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樣在蔡家住下來了,那帆布袋裡的錢我拿給了魏姨。她沒說什麼,但那以後,對我態度明顯好了許多。經歷了最初的一段時間後。慢慢的,我開始習慣在這座死氣沉沉,安靜得令人感到害怕的宅子裡出入了。
因爲我的陪伴,冉冉的身體恢復得很快。住進蔡家的第八天,我拎着行李箱住到了我的單人間。冉冉送我到樓下,然後看着我上樓。因爲魏姨說她是小小姐,所以不能到傭人的房間去。
我拎着箱子一步三回頭,冉冉始終沉默。
老頭子給冉冉找鋼琴老師,國學老師,各種各樣的老師,她的日程安排得滿滿當當。我陪着冉冉上課,有時候,站在角落裡感覺都要崩潰了。視線內,冉冉還是挺直着後背,抿着小嘴,聽得認真。
她以我想像不到的毅力,每一天都堅持着。
這天,施明清來大宅找老太爺特地拐了道彎來看冉冉,陪我站着看她上課,課上到一半時,他指了指門外,示意我跟他出去。
“最近還好嗎?”他靠着迴廊裡的柱子,眼神略帶關切。他其實很少來大宅,除非有事情,所以,我平常能見到他的時候很少。
“還好,至少能天天陪着冉冉。”我笑了笑。
“你還適應這裡的生活嗎?”
“不然怎麼辦呢?”
他攤攤手,重複着我的話,“也是,不然能怎麼辦。”
我們兩個人都笑,笑完後,他說:“蘇曉敏,噢,小姐下午回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接她。”
“啥?”我呆了一下,“她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不知道……”他要往下說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哈羅,施明清,你來幹嘛?”阿儒一身運動裝,輕鬆的跑過來拍了拍他的肩。
“給老太爺送了點東西過來。”施明清站直了身體,神色馬上變得有些疏離。
“走,我們喝茶去。”這個阿儒真像個神經病。
“不了,我還有事情。”施明清不着痕跡的躲過了他伸過去的手,“林悅,那下午我過來接你,先走了。”說完他就往外走去了。
我看了一眼阿儒,轉了身也往冉冉的國學室走去。
“喂,喂,你們……”阿儒在後面喊着。
可惜沒人理他。
這天下午冉冉安排了三節課,吃午飯時我想到施明清說去接蘇曉敏。有點猶豫,我還是有點想見她,但蘇曉敏讓阿儒截住我們,每每想到這件事我就很寒心。
只是,這深宅大院,施明清說的就一定是真的嗎?我後知後覺的想到這一點,想到這一點後,我的冷汗從手心往外冒。蘇曉敏都可以算計我,施明清爲什麼不可以搞離間呢?
這樣對他有什麼好處?如果我去問蘇曉敏,她肯定不會承認她讓阿儒截住我們吧?所以,施明清纔敢大膽講,因爲他知道,蘇曉敏無論承不承認都沒有用。
他爲什麼要這樣做呢?我想得腦袋都要打結了。
“林小姐,今天的菜很難吃麼?”魏姨放了碗筷,淡淡的問我。
我這才發現我已經把碗裡的菜都戳到桌子上去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回了神,扒起了飯菜。
眼見着魏姨要出餐廳了,我趕緊放下了碗筷追了出去。
“魏姨,魏姨。”
“有事嗎?”她問我。
“小小姐下午有三節課,課要上到傍晚六點半,所以,我下午想出去一趟。”我有些緊張的看着她。
“行,我去幫你安排車。”魏姨說。
“不,不用了,施先生會來接我。”我想了想,還是擡出了施明清。
魏姨皺了一下眉頭,但什麼也沒說就出了餐廳。
冉冉中午睡了一個半小時,等她起來,幫她洗了臉送她到了教室我就回了房間。換衣服時,胡陶給我打來了電話。
“胡陶,我的貨處理掉啦?”我接起電話開門見山的問,前段時間她一直在幫我清倉。
“我誰呀,當然啦。”她笑嘻嘻的,“說吧,你要怎麼感謝我。”
“你先幫我記着,等我回來了,我給你補上。”我用肩膀夾着手機,對着鏡子梳理了一下頭髮,想了想又從衣廚裡拿出一條裙子,這裙子是魏姨前幾天送給我的,我看着花色挺喜歡,只是一直沒機會穿。
“等你回來黃花菜都涼了,不幹。”胡陶耍起了賴。
“大小姐,你就直說,你想怎麼樣?”我準備換衣服。
“你今天就請我吧,請我吃晚飯。”她大喊起來。
“什麼?”我一個愣神,手機從肩上滑到了地板上,慌里慌張的撿了起來,“胡陶,你還在嗎?還在嗎?”
“廢話,我當然在了。沒錯,我在z市。”胡陶凜然大氣的宣佈。
“你,爲什麼又回來了?”我這下真是倒吸了一大口涼氣,嗆得我咳得厲害。
“真是的,許你在這裡就不許我在這裡啊?別扯那麼多了,我這邊有電話進來,晚上一起吃飯,我待會把我住的地方發到你手機上。”她說着就切掉了我電話。
“胡陶……”
我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胡陶居然又回來了。握着手機在房間轉了一圈,想着再給她打個電話問問清楚,施明清的電話打過來了。
他已經到了門口,讓我直接出去。我略思索後,換了衣服,拎着包包下了樓。走到大門口時,胡陶的短信發過來了,短信上的地址是z市的xx地方,我壓根就不知道在哪裡。
“林悅。”施明清伸手開了副駕位的車門,“咦,穿裙子了,象個姑娘家了。”
“以前天天要打貨扛貨擺攤什麼的,穿着裙子太累贅了,時間長了,就不太喜歡穿。現在不一樣,天天閒得慌,那就把自己打扮得象個女人唄。”我自嘲的笑笑,“對了,我想問你一個事情。”
“什麼?”他要啓動車子。
“你知道xx地方嗎?”我問。
“知道啊,怎麼突然問那裡?”他側頭看我。
“胡陶回來了,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接蘇曉敏了。”我有些歉意的說。
他擡手看了看手錶,“這樣吧,我先送你過去,然後我再去機場。”
“抱歉啊。”我道歉。
“那有什麼關係?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請你們吃晚飯,怎麼樣?”他的情緒一下也高了起來。
“怎麼好意思讓你破費呢……”
“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