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在新進才月餘的大將軍董卓府裡,凌巴再一次見到這個主人的時候,他總覺得這樣的場景應該是似曾相似的纔對,事實上在之後也的確讓他找到了一個明顯不靠譜但偏偏又應該確實能夠聯繫到一起的想法,當然都在他的腦海裡,也無法說出來,畢竟這個世界恐怕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他一個人猜想得到,別人是不可能聯想到那麼多的。
這一天,只是中平七年六月中旬裡看似平凡和往日沒什麼大不同的一天,的一個看似平靜的下午,當然了,在這種天氣裡要平靜也平靜不起來,對外面的天氣抱着強烈腹誹的凌巴也不由將這種情緒直接‘波’及到了接下來他要見的這個人身上,反正想來他也是“蝨子多了不怕癢”,不會介意自己的責怪吧?
只是誰也不會想到,有些轉折、有些關鍵點會發生在這麼本該平凡普通的一天裡,或許就如同不經意間,時間就會如指間沙一般從手指間溜走,從來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和停留,但在人內心就是會留下深刻的印象、幾無可磨滅。
夏至日的到來提前宣告着整個北半球的天氣的轉變,而不只是晝夜平等到晝長夜短的轉變,也不只是溫度,還有世人的熱情,無不彰顯着夏日或許你可以不喜歡但無法拒絕的那種因爲極端而更顯獨特的魅力。
如果說‘春’天是一個播種的季節,秋天是一個收穫的季節,那麼夾雜在這中間的夏天似乎顯得尷尬,它擁有着無限的熱情,可未必能夠討喜,不過不喜歡這樣炎熱的天氣,但凌巴也和不少人一樣,更樂於享受現在這樣的氣氛。
從正大‘門’一路跨進了董卓豪華奢侈的大將軍府裡,凌巴一路看過去也能夠仔細分辨出那些人們的熱情,對於這天氣、對於這世界,只是誰知道呢?‘亂’世中,人命都難保,或許過一天快樂一天是最好的選擇。
而當凌巴看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場景,在自己面前的那個屈膝以一個並不標準的自是跪坐在一張茶桌一邊的董卓的時候,尤其這傢伙從神態到動作都是那麼古怪,凌巴的目光也不由跟着古怪起來。
那一次曹‘操’的刺殺雖然沒有刺中董卓,而是由李儒爲他擋住了,但曹‘操’雖然不算武力極強,也不是倉促的李儒可以擋得住的,甚至若非目標就是董卓,曹‘操’及時收住又偏轉了一下重新對準董卓的話,李儒未必能夠有幸保得‘性’命;而後來的結果就是,李儒確實爲董卓擋了一下,也爲他爭取了反應時間,而臨時改變軌跡的曹‘操’收勢不及,看似必中的一擊最終還是隻碰到了董卓的肩膀,留下了一個不重但也不算輕的傷口,也就是凌巴現在所看到的這樣,董卓的臉‘色’因爲傷口沒有好還是有些微白憔悴。
所以作爲主人,但煮茶泡茶的工作,自然不是董卓去幹的,當然想必他自己也幹不了,而看那個‘侍’者手法嫺熟,應該是個中高手,可惜凌巴只會品、不會做,純屬動嘴皮子不動手的典型。
如果說這個時候是古怪,等到董卓說出“今日咱們也來一番青梅煮酒”的時候,凌巴則是驚訝了。
青梅煮酒,爲什麼這個詞這麼熟悉?再加上剛纔一看到就覺得莫名感覺的這副場景,但是他在搜遍了自己有印象的記憶中,不得不無奈的承認,至少自己的印象中,是沒有這麼一副相符合的場景,最後定格下來地,反而是一個模糊地不能夠再模糊的概念,甚至凌巴自己都好半會兒都沒有從中回過神來——“青梅煮酒”。
這個時候的人崇尚着一種具有獨特時代特‘色’的飲酒“時尚”,酒要煮沸的纔好喝,而文人雅客們或者是有點兒文化水準有點兒鑑賞水平的人,更喜歡一些與衆不同尤其顯得高雅一些的做法,而所謂的“青梅煮酒”,也不過就是加入梅子來燒酒罷了。
讓人印象最深刻的恐怕還是三國前中期,大梟雄曹‘操’和劉皇叔劉備以青梅煮酒對飲同時暢談古來英雄的典故。
在三國中文臣武將不計其數,然而某種程度上,真正的主角還是爭霸的劉備、曹‘操’和孫權等幾個“主公”,要說到三國的歷史,他們是怎麼也規避不去的,而這段青梅煮酒論英雄的典故,也因爲兩個大梟雄的參與而流傳下來,並引以爲一段佳話,尤其是兩人在這其中的表現,不管是曹‘操’的那句“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爾”,還有劉備藉着打雷掩飾自己真實內心驚駭情感的行爲,都十分生動地表現出了兩個具備着梟雄氣質的活生生的歷史人物。
