傷痛,更何況爲情所傷本是心傷中越無藥可醫的。

尊主本欲將皇位讓位安陵康,可他堅決不受。因爲心裡有愧,還自斷雙臂,當尊主想將婉蓉郡主許給他的時候,他誓死不從。於是,在定寧國形成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帝王只有一個皇妃,卻從來不踏進她宮中一步;而皇弟恭旭王也拒絕了很多王公大臣送出的橄欖枝,拒絕了很多送上門來的婚事,。貴爲親王,卻無一妻一妾。兄弟倆人此番作爲,引起了不少不中聽的揣測,可依舊我行我素。

直到倆年前貴妃娘娘婉蓉郡主抑鬱而終,臨終前,懷溓第一次踏入她的寢宮,奉旨隨行的還有恭旭王,在看到佳人紅顏早逝後,安陵康第一次跪地不起,懇求兄長將婉容的遺體交給他來安葬。

懷溓長嘆一生,點頭允許。

那一刻兄弟倆人眼中都有清淚滑落,只不過一人跪地低頭,眼淚滴在深宮的白玉地板上,滄桑了時光;另一個轉身離開,淚淌到衣裳,隔着皇袍,灼熱了胸膛。

此時,懷溓看着跪倒在地,失去雙臂的兄弟,單薄蕭瑟的身軀,比自己年輕的他顯得甚是桑倉,不由得長嘆一聲,責備的話再也說不出來。抱緊懷中人,無言走向宮殿。

安陵康望着他們離去,嘴角上揚,露出一絲微笑,眼角卻溼潤了。

宋明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安陵康笑道朝宋明一拜:“謝謝宋叔成全。”

宋明扶起他,苦笑道:“我也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只知道有一天被尊主知道,只怕他盛怒之下,我們這幫人都都性命不保。”

安陵康望着兄長走回的方向,目光堅定:“我不拍。至少我不願看到尊主永遠孤獨痛苦,也不想她一生心碎斷腸。我們這樣雖然有些不妥,可是我們畢竟成全了倆個人的幸福快樂,也算值得,只是可惜了她……”

宋明微微搖頭, “五年沒有消息,她應該已經香消玉殞,再也不會回來了。真是可惜了。”

安陵康道:“我們已經盡力了,懸崖山下、河裡、江中都找不到,想來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啦。”

宋明嘆道:“就算找到,只怕也是一句屍體。她的傷,即使我的醫術也無能爲力。別的都還好說,可在剛剛修補過的心臟上加上一刀,我實在想不出,這個世上還有誰可以救得活她。”

次日是個好天,豔陽高照,天高雲闊,千變雲霞,景緻如畫。

懷溓斜倚在紅木椅上,靜靜地看着塌上安睡的人,目光溫柔,一刻也捨不得離開,看到她睫毛微動,美目緩緩睜開。

懷溓起身拉住她的手,笑道:“娘子,你醒啦?爲夫伺候你更衣梳妝,喜歡什麼顏色樣式的衣服,我幫你挑。”

安姌看着他燦爛的笑容,有些發呆,身子微微發抖:“陛。。。陛下。。。”

懷溓一怔,隨即想到他們五年生死兩不知,她難免有些不知所措,心下更生憐惜,伸手輕拂她的秀髮:“姌兒,你我還像以前那般就好,不必這般拘束,叫我相公、安陵兄、益芷、還有什麼登徒子、混蛋或者你喜歡的任何稱呼都行。記住,在你面前,我從來不是什麼尊主、殿下、陛下,只是你的知己和夫君而已。你不在這五六年,我也是爲了你,爲了苦難的百姓,才坐在了這個位子上。我記得你說不喜歡這種生活,我先送你回鳳鳴山,我會盡快將位子讓出來,好好陪你。。。”

安姌搖搖頭,依偎在他懷裡,瞬間淚如雨下,涕不成聲。懷溓亦是傷感,卻擔心安姌難過,這才笑着伸手用手帕爲她擦淚道:“傻丫頭,別哭了,都過去了。來,我陪你梳洗換衣,等用過早膳,我帶你去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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