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日,賢王帶着五千禁衛軍浩浩蕩蕩的出了京城。
在出京城之外五十里地,又分成了三路,往三個方向而去。
便是皇帝,也不知道拿着尚方寶劍的謝珏是往哪去了。
五月四日,從冀州傳來消息,賢王到了冀州,查出冀州知府貪贓枉法,光這一年收入私囊的路稅便高達四十萬貫,再加上其他的貪污,其金額多達百餘萬貫。
賢王祭出了尚方寶劍,直接斬殺了冀州知府並兩個縣令。
並當即任命了新的官員,將冀州穩定下來。
皇帝聽到消息之時大喜,在朝堂之上便道我大宋未來可保!
次日端午節之時,皇帝帶着蘇月站在了皇家觀禮臺上,與民同樂的看了龍舟賽事。
那可是皇后或者太子妃的待遇……
五月十二日,賢王出現在了晉城,亦是一舉拿下晉城知府,當場格殺。
消息傳回京城之時,方相坐不住了。
當夜便去康王府求見君九翊。
“冀州知府和晉城知府都是你的人?”君九翊一絲驚訝之色都無的問道,
上輩子有蔡炳壓着,方相一直沒有露出自己的底,直到扶着他登上皇位也沒有多少忠臣出來,等謝珏收回京城之後,方相那些‘心腹’忠臣倒是一個個的都冒了出來,都想着在謝珏打回來的地盤上去佔着官位。
記得,那冀州知府當時就任京東路轉運使,北戎人南下之時並沒有從京東路而下,他卻是聽風就跑,直接跑過了長江,後來謝珏拿下京東路後,他又跑回去想重新當他的轉運使,被謝珏一刀給砍了。
看樣子,有些事便是重來,結果亦是一樣。
“這個。”方相頭上冒着一層的冷汗道:“那一屆是由老臣當的主考官,老臣是他們的座師,日常的來往便也多些。”
“你收了他們多少賄賂?”君九翊淡聲問道。
“這個,王爺,老臣這也不算賄賂,不過是過年的時候,他們的孝敬比往常多一些而已。”方相額頭上的汗珠更密了。
“那你覺得,賢王會相信你這個說法嘛?”君九翊笑了起來。
孝敬?
一點孝敬能讓你擔心得跑我這裡來說?
蔡炳伏誅之後,你那方府可是舉辦了好些次宴會,柳絲絲都是常客,在京城物價高漲之時還能花錢若流水……
可能是一點孝敬嘛?
蔡炳倒臺之後,那些人都轉而投向了你的旗下,送的錢只會比給蔡炳的更多。
否則,你一個以庶務自稱的做了幾十年官的老油子,真的沒有發現路稅之禍?
“王爺,以如今賢王之勢,不管老臣得了多少孝敬,都會置老臣於死地,因爲老臣是您的人啊。”方相帶了着急的道。
冀州和晉城知府還好,他並沒有什麼把柄在那兩人手上。
但是,看謝珏這路線,下面不是兩湖就是陝西!
湖北的方安撫使和他的關係可不一般,雖然外面還沒有人發覺,但是隻要細查一下,便能知道他們其實是一個縣出來的,早在十年前,兩人便悄悄的聯了宗。
他們兩人兢兢業業的做了這麼多年官,一直是不敢大貪的,也就拿一點小錢而已,所以,就算他做到了丞相,方大人做到一省大吏,這家裡也不算富裕。
去年蔡炳行了這路稅新法,方大人便動了心思。
當時方大人聽從他的,讓蜀州糧隊過境之後,便對他說了,路稅可撈油水。
這湖北路雖然不比江南淮揚,但是糧米水果山珍水鮮豐富,又有瓷器漆器等物,離京城也不算遠。
而且,從湖南兩廣甚至福建上來的商隊都得從這裡過。
所以可收的路稅着實不少。
而當時這新法是蔡炳提議的,蔡炳下面的衆人自然都會去做,法不責衆,他便是做了也無非是給蔡炳分一點。
而到後來,蔡炳被抓,方大人那便更加無所顧忌了。
因爲他想着康王會繼承皇位,那麼他這個幫康王上位的,自然也要有好處。
一些路稅而已,無傷大雅!
而方轉運使這段時間收的那些錢,也至少有三分之一給了他。
要是被賢王知道……
如今看賢王之架勢,那是說殺就殺說砍就砍。
而且,最重要的是,前日方大人來信,說他前些時候扣了一個運送糧食的商隊,逼得那商隊繳納了大量稅款,可他事後才發現,那糧隊有可能是劉琦的。
想想賢王二月之時打着陪王妃做茶的名義往福建去,走的那個路線可不就是湖北那條線……
方相這心裡便砰砰亂跳起來。
今日再得了晉城知府被殺的消息,如何坐得住?
君九翊看着方相輕嘆了口氣道:“方相,不是本王不想幫你,可是你也看到了,本王不過是個閒散親王,如今連朝都上不了,更別提去駁回賢王提議,便是本王有建議,父皇也不會聽我的啊,父皇如今看重的可是賢王,還跟本王說過,說這皇位本是先太子的,他不過是代管而已。”
方相一愣,只覺得脊背有些發涼。
是啊,皇帝如今事事都是聽從賢王的,對那賢王妃還一副太子妃纔有的待遇,明顯便是把賢王當做了太子來培養。
那……
他們這些支持康王的又會有什麼下場?
