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巴臉‘色’淡然,瞥了下首大眼瞪小眼的賈詡和郭嘉,輕咳一聲然後才說道:“咳咳……這個……莫非兩位都覺得,我今天做得不對了?”
這是在暗部三月前纔在洛陽西郊處新建的一個組織部,作爲平常處理一些事務和議事之用,而作爲和凌巴關係非凡的心腹之人,郭嘉和賈詡兩人自然也都時不時會跟着來這邊轉悠一番,而且因爲凌巴的關係,這兩隻狐狸已經初步建立起了**友誼,對於一些事情的‘交’流心得和體會也不少。
總之來說,凌巴對這種現狀還是很滿意的,不過今天和他們講到了自己和何苗那點兒不得不說的故事,似乎產生了些分歧了。
其實這件事情根本瞞不住,凌巴自己也清楚,儘管當時他叫在場的那些人都封口,還讓樂師幫忙安排一下暗部的人處理好尾巴,甚至連何苗這傢伙也稍微提點了一番——他當然不會是真的傻蛋到沒邊,自然也清楚這其中的影響,而兩巴掌其實也根本引起不了什麼生死相爭不可的仇恨——當然這也可能只是凌巴一廂情願。
反正現在的結果是,這件事情終於還是傳開來了,儘管在洛陽也只是小範圍的傳播,但知道的人也不算少的了,基本上有一些消息途經的都知道一些,或者瞭解得不夠詳細,但隨着消息的再擴展,知道的人肯定會越來越多,傳得可能會更離譜,但另一方面也會更加詳細,這是皇帝都止不住的,更何況是凌巴。
不過凌巴本來也就不擔心會傳出去,他是考慮到了一些可能發生的情況,纔會做出那樣選擇的,至於重頭再來一次是不是還會那樣,那他可就不敢那麼保證了。
郭嘉和賈詡對視一眼,還是郭嘉先開口說道:“子衛的做法也不算全錯,但是……咳咳,那個……從一開始就一直這麼說,不就是想要我們讚揚你一番麼,有必要麼?”
“啊?”被人識破了用心,凌巴難得的老臉一紅,只好閉口不想再談這件事情了,郭嘉卻偏偏又要繞到這個話題上,“但子衛所做,也未必全對,嘉是想先知道,子衛當時的想法是什麼?莫不是想着何皇后已經被皇上所惡,而那何進也是皇上用來制衡於你,根本無需與他‘交’好,所以就算是因爲何苗的事情徹底撕破臉皮斷‘交’也無所謂,是也不是?”
郭嘉的語氣認真,凌巴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心中也開始慎然對待,聽郭嘉這麼一分析,不由撫掌道:“說得好,當時我自己都未必想到了那麼多,奉孝果然不愧是我的智多星……”不過立刻意識到不對,也來不及和“不瞭解行情”的賈詡討論一下什麼是“智多星”,沉聲問道:“莫非奉孝以爲,這還有什麼問題麼?”
郭嘉沉重點點頭,“天子之心,未嘗不可揣摩,然而卻絕對不能夠讓他知道有人在揣摩他的心意,否則也無異於找死的行爲。子衛今日的作爲,往壞了說去,無異於走獨木橋,一個不小心失衡,就是落水的窘境。子衛的做法也很明顯,就是在走邊緣、走極端,或許你不擔心這件事情會對你有什麼影響,兩個巴掌有些問題上也的確不算是什麼,就算是何進,他也有很大可能會妥協,但子衛可想過問題的關鍵其實並不在皇后和何進那邊,而在陛下這邊……皇帝是子衛最大的倚仗,但其實也是最不保險的,伴君如伴虎,更何況,子衛如今所作,就算那何苗、何進還有皇后看不出來,難道皇帝自己看不出來點什麼麼?”
因爲凌巴的關係,郭嘉和賈詡也能夠通過隻言片語來從側面對劉宏多幾分瞭解,兩人都是聰明人,即便只是從凌巴那裡得來的蛛絲馬跡,至少也夠他們知道這個當今天子其實並不是天下絕大多數人所想的那麼無能,只是誰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或者猜到一些了,但誰又能夠講出來?即便是面對凌巴,他們也必須要小心謹慎、緘口不談。
聽了郭嘉的話,凌巴沉默了,擡起眼皮看了賈詡一眼,恰和賈詡眼光碰觸,看到賈詡眼中也是一抹亮光,心中知道這隻狐狸自然也是看出來了。
賈詡輕咳一聲,似乎覺得該他發揮的時候了,也開口說道:“關於這件事情,奉孝說的不錯,但主公其實也不必太過擔憂,一來這暫時還只是一種猜測,是不是還不好說,或者主公想的也未必是錯的,只不過是爲了防備萬一,還需要做些處理多多保障而已……二來嘛,其實就是這樣,也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哦?”讓皇帝來懷疑自己還未必是一件壞事,說的倒是稀奇,不過凌巴眼珠一轉也明白過來賈詡的意思了,其實皇帝就怕臣子太完美了,不管是做到在百姓心中的完美、百官心中的完美,還是皇帝他自己一個人心中的完美,尤其是最後一點,尤其不能夠接受,因爲這很可能會觸及到帝皇自尊心層面的問題,很敏感的,如果真的被皇上記住了,一次不整你,可有機會就是必死無疑的。
而要做到在皇帝心中的不完美,其實適當的時候,讓皇帝對自己有些懷疑,然後後面又假裝不經意讓其看破然後去除這種懷疑,這纔是更高妙的手段,這樣甚至可能取得帝皇更進一步的信任,在出什麼問題的時候,首先就可能先想到這一次,然後心裡便先自己給自己下了一個套,覺得可能是錯怪了的,這豈不是最好的結果麼?
