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延興離鐵場還有四五十步的時候,羅二就小跑着過來迎接來了。
到了跟前,更是殷勤地躬身拜道:“羅二拜見刺史!”
王延興快步上前,將羅二扶起來:“羅場長快快請起!某不在鐵場的時候,多虧了羅場長,才能將鐵場的產量一躍而起,達到六十萬斤的產量!”
“羅場長功不可沒!”
羅二才直起身來,聽到王延興的誇讚,又趕緊再拜倒下去:“這都是刺史奠定的基礎,羅二不敢貪功!”
“好啦!功就是功!你與某一起白手起家,當日如何,現在如何,某還能忘了不成?”王延興再次將羅二拉起來。
說話間,王延興又上前一步,朝羅二靠過去,悄悄地湊到羅二耳邊,輕聲地問道:“那個,有喜了不?”
羅二不曾想王延興會在這裡問這事,老臉一紅,輕輕地點了點頭。
“哈哈!”王延興哈哈一笑,又輕聲道,“等某生了女兒,便許給你兒子。到時候,咱們就是親家了,如何?”
“啊……羅二豈敢……”羅二登時就一陣激動,又要拜。
王延興只好一把拉住:“得……你就別老是拜了……我還得扶……”
“最近鐵場情況如何?”王延興拉着羅二的手問道,“你說有驚喜,是何驚喜啊?”
“刺史你看了就知道了!”羅二卻要賣個關子,故作神秘道。
王延興也不逼他,說着話,便進了鐵場。
此時,鐵場的冶煉場,已經是三班倒的連續生產了。
不過,王延興對這小高爐的連續生產能力始終不是很放心。
雖然並排建了四個高爐位,卻始終只有一座高爐處於生產狀態。
其餘的三座高爐分別處於待命、檢修、和重建狀態。
每一座高爐,只讓它連續生產一個月,然後,便停爐檢修,只要看到有缺陷,便拆了重建。
很顯然,這些高爐遠遠沒有用到其最大壽命。這處鐵場的產量,還可以再翻好兩、三番!
只是,當下,要消化六十萬斤鐵貨,已經不容易了,暫時倒是無需繼續擴大產量了。
而熔鑄場,除了產能隨之大幅度提升外,更主要的是,產品質量也在大幅度地提升!
這主要得益於負責熱處理的技工的技能的提升。
而這次羅二要給王延興看的驚喜,便在熔鑄場。
進了熔鑄場後,羅二便指着一旁的兩個雜工說:“刺史!請看!”
說罷,又朝那兩個雜工說:“擡起來,再摔下去!”
那兩個雜工得令,立即將身旁的一件圓形的大鐵器擡了起來,舉起,然後,往一旁的石頭堆裡砸過去。
嘩啦啦……砸得石頭一陣響。
王延興快步走過去一看,原來兩人擡着摔下去的,竟然是個鑄鐵輪轂!
而那輪轂摔在地上,竟然絲毫沒有受損!
“哈哈……羅二啊!你果然是知道某的心思啊!”王延興哈哈大笑道,走過去,一把扶起輪轂,見這傢伙有大約四尺高,用來做炮車的輪子正好。
又推着滾了幾下,圓度和平整度也都不錯。點了點頭,“虧你用心了!”
羅二嘿嘿地笑了笑:“能爲刺史做事,羅二敢不用心?”
說着,又道:“還有一件東西,刺史可能會更喜歡……”
“哦?還有什麼好東西?”
羅二連忙領着王延興走到另外一邊,讓人打開上面蓋着的麻布。
隨着麻布慢慢地揭開,露出下面,竟然是一門鑄鐵炮!
