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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乾脆,不要讓他再出來了……”張讓陰冷的目光配合上他在火光映襯下略顯猙獰的表情,讓人絕不懷疑他這只是說說而已的,說的是如此決絕,以至於聽者段珪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可他反應過來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嚇一大跳,然後竟然拽起了張讓的衣袖着急地焦聲道:“可、可……可陛下也在裡面哪!陛下、陛下……”但說到最後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張讓的目光太具有壓迫xìng,只感覺一股沖天氣勢擠壓過來,長久以來“十常shì”除了蹇碩之外基本上大部分時候都是以張讓、趙忠馬是瞻,也使得段珪對於張讓有一種幾乎是天然的服從,手不自覺就鬆開來,整個人直接被壓迫的倒退了幾步。
可、可心裡還是免不了的猶豫:這種事情,實在是、實在是……
段珪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自然,對於凌巴的死活,他纔不會在意呢,宦官和外戚的爭鬥由來已久,對大將軍何進,他們十常shì的人沒一個好印象的;而對於凌巴這個車騎將軍,段珪本身倒是沒有太大的感受。
其實不管是好幾年前那一次揭了徐奉兩人,還是前些日子和張讓的針鋒相對,和段珪都並沒有什麼直接的干係,凌巴和他更沒有什麼jiao集,所以也不存在什麼恩怨糾纏,至於無意中的利益糾葛,這個他自己也nong不太清楚;只是當前這種時候,心裡面也是覺得還是張讓這主意雖然有些不合心意,卻也沒有什麼大差,如果實在是要實行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畢竟這火本來也不是他們先縱起來的,說起來還就是一場意外,他們到的時候,火也已經就這麼大了,到時候隨便找個藉口也可以門ghún過去,有什麼追究地,那麼他們頂多也就算得上是救火不利,即便凌巴是車騎將軍、當朝駙馬、琅琊侯,身份地位都無比尊貴、更是風光無限,但等到他人都死了,人死都如燈滅了,誰還會追究,又能夠追究的?
就算是明月公主,但她也沒有什麼證據,又能夠給他們什麼大罪名?
可段珪可以不在乎凌巴,甚至爲了討好張讓使絆子對付凌巴,畢竟在宮裡面和這個車騎將軍打jiao道的事情還是很少的,內宦和外臣之間本就有着天然的界限,更何況凌巴也一直對他們這個羣體敬而遠之的,和凌巴關係怎麼樣說起來對於段珪來說影響也不大,有他未必好,沒他不會死就是這樣,而討好張讓卻是他的“必備課程”;但是事情一旦牽扯到了皇帝的話,這可就真地不好說了,整件事情的xìng質都要不一樣了,不管這個皇帝最後死沒死,也不管往後登基的是哪個皇帝,反正他們在場這些人,是一個也逃不了的。
張讓的意思很明顯,他針對的其實也就只有凌巴而已,而至於劉宏,沒聽說他身體已經快不行了,臨終前爲自己做點兒“貢獻”總可以的吧?只要能夠將凌巴拖下水,而到時候張讓再努力盡量救出皇帝的屍來,到時候光光是憑藉着這一點,也足夠他在新帝面前確立下自己的位置,至於新帝是誰那根本無所謂。
而作爲老大的張讓到時候能夠吃羹了,現在鞍前馬後的段珪,到時候依附着他,就是喝點兒湯也不爲過吧。
只是事情實在是太大了,即便是知道一些張讓的想法,段珪還是因爲各種顧慮和本能的一些畏懼而感到猶豫。
張讓卻容不得他猶豫,更容不得他拒絕,依然還是那樣冷冰冰的目光,就好像是兩把泛着寒光同樣冷冰冰錐心刺骨的利刃,直cha入段珪的眼球、他的腦海、他的心,那麼有壓迫xìng,讓他本能的就是拒絕不出口,而且他……也沒那個資格。
“你最好先想清楚,咱們這些日這麼多年來都是怎麼過來的,若是一旦有什麼意外,又會出什麼事情,我想你不會不清楚的吧?”張讓不緊不慢,眼神在盯着前面救火現場,卻是對着段珪繼續說道。
這下段珪沒法再不做出選擇和反應了,他突然心神巨震,一下子好似醍醐灌頂靈魂開竅一般反應了過來,然後便低聲喃喃道:“是啊是啊,陛下已經死了、陛下已經死了……還有車騎將軍凌子衛,凌子衛……哦對,也、也是死了的,至於怎麼死的?宮廷突然大火,陛下寢宮不慎中招,此火來勢不尋常,疑是黃巾餘孽生事……”說到最後,他偷偷看了張讓一眼,張讓卻已經收回目光,但他也知道了張讓的答覆,眼神便漸漸堅決起來,然後踏出了新的一步。