其實所謂的大器晚成,並非是劉皇叔的“專利”,曹‘操’早先可也經歷過不少坎坷的,不像是袁紹、袁術一對兄弟因爲出身不知道比別人的高了多少,可最終他們還是失敗了,敗給了他們曾經瞧不起或者不是那麼瞧得起的人,或許事實就是這麼無常,而從這點上來說兩人倒真有點兒惺惺相惜的味道,只不過劉備成功的途徑更加坎坷。
當然了,凌巴現在是真的連這兩個真人都見到過了,所以也不覺得什麼,只是他也是覺得這兩人真不愧是青史留名的牛人,就從相處中表現出來的能力和魅力來看,的確是有本錢。
不過不管到底什麼樣纔算是青梅煮酒,面前的這副場景,在凌巴現在看來卻是怎麼看怎麼覺得怪異,如果印象中沒有一個曹孟德和一個劉皇叔的話,那麼對於董卓擺出這副陣勢,他不會覺得不可以,更多會側重考慮他這麼做的目的,裡面蘊含着何等乾坤,但現在卻又不禁要想到,董卓這廝也搞出這麼一出來,別說自己不是劉皇叔了,這董卓和曹孟德那差得可是十萬八千里都不止啊,儘管現在的曹‘操’還沒有成長起來,但怎麼看都比這董卓要更加的有‘奸’雄之相纔對的啊,現在是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這簡直就是在惡搞嘛。
更何況現在的董卓的形象實在是不太適合搞這種比較高雅文化人的事情,本來就粗獷的外形了,結果現在因爲受傷顯得蒼白的臉,臉上掛着怪異的笑容,有些虛弱、更多卻是讓凌巴也感覺到心寒的黑暗,或許是曹‘操’的這一次行爲‘激’發了董卓內心最恐怖的‘陰’獸,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黑暗和冰冷,如果說本來還有一層霸道的僞裝的話,那麼現在是連這層僞裝都不再用而是直接撕去以“真面目”示人了。
這究竟是壞事還是好事,凌巴也說不清楚,不過他還是坐了下來,就在董卓的對面,面對着“青梅煮酒”這一典故的真實場景。
或者這“青梅煮酒”本就是彰顯這三國的特‘色’?不過即便如此,看着董卓這副架勢雖然‘陰’暗雖然微白的臉上還掛着一些得意樣兒,好像就差在臉上寫上那麼一行字“我這一招不錯吧”,凌巴肚子裡面是一陣反胃,只覺得要多噁心人有多噁心人。
偏偏表面上還不能夠表現太明顯,最多就是蹙眉一下表示自己“愚笨”看不太懂董卓這樣做是什麼意思,以此來凸顯董卓的“英明神武”啊,然後就是向董卓打招呼:“大將軍。”語氣不鹹不淡,正好也是兩人目前表面上的關係。
其實兩個關係本應該很差的纔對,但就連凌巴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董卓很多時候就是要硬貼上來的感覺,而他大多數時候又是不得不面對,根本逃避不過去的。
接下來互相之間就好象玩太極一般說着一些沒營養的話,聽起來像是漫無邊際在談天說地,其實說來說去不過就是諸如“今天天氣不錯啊”、“今天氣‘色’不錯啊”、“今天景‘色’不錯啊”之類的超級惡的廢話。
偏偏最後董卓還要哈哈一笑着說道:“子衛說話果然對咱家的胃口,哈哈哈……”
凌巴也跟着笑着,只不過笑得很假、相當假,尤其是聽到董卓自稱“咱家”他心中就是一陣惡寒,畢竟在他印象裡,這所謂“咱家”不是那些太監的“專用”自稱麼?這董卓好歹也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這樣自稱還真是叫自己好生彆扭,聽的‘雞’皮疙瘩都差點出來了。
當然實際上他卻是因爲這個時候也算是他第一次將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董卓說的話上面,不然的話董卓歷來都是這樣自稱,而他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了,怎麼以往的時候沒有這種感覺?
不過很快凌巴連臉上的假笑也維持不了了,董卓的下一句話就讓他幾乎直接呆在了原地,只見他哈哈哈暢快笑了一番之後,突然表情嚴肅了些,不等凌巴從這魔術般的變臉中回過味兒來,他就說道:“子衛,今日來此,咱家可不只是要和你談天……”說到這兒他嘆了口氣,好像頗爲憂心和惆悵,“如今大漢需要穩定,可最缺的也是穩定,皇帝年紀太小也是一個避之不去的問題,而陛下受到影響的學業課程,也必須要恢復到原來那樣,務必讓陛下成纔起來。”
凌巴纔不相信他真的會這麼好心,不過他就像是看笑話一樣看着董卓的做作,然後聽着那最後一句讓自己驚訝萬分的話:“……你說,若是咱家封你,爲帝師怎麼樣啊?”這就是經過了“深思熟慮”,董卓這一次找凌巴來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