當然了,這其中的度還必須要好好把握,但凌巴自己不是傻蛋,又有郭嘉和賈詡兩個大智慧幫襯,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能夠應對過去的。
只是因爲這件事情,引發的另一個深思,也讓凌巴重新皺起了眉頭,“兩位,這種問題可能本不應該問你們,可我有時候也不免覺得茫然而困‘惑’……以你們覺得,這兩位皇子中,究竟誰,才更適合也更有可能最終承繼大統?”
賈詡和郭嘉對視一眼,他們心裡面對這個問題也早有準備了,凌巴一直沒有問,他們自然不會主動回答,其實心中各自都早就有了答案。
還是郭嘉先來道:“那嘉就要先問子衛一句,你心裡面,更希望哪個皇子上去,而你覺得,哪個皇子希望更大呢?”
“這不是明擺着把自己的問題複述一遍嗎?”凌巴心裡腹誹着,想了想道:“心理上,還是二皇子更能夠接受,而且……”他而且下去不說了,但誰都知道他的意思,現在很多人都看出來了,原本何皇后自己乃是皇后之位,兄長又是當今大將軍,生的也是大皇子,乃是嫡長子,按照大漢和中原一向的傳統,嫡長子繼承製那是再簡單不過了,還需要多猶豫什麼?可偏偏劉宏到現在都沒有確定劉辯的地位,反而是不斷變着法兒打壓何進,也不寵幸何皇后了,對於王美人母子卻是看得見的厚愛,這一切,就僅僅是一個單純男人的好惡這麼簡單麼?
凌巴想着想着,腦海中不由又浮現了前一陣子的某一次自己在宮中和小乙子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的一番對話的情景……
“還是要勸你一句啊,莫要參雜進這後宮之鬥中”小乙子的言語頗有點兒耐人尋味,似乎想要和凌巴說些什麼,卻又因爲某種顧及還是沒有說出口來。
凌巴心中一哂,對他來說小乙子的政治經驗甚至還不如自己,而後宮宮鬥從某種層面上來說其實也可以算是一種政治鬥爭,‘女’人的鬥爭。
不過小乙子終歸是好心,雖然並沒有放在心上,但他還是有些感‘激’,所以口頭上還是要一直應着是是是。
小乙子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出他的心思,深深望了他一眼,嘆了口氣,也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一邊走着,一邊想了想又道:“最近可要注意注意張讓他們……”
“張讓?”凌巴目光一凝,似乎想到了什麼,旋即冷笑道:“他不來招惹我倒罷了,即便是看他不慣,可我也不是個不能夠容人的人,和諧不可能,並處卻還沒有問題;但他要是主動來招惹我,豈知我難道是好惹的?”這話說的還真的一點兒不假,不管他和張讓在劉宏心底的分量到底誰更重,凌巴並不把張讓當成自己的對手,他的那個量級,還完全不被凌巴放在眼裡,試問一下,就說袁紹、曹‘操’、劉備這些人,有哪個將張讓他們放在眼裡的了?就算是何進那傢伙,也根本不拿張讓當回事兒啊,而凌巴本身也是作爲以那些人才是自己真正級別的對手地,又豈會“自降身價”去和張讓糾纏那麼多?
當然了,看不起、不放在眼裡不代表就不會注意,真正自大自傲的話,也很有可能栽在這種自己以爲最不可能的人手裡,凌巴也是奉行戰略上藐視對手、戰術上重視對手的。
對於張讓等人,他從來沒有過放鬆警惕,不管小乙子這一次有沒有和自己提到這上面來,凌巴在宮裡面雖說因爲劉宏和刺衛營的關係觸角無法伸得太深,但不意味着他在這裡就是睜眼瞎了,相反很多事情他都能夠做到了如指掌,他是真的不曾將張讓放在眼裡的,但小乙子的下一句話,卻纔開始讓他真正慎重對待起來。
他說道:“單單是何皇后、大將軍或者是張讓,子衛也許都不放在眼裡,可若是這些人……”他做了一個“加”的手勢,意味着,這兩方一旦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