而張讓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一勾,笑得分外詭異,眼神卻更加陰冷……
且不管段珪說了些什麼,又是如何去踐行的,此時在皇帝寢宮裡面,剛剛從“內宮”抱着劉宏屍體出來的凌巴,面對着來勢洶洶的火焰卻是也根本沒轍,這一道火牆比他預想的還要恐怖,那火勢蔓延的度更是遠預料,而且眼看着他每前進一步,局面就要進一步惡化,惡化的度,顯然也要過他真是前進的度。
凌巴不是沒想過丟下劉宏獨自衝出去,即便是現在這種情形下,要是真的這樣做,他還是有很大生還希望的,這點信心自然還是充足的;但不知道爲什麼,此刻他心中記掛的自己這個大舅子,儘管他人已經死了,但他卻不想他死後都不得安生,沒能夠進行皇帝應該有的最隆重的厚葬,這對他來說就是很不公平的了,而在凌巴心裡更會感到愧疚。
凌巴也不知道怎麼到了這種關鍵時刻自己會犯傻,但他覺得人這一生如果不犯傻那麼一兩次的話,好像反而說不過去,各種滋味都品嚐過了,這纔是完滿的人生嘛。
不過還沒有等他猶豫太久徹底後悔的時候,他就現自己也沒什麼好猶豫下去的了,因爲就是剛剛那麼稍一停頓的功夫,他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現在已經是出不去了,就是獨自一人也不容易,因爲火勢已經大到了將整座宮殿都籠罩在其中的地步,這次不僅蔓延到了“內宮”,就是“外宮”都被全部包圍籠罩了,而他就身處兩處中間jiao界處,看似暫時安全,其實將會非常危險,他一個人抱着劉宏的屍體,在這連天大火面前顯得是那樣地渺xiao而無助。
這個時候唯一的好處就是,凌巴不需要再猶豫,因爲現在他就是想要丟下劉宏自己一個人出去都很難辦到了,難度幾乎是呈幾何倍數上升的。
凌巴自己都沒有想到,只是一會兒猶豫的功夫,變化就這麼大,只能夠說之前自己mí糊的時間太久了,自己一直以來的警惕,在和那信陽死士周旋的過程中似乎因爲耗費過多腦細胞而消磨盡了;而後劉宏的突然死亡帶來的心理上的壓力和打擊,幾乎要成爲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幸好自己兩世爲人,心理承受層面更非常人所能夠比擬,才撐了過來,可現在這樣,不是心態好就能夠解決問題的。
除了自己的猶豫造成的身處險境,凌巴另外也現了外面的一些不對勁,不管是聽到了聲音,還是模糊看到了外面的身影,更何況這麼大的動靜生在皇帝寢宮這邊,皇宮沒道理平靜得下去,凌巴知道此時外面肯定聚滿了人,只是現在讓他關心的是,他們究竟是在救火,還是在“助火”,至少凌巴絲毫感覺不到火勢有削弱的跡象,反而甚至有些加強的感覺。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凌巴驚怒jiao加,向着周圍大聲咆哮着,沒有人回答他,周圍冷森森的,偏偏外面那通紅的火光傳來了叫人心驚的熱量,讓人毫不懷疑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會對自己人身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凌巴最怒的是外面的人非但沒有撲滅這火的打算,居然還想着要助長火勢,這不明顯擺明瞭是要裡面的人死麼?
然後他沒有hua多少時間,已經明白過來外面的那些人根本沒有盡心盡力搶救火災,或者說他們不只是沒有盡力搶救,甚至可能還在想着法兒促進這火勢的壯大——這就是存心想要凌巴死在這裡面啊!
劉宏如今已經死了,不管怎麼樣,別人的目標也不會是他,所以只能夠是凌巴自己了。
而凌巴在這宮裡面的敵人,還真不少,凡是十常shì那一塊兒的,基本上都因爲互相之間的利益糾葛而和他有仇怨,他們都有理由對付自己,而最有理由的一個,恐怕還是張讓,畢竟自己剛剛纔掃了他的面子,尤其表1ù出了一定要除去十常shì的心思。
其實也是凌巴自己太心急了,雖然不可能和張讓他們合作,但卻也沒有必要一次xìng將彼此關係搞得如此僵化,這對自己只會是不利的,而現在這不利就顯1ù無遺了。
“這些個hún蛋!”凌巴心中焦急不已,這些年來,他還真的是第一次面臨如此危境,說不上有多少恐懼的感覺,但對於張讓居然抓住這種時機變1uan,在心裡面有所肯定的同時,更添加了幾分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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