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興聽了老爹的話,知道,肯定是王潮進的貢,但是,卻用的是王延興的名義。
當真是父愛如山啊!王潮雖然對王延興動不動就甩臉色,可一份愛子之心,絕對純粹足金啊!
王延興頓時便感動地稀里嘩啦。
然而,能讓天子將招討使這樣的官職封出來,所花費的代價,絕對少不了。
也不知道這傻老爹獻了多少家當過去!
王潮卻象是看穿了王延興的心思一般,冷冷地說道:“天子雖然受困,可終究是天下共主!豈可懈怠?”
“孩兒知道錯了!來年進貢,斷然不去馬虎!”王延興連忙躬身答道。
他嘴裡說得好,心裡卻在想着,這天子有一天沒一天了,大概也貢不了幾年了吧。
王潮肯定也猜到了王延興的心思:“只要天子還在位一天,某等便不得心存二想,若當真有一日……”
說到這裡,王潮突然也說不下去了,最近,從長安傳來的消息稱,天子想派兵去教訓教訓李茂貞。可今時今日,天子的禁軍,連楊復恭都收拾不了,怎麼可能是李茂貞的對手?
若天子能忍辱負重,徐圖後事還有一線生機。否則……
否則再後面如何,王潮也不願往下想了。
見王潮這模樣,王延興知道老爹也是聽天命,盡人事的心態了。
也不再多說,只道來年進貢之時,定然先向老爹彙報,老爹滿意了,才往長安送。
王潮也不多說,擺了擺手,把他打發了事。
從老爹這裡出來,又去祖母那裡陪了一會,再見一趟俆寅,便領着人回了泉州。
回到刺史府,便直奔後院正房。
到了屋內,卻見有兩個老道士在屋內,隔着簾子跟徐小娘說話。
這兩個道士到都是熟人,一個是真正的高人:開元觀的清源道長。
而另一個,卻是朱思遠。
這個老騙子,現在也是觀主了,他將開元古寺的匾額摘了後,掛上去的道觀的觀名,竟然叫天道觀。
天道、天道……他竟然也將天道兩個字用上去了。
他倒是不怕張天師過來找他麻煩。還是他也有哪位大神罩着?
兩人見王延興回來,也都起身,稽首,齊聲說道:“無量天尊……”
說話聲音相差不大,動作儀態也相仿,可穿着、打扮、鬚髮修飾,卻明顯是朱思遠要細緻得多。
只是,若是不明底細,倒是要覺得這朱思遠,似乎更高人一點。
王延興連忙也拱手答禮:“二位道長,快快請坐!”
而簾子裡面,小娘見王延興回來了,連忙解釋道:“二位道長,是過來給咱們的女兒賜福來了!奴正要謝過二位道長,許下了願,等下個初一便去還……”
王延興一聽,目光便朝朱思遠掃來,不用說,這傢伙肯定是聽說自己不在泉州,纔過來的。
又怕自己分量不夠,連清源道長也被他拉過來。
只是當着小娘,不好說他。
王延興連忙朝清源道長拱手道:“延興謝過道長賜福!隔日,延興定當親赴開元觀答謝。”
清源道人連忙再次稽首:“無量天尊,貧道謝過刺史!”
按說,清源道人答謝後,王延興就該跟朱思遠說了,誰知,王延興卻象沒看見朱思遠這個人一般,繼續跟清源道人閒聊。
朱思遠是早就料到會有這般結果,只當不知,笑笑地坐在一旁陪坐。
倒是讓徐小娘看不過意了:“阿郎!賜福的還有朱道長呢!她還爲咱的女兒求一道平安符、送來一件碧玉護身符……”
說着,徐小娘讓人將朱思遠送過來的護身符,送給王延興。
王延興接過來一看,倒是一塊好玉。只是,朱思遠哪會白送?心道,小娘啊小娘,你可當真是好騙!
他只好轉過頭來,對朱思遠道:“還真是有勞朱道長了……”
朱思遠連忙稽首,喜滋滋地道:“貧道不敢居功,只盼小娘子能健康平安、如意吉祥!貧道的點滴所爲,微不足道……”
“既然是微不足道,那某便不多說了……”王延興點頭道,忽然又戲謔地一笑,“朱道長,你那邊生意應該不錯吧!”
什麼叫生意?朱思遠臉上一陣抽搐,被王延興這般當面奚落,就算是朱思遠臉皮厚如城牆,也掛不住了。
不過,也就是失神了一剎那,立即又回過神來:“刺史說笑了,天道觀中香火還算旺盛……”
王延興聽言,還要取笑他幾句,卻又聽到徐小娘在簾子後面說道:“阿郎,小娘已經跟朱道長說了,等小娘行走便利了,便去往天道觀,奉獻香油百斤,香火錢五百貫,阿郎……”
徐小娘還真是個豬隊友,竟然給朱思遠許這麼重的禮。
不過,既然老婆已經答應了,王延興無奈地說道:“既然小娘已經許了,回頭某派人給你送過去!”
聽到王延興沒有取消供奉,而是派人送,朱思遠心中卻是一陣失望,他倒不是看中了這點香油和香火錢,而是,徐小娘的身份和她親自去還願的影響!
現在王延興派人送過去,效果就不同了。
不過,他不敢表現出失望來,一臉興奮地說道:“那就有勞刺史了!貧道,不勝榮幸!”
看到這模樣,一旁的清源道長搖着頭,朝王延興稽首道:“既然刺史還有要事,貧道便先告辭了!”
王延興連忙也作揖答道:“慚愧,照顧不周之處,還請道長見諒,改日,延興再前往觀中拜見道長。”
“貧道定當恭候大駕!貧道、小觀不勝榮幸……”清源道長稽首答禮。轉身便走。
趁着這個機會,朱思遠連忙也起身告辭:“那貧道也告辭了!”
說着,也起身要離開。
誰道王延興卻說:“即使如此,那某便不留道長吃飯了!”
“不敢……不敢……”朱思遠連忙又是一陣躬身。然後快走幾步,追上清源的步子,一起往外走。
見兩人都走了,王延興,讓劉伴興替自己送兩位道士出府,而自己,則進了簾子,去見徐小娘。
見王延興進了簾子,臉上似乎不是很高興,徐小娘才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她連忙問道:“阿郎……小娘是不是哪裡做錯了啊?”
“你呀……心善、耳根軟,容易被人哄騙!”王延興戀愛地揪了揪徐小娘的耳朵。
“什麼叫耳根軟?”徐小娘一臉萌萌地看過來,她還真不知道什麼叫耳根軟,只是模糊地猜到了意思,她問,“是不是那個朱道長,騙了某啊?”
“也不完全算是騙!”王延興說道,“若是他敢騙你,某會直接把他亂棍打出去!”
“那……是爲何?”小娘疑惑地問道。
“他存心不良,出發點不對!”王延興耐心地說道,“出家之人,豈可一心功利?他過來卻是想讓你去天道觀祈福,然後,便可以借你的身份,去哄騙別人去他觀裡燒香。”
“啊……”徐小娘驚呼一聲,她可沒想到這一節。
“這還在其次……”王延興突然冷冷地說道,“某真正不能忍的是……