不待王延興追問,羅二又將一側的麻布盡數揭開,看到邊上一堆都是被鋸開的鑄鐵炮。
王延興心裡一動,走上前去,一看,被鋸開的鑄鐵炮,竟然鐵質都很均勻,不見有鑄鐵常見的沙眼、裂縫。
“好你個羅二,悄悄地就玩出花來了!”王延興開懷大笑道。
聽到王延興這般說,羅二卻嘿嘿一陣笑,滿臉都是被撓到癢處的受用的感覺。
王延興和羅二,一個驚一個喜,在旁人,看來,卻是一臉莫名其妙。
陪同的章大爐,卻是明白這其中意思何在。
這鑄造的鐵器,大多性質很脆,經不得磕碰;
而且,也容易出各種缺陷,不是這裡有洞,便是那裡有豐。
若是鑄鐵造輪轂,被震多了,就會裂,然後車子就散了架了。
正因爲如此,現在炮車上的鐵製輪轂是用鋼圈和熟鐵條做的。
可鋼和熟鐵的成本比鑄鐵可高太多了。
產量也有限得多,如此一來,炮車的數量一直上不去。
若是能解決輪轂的問題,那炮車就容易了。
當然,摔一下不能說明他連續可用,卻至少可以拿去裝在炮車上,進行測試了。
至於鑄鐵炮,也是一樣的道理。
若是鑄鐵的缺陷多,那炮體就必須做得很厚重:
這也就是爲何最初的兩門重炮是用青銅鑄造的原因,因爲青銅的流動性好,不容易出缺陷。
儘管銅比鐵更沉,造出同等口徑的炮,反而更輕。
然而,銅的價格是鐵價的五倍以上,若是用鑄鐵能造好炮,那何必還用青銅呢?
當然,要想把鑄鐵做到這個水平,只怕是費了很多腦筋。
雖說當初王延興剛把鐵場建好後,章大爐跟羅二在鑄鐵方面的水平差不多,可若是現在讓章大爐來負責這鑄造,他自問是沒辦法達到這個水平。
有這個成績在,王延興少不得要好好地誇獎一番羅二。
然後又在車間裡走了一圈,一切井井有條……
不用說,八成是臨時收拾的。
隨口問了幾個雜工和技工,都是滿口的歡喜和滿意,當然,是不是羅二特意教過、安排的,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鐵場這邊比當初自己親自管的時候,還要有序了幾分。
王延興也不去細究,便離了鐵場,往鐵器製作場而去。
比起鐵場,鐵器製作場的秩序反倒有所不如。
其實王延興倒是更喜歡:他又不是沒在鐵場待過,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搞得跟家裡那般整潔?
像這邊這樣,大致有序,不見雜物,纔是正常的。
看過熟鐵一場和鍊鋼的二場後,章大爐領着王延興往三場而去。
三場又分三個車間,第一個車間正在造橫刀、斬馬刀和鋼甲等冷兵器;
第二個車間,卻是熱兵器車間了。
除了最初的輕炮之外,手銃和長槍都是在這裡製造的。
現在,這個車間一共有四個班組。
一個班組在造炮車;重炮和輕炮的炮車都由這裡來。
另一個個班組,在造槍機:手銃和長槍所需的槍機,都是這裡製作完成;
還有一個,則在將卷熟鐵板。輕炮的炮身和槍管都是這個班組造的。
只是,輕炮卷好之後,用鐵箍箍緊便成了,手銃和步槍的槍管卻還需用鑽頭修鑽,將裡面修得又圓又光潔。
最後一個班組,則是負責裝配,和生產裝配所需的其他非關鍵部件。
比如手銃的把手和步槍的護木等。
第三個車間,卻是裝備製造車間。
前面兩個車間所需的各種衝牀、鑽牀、刨牀等等設備,都是由這裡生產製造的。
而此時,如何提高槍管鑽孔的精度和效率,成了車間遇到的最大的問題。
要解決這個問題,一臺新的鑽牀,迫在眉睫。
當章大爐領着王延興進了車間,正在找那臺新鑽牀的時候,從旁邊的設備裡突然冒出一句話來:
“瞎啦!在這裡!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