“方相,本王也知道你們委屈,只要能幫上,本王什麼都可以做的。”君九翊輕嘆了口氣道:“但是,本王不是皇帝啊,這生殺大權,本王無能爲力。”
方相心口突的一跳,帶了試探的道:“王爺,按說您的年紀……皇上可有說,什麼時候給你選妃?”
君九翊心裡冷笑了一聲道:“這個,父皇倒是說過,隨本王自己的意思來,只不過本王年紀還不大,此事……”
“王爺!”方相打斷了君九翊的話道:“此事不能再拖,以王爺如今的情況,老臣倒是有一人推薦,雖是比王爺大上幾歲,但是相貌和品性都極好!”
君九翊眼簾低垂了下去,帶了輕笑的道:“方相莫不是說的威遠侯府家的那位?不過,那一位,父皇是不會同意的。”
“皇上那不說,只王爺願意嘛?”方相眼睛發光的道。
“可威遠侯不一樣……此事,再說吧。”君九翊笑了兩聲後,對方相道:“對了,這天氣眼看着就熱了,這幾年,咱們大宋國是天災人禍不斷,也許,該去問問神佛了。”
“是!是!”方相只覺得心裡一個念頭終於成了形,連聲道好之後,便告辭而去。
看着方相的背影,君九翊手撐着下巴笑出了聲。
笑了幾聲後,收斂了神色,對身後的路侍衛道:“讓人透個話給傅家。”
路侍衛微微一怔,道:“方相這話?”
這話透露給傅家?!
君九翊笑着嗯了一聲,看着路侍衛那滿臉不解的模樣道:“不是讓你透威遠侯的話,是說最近咱們大宋諸事不順,應該出去拜拜神佛了,這樣,你呢,找個人去給那雲尚書的外室說一聲,那外室不是和柳絲絲的關係好嘛?你就說,咱們這大宋這幾年可有些詭異,這事不斷的出,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就這話,讓柳絲絲透露到傅家那,便可以了。”
“可,爲何不直接跟柳姑娘說?”路侍衛更加不解。
“蠢!”君九翊手中扇子在他頭上一敲,道:“這話說過去,那姚眉自然會先跟雲尚書說,然後纔會去跟柳絲絲說,皇帝要出去祭神,自然是得朝臣們都同意。”
只不過,同意的緣由各不相同罷了。
“王爺,那姚眉那裡,好似已經被雲家第三子,那個雲侍郎發現了。”路侍衛應了一聲後,又道。
“雲輕鴻發現了?”君九翊不覺輕笑道:“他發現了,又能如何?”
上輩子京城被破,雲姚氏和姚眉因爲蘇月對雲家的相護而逃了出來,轉而卻是陷害蘇月滅了雲家滿門,讓雲輕鴻當時很是憤怒,對蘇月的名聲也是損傷極大。
可是隨後不久,雲輕鴻就從趙皓手下得知了蘇月已經死在京城的消息,當時他便有所疑惑,雲姚氏他不能問,便想着審問姚眉。
結果發現姚眉懷孕了!
懷的是雲尚書的孩子!
得知此事之後,雲姚氏和姚眉大鬧了一頓,將姚眉肚子裡的孩子給弄沒了。
一年之後,謝珏收復了京城,雲輕鴻從北戎人士兵口中得知了真相,知道是蘇月派人送她們出來,可是因爲她們兩人的自私才害死了雲家滿門。
當時,雲輕鴻雖然氣憤,卻是無從下手,只能藉着酒醉將這事說給了他聽,還無意之中泄露了他父親居然上了自家內侄女之事。
那時,因爲雲姚氏的亂說,在朝臣之中對蘇月的評價便有分歧,逼得他只能娶了陳琉璃做皇后,當時聽到此事,真真是氣得吐血,可他想動手卻到底有所顧慮,遲疑之下,謝珏卻是抓到了北戎將領逼問出此事後,以誣陷皇后之罪,直接將那兩人給砍了。
這輩子,姚家被趙皓給挑了,雲姚氏也成了個瘋子,他還以爲沒有可以控制雲家的法子。
可沒成想,讓他在京郊之處看到了姚眉!
當時姚眉那處境可非常不好,出於好意,他提點了下姚眉,將雲尚書經常去的地方告訴了她。
再過了不久,他便得知雲尚書在外面弄個宅子養了個外室,那外室正是姚眉。
亦是由於這事,雲尚書才那麼聽話。
而云輕鴻,上輩子便是知道了真相也沒法子下手,就他那性子,知道雲尚書養了個外室又能如何?
還不是要像上輩子一樣替他父親掩藏了去?
而云尚書從那姚眉嘴裡得知這個消息,自然就知道是他的意思,也知道若是他不照着做,這豢養犯女之罪可不小,而淫穢自己正妻的內侄女之罪更大。
這事要傳出去,他雲尚書一輩子的名聲就都毀了。
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