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全播被王潮和徐寅打發到了泉州後,給他們安排接下來事宜的,自然就是曲愛嬌。
曲愛嬌先是讓李繼業,領了一都火槍散兵,在譚全播面前炫耀了一番。
炫耀的內容不用說,便是遠距離精準射擊,和近距離手雷定投,再外加百步外的擲彈筒火力壓制三項內容。
譚全播哪裡見識過,這般戰法?從兩百步外,便開始大量殺傷敵人,然後火力密度,越近越高,直到五十步外時,爆破的煙火,將整片區域都籠罩了起來!
只有突破了這幾層攔截的敵人,才能與之肉搏……
譚全部無法想象,什麼樣的人,能扛住這樣的打擊,還能有勇氣面對那些鋒利的尖刺。
咂舌驚訝之下,只能是接受了曲愛嬌的安排:由揚波軍派五都精兵去往虔州,攜帶足夠量的火器,到虔州訓練虔州的州兵。
兩人商議的重點,便是這個訓練二字!
這樣一來,日後,就算揚波軍的精兵離開了,虔州也有足夠自保的能力。
當然,還有一層意思,倒是不好明說:五個都的揚波軍,人數太少,也不至於影響到了虔州的獨立性。這也能保證盧光稠的權柄。
只是,自然而然的,帶隊去往虔州的,卻成了散兵教導營的長官,都尉李繼業!
聽到是個教頭出身的人作爲主官,譚全播自然是有些不滿:誰不希望來援助自己的,是個當世名將?
可當曲愛嬌當真作勢把董真請過來,跟譚全播相見時,譚全播立即就改變了主意:董真的名聲,可是遠播江南東西兩道,無論放在哪裡,都是會發出耀眼的領袖光環。若是,讓他去了虔州,也許錢鏐的兵鋒能擊退,可虔州也只怕要信董了!
現在他既然被困在籠中,還是,讓他好好地待着吧。
相比之下,還是教頭好!
既是這樣,譚全播也不再多說,當即便定下計劃,安排援軍,攜帶者火器,出發前往虔州!
只是,譚全播隨軍回了虔州,一路而來的盧延巡,卻只能是留下來了。
跟譚全播道別之後,他便又回了刺史府,去見曲愛嬌,請曲愛嬌安排。
“某還以爲,盧衙內會隨譚公一起回虔州呢!”曲愛嬌見了盧延巡,掩着小嘴,驚訝地說道,“其實,你就這般回了虔州,某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道,可你竟然又進來找某,卻是讓某想裝傻都不行了啊!”
盧延巡只知道這曲愛嬌,看着弱質女子一個,實則辦事能力極強,可他卻萬萬想不到,這曲愛嬌除了這治政能力極爲不錯外,捉弄人的水平,也是相當的不一般!
她說東時,切切不能當真認爲,她說的就是東;她說她想裝傻,那更是斷然不能信的!
可盧延巡卻還當真以爲自己錯過了一次逃脫的好機會,不禁一陣懊惱。
不過,事已至此,再怎麼後悔也是無用,他拱手道:“某既然奉了節度使之命,前來泉州,聽候差遣,那自然不能私自回虔州!”
見盧延巡一本正經地回答,曲愛嬌卻一臉不滿道:“當真是無趣!”
只是,這小妖精,本就長得動人,再秀眉如柳,微蹙實美,紅脣若張非張,似嗔乃豔,偏偏是這不自覺的動作,卻偏偏風情流露,看得盧延巡心境一陣大動。心道,若是能得此女爲伴,當真不虛此生矣!
不過,此女能得招討使那般任重,那定然早就是招討使的禁臠,盧延巡連忙收住心中的非分只想,低頭不敢直視。
曲愛嬌卻沒察覺盧延巡臉色的變化,只是不滿一聲後,又問道:“你既然都找上門來了,某也只好給你找點事情做做!你都會什麼?”
聽到曲愛嬌這般發問,盧延巡倒是正好找了個機會,將自己臉上的尷尬掩飾過去,他連忙道:“某在州學之中,五經、詩文皆有學習。”
五經和詩文,在唐代的官學中,那是主課!這兩門學精了,便有機會去參加進士科的考試了。中了的話,官身有望!
可曲愛嬌聽到盧延巡只學了五經和詩文,卻是微微地一陣失望,若是還在交州曲府,她定然是要起心思,考究一番,他學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可給王延興打了這麼長時間的工之後,對五經和詩文的感覺,也被同化了,她撇撇嘴道:“學了五經、詩文……那倒是識字了!”
什麼?學習五經和詩文只是算識字的水平?你有沒有搞錯?盧延巡聽到曲愛嬌的評語,只想跳起來反問一聲。
曲愛嬌卻沒去看盧延巡不服氣的模樣,她微蹙着眉頭吩咐道:“即使如此,你先去補習班,着重補習一下算數!”
“若是算數學得明白,某再給你安排別的課程!”
說着,曲愛嬌,已經提筆,刷刷地寫了一張書籤,然後扯了一下桌邊的鈴鐺,叫進來一個書吏。
她將書籤交給那個書吏道:“這位盧衙內,識字,但是算數需要補習一下!你領他去補習班,尋個班,插進去!”
“諾!”那個書吏應了聲諾,接過書籤,便請盧延巡離開。
盧延巡心中哪裡能接受被這般輕判?有心要分辯一下,可才一看到曲愛嬌的面容,又不忍心去爭辯了,只好拱了拱手,隨那書吏,離了刺史府。
他們坐了辦事的馬車,飛快地來到了西城外:王延興入主泉州後,幾乎沒在泉州城中興建什麼東西,反而在城外,大興土木。
而在這些工程中,最大,最惹人注目的,自然是賽馬場和蹴鞠場。
其次,便是城西的,那一大片的各式學堂!
賽馬場和蹴鞠場,以比城牆還要高大幾分的看臺,讓世人矚目。
而城西的學堂,吸引人的,便是人本身!
因爲,泉州人都知道,只有從那裡走出來的人,才能進到合作社,或者各式工場工坊之中,找一份讓人羨慕的事情來做!
在這些學堂之中,人數最多的,是童子學堂。當然,名爲童子,其實,從六七歲的孩童,到十四五歲的半大的小子都有。
這其中,大多是王延興在各地買來的奴婢,或者家中無法養活而送出來的少男少女。
在這裡,王延興供他們吃喝,教他們基礎的識字和算數。
從童子學堂中學成畢業後,便可按照個人在學堂中的表現,來進行考覈和分配下一階段的學習。
識字、語言表達更強的,便會偏向於學文案、治政、管理之類的;算術更強的,則會被安排學習更深層次的數學、幾何和物理等。
當然,也有什麼都不強的,那也有去路。比如,工場中,總是不缺學徒的。揚波軍也是需要不斷地招收新兵的。
而盧延巡要去的,自然不是那童子班,也不是去進行系統的數學學習。
他只能惴惴不安地期待着,那裡,會是一處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