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有詩曰: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此句放在唐末的廣州,正是恰如其分!
廣州城內城外,忍飢挨餓的窮苦人,不知凡幾,而牙將府內,日日卻是酒宴笙歌。
而酒宴上所喝的酒,竟然是一種每瓶售價百貫的烈酒,名爲燒刀子。
只是,這酒過於精貴,卻是不能像以往一般,給每個賓客都擺上一瓶了。
篩酒的婢女,給落座的賓客們,每人倒上一小杯後,剩下的,再遞迴給盧琚。
盧琚接過酒瓶,晃了晃,看到裡面只剩下一小半,便笑罵道:“也不給某多剩一點,可知這酒價值幾何?”
賓客中,馬上就有人接話道:“誰不知,廣州城中出了一種新酒,名曰燒刀子,最是猛烈!至於其售價嗎,卻是高達百貫啊!”
盧琚朝那說話之人看去,見是譚弘玘,便笑道:“區區百貫,別人覺得精貴,難道還看在譚將軍你的眼中?”
譚弘玘卻接話道:“某雖然偶爾能品嚐幾口,卻無法像盧將軍一般,日日飲用……”言語中,滿是豔羨。
“還不是被你們分了大半去了!”盧琚卻搖搖酒瓶子說道。言語似乎不滿,可神色間,卻是得意。
別人喝酒費錢,而他盧琚喝酒卻能賺錢,這天底下,這樣的好事,可不算多!
“還是盧將軍治理得法,自然是美酒源源不斷啊!”譚弘玘羨慕地說道,“卻是不知道,那燕掌櫃,什麼時候去端州開鋪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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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是他一個小小掌櫃說了算的!”盧琚搖搖頭說道,“終究還是他東家放話才行。”
說着,盧琚對朝身後的奴婢招了招手,“去將某的明光全身鎧拿過來,請譚將軍和諸位鑑賞鑑賞。”
身後的兩名奴婢聽言,連忙快步進了後面,將一具早已掛好置在架子上的全身鎧擡了出來。
“諸位,可曾見過此等鎧甲?”
譚弘玘等人聞言一看,見當真是一具前所未有見之甲。
這甲竟然能將全身都包裹起來。而且,從上到下都泛着白花花的精鐵的毫光光,莫非是精鐵甲?
幾人連忙放下杯中之物,湊過去一看究竟。
到了面前,纔看清楚,卻是像是一具精鐵甲。
見衆人眼中神色越發羨慕,盧琚哈哈一聲,也站了起來,走到鎧甲旁,叫到:“來,給某披掛上!”
一旁的奴婢聽言,趕緊過來,將鐵甲從架子上解下來,給盧琚穿戴上。
只是,這鐵甲上足有二三十個搭扣,兩個奴婢,手忙腳亂好一陣,纔將鐵甲穿戴完成。
穿戴完畢後,盧琚已經整個人都被鋼鐵包裹了起來,彷彿一個刀槍不入的鋼鐵怪物一般,看着衆人暗暗心驚。
只是,最初的衝擊感過後,衆人心裡開始新生疑竇:“這甲怕是要有五、六十斤重了吧,穿上這甲,還能作戰嗎?”
似乎是看穿了衆人的心思,盧琚突然往前一衝,竟然與不穿甲時一般靈活,又做了幾個肘擊、側踢的擊打動作,居然毫無掛礙的樣子。
衆人見狀,齊聲賀道:“恭喜將軍,獲得一件寶甲!”
盧琚嘿嘿地一笑:“是不是寶甲,某不得而知,不過,日後若是身臨戰場,確是不虞身後的冷箭了!”
此言一出,登時又是一陣羨慕聲和稱讚聲。
享受着衆人的豔羨的目光,盧琚又讓奴婢將身上的甲解下來,原樣放在架子上,他哈哈笑道:“諸位若是想要這樣的甲也不難,那燕掌櫃鋪面中便有售,不過五百貫罷了!”
五百貫……被盧琚說來,輕輕鬆鬆,可對在坐的各位來說,可就不是小數字了。
孃的,真當自家錢窖子裡的錢是地裡長得不成?
衆人不敢說心裡話,只是說,日後定然要去那燕掌櫃鋪面中一觀。
盧琚也不理會衆人話中的真實程度有幾何,只管自己又坐了主位,繼續喝酒。
正在這裡,一個奴婢輕輕地繞開衆人的宴飲區,從後面找到陪侍在盧琚一側的馬明,輕聲地說了些什麼,隨後,馬明便再輕聲地對盧琚道:“燕弗來了,奴去應付一下。”
“燕弗來了?還當是正說道他,他就來了。”盧琚正在興頭上,便道,“讓他進來吧,若是有什麼事情難處置的,某直接替他做主。”
馬明愣了愣,不過沒有出聲質疑,而是吩咐前來通話的奴婢,讓他將人直接領過來。
不多時,燕弗便到了筵席之前。
他先恭敬地朝盧琚行禮後,又見過各位貴賓和馬總管:“奴不知將軍正在宴請衆位貴賓,擾到諸位的興致,燕弗萬死。”
盧琚擺擺手,讓他免禮,才又說道:“無妨,燕掌櫃,此來找某,所爲何事啊?”
燕弗連忙長拜及地:“燕弗有一事,特來請將軍做主。”
“哦!你儘管說來!”
“奴剛纔聽說,有人準備在城東,私售燒刀子……”燕弗連忙躬身道。
“哦?”盧琚一聽,立即明白了燕弗這話的意思。
燕弗賣的燒刀子本來的價格是五十貫一瓶,只是,爲了給自己上供,纔將價格提高到一百貫:漲價的那五十貫,便是盧琚的收入。
若是有別人也尋了燒刀子的貨源,來廣州售賣,卻只賣五十貫,那還有人會去燕弗那裡買酒?
那盧琚這收入便斷了。
“是何人?”盧琚冷冷地說道。
“奴……不敢說……”
“你儘管說!某爲你做主!”
“奴也是隻是聽說,城東徐家,不知是從那裡也弄來了這種酒……”
“城東徐家?”盧琚一聽,倒是開始沉吟起來。這徐家在廣州根基深厚,倒是不能隨便動。
然而,這幾個月來,燕弗每月都會送來一千多貫的銅錢。若是任由徐家賣酒,這收入豈不就斷了?徐家太可恨了,竟然斷自己的財路!
他心中一狠,對馬明道:“馬明,你去趟城東,去教教他們,如何做生意!”
“喏!”馬明應道,轉身下去了。
盧琚這纔對燕弗道:“燕掌櫃儘管放心,便是徐家,也休想在這廣州城內販賣私酒!”
“謝謝將軍主持公道!”燕弗連忙又拜謝道,說話間,又道,“某東家得知將軍這般照顧奴,特命奴,帶來一樣謝禮,還請將軍千萬不要推辭。”
“哦?”盧琚一聽燕弗的東家又有禮物送給自己,搓了搓手,“那快拿上來!”
燕弗微笑着,讓身後的隨從去將獻給盧琚的禮物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